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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到第七层时,容若连脚都软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轻功可以这么好,从来不知道,在绝境中,一个人的爆发力可以这样强。
他以为自己会力尽瘫软下来。结果,却还有十足的力气,大声呼唤着:“安乐!”
他在浓烟中,一边咳嗽,一边冲向前方。
“容若。”
有些惊异的叫声响在耳畔,有一双温柔的手从旁伸过来,努力地拍打他身上着火的地方。
容若的眼睛,被烟熏得什么也看不见,只得在一片迷茫中。抓紧那只手:“安乐,我们离开这里。”
安乐在七楼待了这么久,也早被烟熏得眼泪长流,呼吸不顺。
她一边咳嗽。一边努力挣扎:“不……容若……你的武功……不能带我们两个……冲出去……你走吧……皇兄的侍卫会……来救我……”
容若一语不发,手上一用力,安乐惊叫一声,跌入他的怀中。
容若抱住她,大声说:“抱紧我。”
安乐惊呼:“容若,别……”
容若没有时间与她分辨,没有时间同她争执,他只知道,在黑暗里。她不曾放开他的手,在烈火中,他也不会放开她的手。
脚下灼热如许,第七层的地板已经被火焰穿透了,回头处,来路漫漫,是无穷无尽的地狱烈焰,退路已被截断。
容若更不疑,跳起来就往前冲,四周烈火以惊人的速度合拢。
脚下不断有楼板倒塌,身旁不断有栏杆断开,头顶不断有梁子、木头、瓦片掉落。
容若半俯着身,用身子护着安乐,直冲往窗子。
大开的窗子四周。也已是烈焰熊熊,他从无数火焰中穿出,从七楼的最高层直往下方跌落。
他的轻功还不足以抱着一个人,从七楼直接落地而不受伤。他一手抱紧安乐,一边咬着牙,在飞落之时。用左手往熊熊燃烧,正哔叭作响的窗栏处一搭,借力一个空翻,缓解了下降之力。
每下一层楼,他都或以手搭,或以脚蹬,缓冲降落之力。
飞速下落的安乐头晕目眩,四周的浓烟更呛得她晕沉沉,看不见容若咬着牙把手脚伸进火中借力,看不见容若,巳痛至抽搐的面容。
即使如此,抱着一个人的重量,还是让容若在双脚沾地时,全身一震,几乎栽倒。他一个踉跄,半跪在地,这一瞬,几乎把牙齿咬碎了,才勉强撑住,没有松手倒地。他用自己的身体做了缓冲,不曾让安乐受伤。
他只迟疑了一下,身后一楼的火舌也已卷至,他强振精神,跳起来,抱紧安乐,向外冲去。
就在大火把整个摘星楼完全吞噬的时候,所有围聚在四周的人,终于看到了容若与安乐。
容若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称之为衣服了,破破烂烂,到处都是大洞,很多本应有大块布的地方,只剩下焦黑的余烬。
容若的头发被烧得长短不一,乱七八糟,一张脸就像抹了黑灰一样,除了闪着光的眼晴,什么也看不清。
他抱着安乐,很迅快,但明显是一看一拐地往外冲。他右手抱着安乐,左手仍在笨独地想要扑灭安乐身上的火焰。一起一落间,在火光映照下,人们可以看到,他整只左手,似乎都已经焦黑一片了。
安乐在他的怀中,那么大的火焰,那么大的浓烟,可是她却没有受一丝伤害。她的衣边裙角,犹有火焰在燃烧,夜风把她的长发和带着烈火的衣裙吹得飘飞起来,恍若烈火中涅盘而出的凤凰。
因为飞跃,因为急冲,使她不得不紧紧抱住容若,以确保身体平衡。
皇宫中无数人看着她在容若怀中紧抱着他,更有无数人赶过来,将会看到他们亲密相拥的样子。
失乐抬头,眼中一片通红,不知是不是被烟熏所致。
她只是向四周微微一笑,伸手到袖子里,居然慢慢摸出一把小小的精致翡翠酒壶,和一只玲珑剔透的碧玉杯。她在容若怀中,旁若无人地倒酒,松手抛出酒壶,任它在火焰中轻轻炸起一串烈焰。
她双手拢杯,遥遥对着宁昭一敬,慢慢饮下,双袖拢着酒杯饮酒时,自然没有人看得到她的珠泪悄悄落入宽大的袖子里,没有人听得到她心深处地一声凄凉笑语。
“皇上,我的哥哥,你今夜,可算心想事成了吧!”
容若望着宁昭,咽喉里发出咯咯的声音,不知是想要怒斥,还是质问,却因为过于激烈的感情,而发不出声音。
而在他好不容易略略平定情绪之后,却已经无力也无心再对宁昭说任何话了。
因为,在黑暗的深处,有人慢慢走来,火光把她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没有人看得清她的神情。
人们看好戏一般,目不转睛,望着渐渐接近的三个人。
纳兰玉却后退一步,侧过脸去。
容若,韵如,安乐!
