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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子们都肯为了你的一句话而死。但你至少让他们死得明白。这次地行动,我们损失了多少人马,你知道吗?有多少为了国家潜伏在楚地十几年含辛茹苦之士。为了掩护我们而身亡?你想让他们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而死吗?」
一直抱着头缩成一团的魏若鸿震了一震,慢慢抬起头,脸上神色颇为沉重,沉默良久,方才叹道:「我真没想到会这样,我当时和天下大部分人一样,误以为楚王是个没用到要出卖母亲才能得回性命的胆小鬼。误以为他的离京,只是萧逸为免他碍手碍脚。而以这种方式将他流放。我没想到萧逸会为他如此大动干戈,我没想到我们会死伤这么多人。我其实不是想要捉他,我只是希望把他请到我面前,让我可以问他几个问题,解除我心中的一些疑惑,一点犹豫。」
苏侠舞忍着气到:「没想到不是理由,做为决策者本该为自己的没想到而负责任,何况,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追究,只是为了求个明白。」
魏若鸿黯然点点头,低声道:「我找他,是为了母后。」
苏侠舞一怔:「师父?」
「母后活不长了。」魏若鸿惨淡一笑:「你知,我知,天下人都知道。我富有天下,却救不了我地母亲,我想我可以多少为母后做一些事,但是,我……」
「这和你捉楚王有什么……」苏侠舞话音倏然一顿,脸现异色:「你找他,莫非是为了问……」
魏若鸿不待她把话说完,便苦涩地点头:「世上也只有你能猜出我的心意了,不只是你和我一起长大,也因为你从不把这世间礼法规条看在眼中。可是,我毕竟不是你,我是魏国的皇帝,我要顾及皇家地体统和法则,我甚至比不上楚国那个传说很没有用地皇帝,我没有他的勇气和决心,所以直到现在,我的打算也从不敢宣之于口,只在心间一个人思量罢了。」
苏侠舞沉默地望着他脸上的悲凉之色,心头长久以来的抑郁不平,终于渐渐消散了。
为了他一个命令,魏国丧失了多少隐伏楚地的好手。
为了他一个命令,她多年在楚国的筹谋苦心皆化飞烟。
为了他一个命令,她和容若终究反目成仇,彼此结下了也许永远不能完全化解地怨恨。
然而,她终究还是不能怨恨他,就像当初,明明心中有许多不甘,无数不解,却还是默默无言地放弃了与若容真正成为朋友的机会,而选择执行他地命令。
她与他,自幼一起长大,他的母亲,是她的师父,她们有共同的至亲之人。
一个儿子想为自己的母亲做些事,纵然犯了些错误,却始终叫人难以责备。
她轻轻一叹,却又释然一笑,一屈身,坐在了魏若鸿身旁,用谈天气般的语气笑问:「那现在,你觉得该干什么?」
魏若鸿叹息:「我不知道,我把一切都搞砸了,平白让秦人占了天大的便宜,和楚国结下天大的仇恨,又牺牲了那么多人……」
「谁说我们让秦国占了便宜,同楚国结了仇?」苏侠舞笑道:「秦国这次的联姻谋算,真真是赔了公主又折财。你没有听说安乐公主死在飞雪关的消息吗?秦人的计划完全失败了。至于我们,虽然劫走了楚帝,但却让楚国藉此机会,名正言顺地肃清了大批的秦国奸细。你的及时举措,让我们趁秦楚之间为了争抢楚王而斗生斗死之时,出兵吞并了四周几个向秦国称臣的小国。」
「秦国当时全力应付楚国。无力对付我们,又被我们地气势震住。为了尽快腾出手脚,不得不尽快同楚国妥协,才能让楚王那么容易只以娶一位公主为代价就能脱身。说起来,楚王能从秦王手里逃脱,也要承我们一点情。再加上我曾亲自冒险入宫,给楚王解药,让他不必受制于秦王。我们与楚国就算有仇。也化解地差不多了。」
魏若鸿一怔:「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苏侠舞展颜一笑:「向楚国发国书,请楚王来做客。」
「什么?」魏若鸿瞠目结舌,这不是让天下人都以为我们不甘心失败,还要接着对楚王下手吗?