他已不忍再看任何人的表情,不忍再听任何人的话语。
砰然声起,震天动池,哗啦啦大厦倾,整座摘星楼终于倒塌下来。烟尘四起,烈焰纷飞。
一根短梁腾空飞起,正好击向容若的后背。
容若却只知痴痴望着楚韵如,浑然不觉即将到来的危险。
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声。
楚韵如大叫一声,扑向容若。
容若扯出一个笑容,想要对楚韵如说些什么,却最终,全身一软,最后一丝力气用尽,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光明,就这样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安乐惊呼一声,在那本来将她牢牢呵护,转眼间却已软弱无力的双臂间直跌下去。
楚韵如适时扑至,一手扶住倒地的容若,一手扯住跌落的安乐,一左一右,哪一个都不忍放弃。她只顾着护卫他们,却浑忘了那一段迎面而至的木梁,被生生撞中心口,吐出一口鲜血。
安乐猛抬头,只觉脸上一热,那一口血,就溅在脸上,一时心慌意乱,不知是谁受伤,不知是谁的鲜血这般灼人,只得失声泣道:“你们怎么了?”
一时间,楚韵如也顾不得此刻百感交集的心情,更无心去理顺刚才那一瞬,不知是痛是伤是喜的心境,只是惨笑一声:“我没事。”
然后凝望容若,疾声呼唤:“容若,你怎么了?”
“他怎么了?”纳兰玉奔上前两步,却又驻足不行。
“御医给他看过病,也许是因为中毒,也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他的身体很虚弱,经不起太大的伤害,否则就有可能陷入长时间的昏迷。”宁昭淡淡道,“他被关了那么多天,肯定会发疯一样到处乱撞,身上一定受了不轻的伤,刚才冲进火里,被烧伤烫伤,再加上体力透支,晕倒是肯定的。”
在他说话之间,已经有无数人冲上去了,泼水的泼水,扶人的扶人,迅速抑制住蔓延的火势,把容若三人扶离危境,早准备好的太医也抱着医箱挤了过去。
“有太医在,这点事,无碍的。”宁垢说得漫不经心。
纳兰玉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望着被无数人包围着的三个人,良久,终微微一叹,转头而去。
他没有请旨,没有告辞,可谓大不敬了。
宁昭也没有生乞,没有质问,甚至从纳兰玉转身,到远去,他都没有回头,再多看他一眼。
他只是静静望着巳成灰尘余烬的摘星楼,静静望着被围护着的三个受伤的人。
谁知他们伤的是心还是身,谁知他们流的是血还是泪。
而他,只是静静凝望,然后,淡淡吩咐:“好好照料他们。”
第四部 浩浩秦风 第二十三集 烈火焚情 第六章 兄弟之情
纳兰玉在黑暗中前进,夜那么深、那么沉,满天的星光,仿佛也死气沉沉,那仿佛可以把整个世界都烧毁的火焰,也在这黑暗中渐渐消逝。
他木然地往前走,不去靠近他受尽苦难,伤身伤心的朋友。
有太监、宫女讶异地望着他的背影,在无人处低低议论。
“纳兰公子和容公子夫妇不是很好的朋友吗?纳兰公子和公主,不是交情极好吗?为什么他们受了伤,纳兰公子连过来看都不看一眼,问都不问一声?”
“容公子闯下那么大的祸,公圭也违逆了皇上,就算纳兰公子也怕惹祸上身吧!”
“朋友这种东西,不就这么回事吗?”
窃窃的声音,在黑暗中,迅速响起,迅速消失。
纳兰玉什么也听不到,就算听到,也不会在乎。
他木然地穿过富丽堂皇的宫殿。
朋友,什么朋友,他能为他的朋友做什么?
他木然地走出深寂冷漠的宫门。
他曾经以为,他是那个温和可亲的皇帝哥哥的朋友,但他无法帮他分担罪责,无法为他解除忧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行霹雳手段,步修罗之道。那暗夜里,火焰中,通红的眼中,可也有疯狂,可也有病苦?
他木然跃上他的马,把守在宫门外等侯的一干随从的呼唤声远远抛下,让马蹄声,在深夜里,踏碎满城寂寥。
他与安乐,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学诗做词,一起读史观今,一起琴萧相合,一起闯祸胡闹。然而,他既不能为安乐执言不平于前,又不能救安乐烈火地狱于后,他甚至只能眼看着安乐,陷进国家权势纷争的谋算中,连伸出一只手的力量都没有。
他木然冲进相府,冷漠地喝令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把所有下人关怀的眼神视若无物,大步走回他的房间。
他与容若抛弃身份相交相重。还记得大楚皇宫花月良宵的快乐。
而如今,明知容若的妻子已经遭人毒手,他却连一个字都不能对容若说。这样的他,有什么样的面目。再自称是容若的朋友,有什么样的资格,再站在朋友的面前。
纳兰玉大步入房,回手将房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