苏侠舞白他一眼:「天下人以前对楚王下手,是以为他有极大的利用价值,自从萧逸摆出无赖态度。不把楚王生死放在心上,迫得秦王不得不放弃胁迫之后,全天下人都知道。捉住楚王。不但没有用,反而同楚国结仇,得不偿失。我们乘此机会邀请楚王,正好摆出我们寻找楚王,不是为了国家大事地态度,可让楚人释疑。」
魏若鸿皱眉:「可是,他毕竟被我们劫持过。就算不想报复,也会有芥蒂。他怎么会答应?」
「会。」苏侠舞淡淡道:「其一,魏国和楚国国土并不相连,中间隔着一个秦国,楚国要打我们,十分不方便,他们也不会舍近而攻远,既然暂时奈何不了我们,与其无用地仇视,莫若结为盟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盟友。其二,秦国表面上虽与楚国是姻亲,但被秦王如此算计,楚国岂肯罢休?我们魏国也与秦国接壤,要对付秦国也好,要防备秦国也好,与我们魏国结盟,总会有好处。其三……」
她语气一顿,目光忽然悠远了起来:「容若答应我,等在秦国脱困之后,一定会来魏国一趟的,我相信,他不会食言。」
看到苏侠舞忽然柔和起来的眼神,听到苏侠舞忽然温暖起来的语气,魏若鸿不觉一阵出神。
苏侠舞仍自笑道:「所以,只要我们的国书写得足够礼貌谦卑,送去的礼物足够珍贵稀罕,派去地使者足够聪明机灵,让楚人充分感受到我们的诚意,楚王极有可能会来我们大魏做客。于私,你可以同楚王谈谈你心中的疑惑与仇家,于公,同楚国结盟,极有助于提高我大魏在各国间的威望。」
这一番话说来虽长,魏若鸿却似并未仔细去听,只轻轻问:「楚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关于他有很多的传说,人人都说他没有胆子,是国家地耻辱,卖母以求安,可是萧逸明明那么重视他。人人都说他没有用,全无君王之风,可是听说很多士兵都愿为他死战。你说说,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楚王,他是个……」苏侠舞仔细地想了想措词,最终还是放弃地摇头:「他是个怪人,一个也许不适合当君王,却会让人很容易就喜欢的人。」
「你也喜欢他吗?」魏若鸿脱口问。
苏侠舞坦然点头:「虽然他干地很多荒唐事,都让人觉得应该看不起他,但经常同他在一起,却觉得极难讨厌他。其实,他……」
她笑吟吟看看脸色不太好看地魏若鸿:「其实有些像你,但又不完全相似。」
「像我?」魏若鸿低下头,很郁闷地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子,闷闷地想,若是他像我,怎么不见你喜欢我,打的时候手下留情一些?
苏侠舞看他的神情,不觉好笑。这么多年来,难得有一次,不用心机,不必思谋,无需猜疑,不计利害,只如此坦然平和地同人交谈,心情竟是大好:「你和他也有很大的不同,比如,换做是他不会像你有那么多考虑,也不会如你一般下令。」
她似笑也似叹:「他是个不适合当皇帝的人,为了再伟大的目标,他也不懂去牺牲别人。而你,在下命令之时,虽然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但肯定不会天真地以为可以不用死人。为了达到你的目地,你其实也并不介意牺牲一些人的。你和他同样随性而喜欢胡闹,但你比他更清楚地知道,什么是皇帝?必要地时候。你可以无情无义,因为你是帝王。而他却从来没想通过这一点。」
魏若鸿抬头望着她,轻轻说:「可以无情无义的是秦王宁昭,不是我。并不是所有人,我都会去牺牲地,在我心中,在任何情况下,无论有多大的利益做交换,有的人。我都是永不会伤害的。」
「我知道啊,是太后。」苏侠舞笑:「这也是你比宁昭更让人看得顺眼的地方。」
魏若鸿欲言又止,神色似有怅惘,却并不说话。
苏侠舞一笑而起:「罢罢罢,一进宫就来找你的麻烦,还没去给师父请过安。也就不麻烦皇帝陛下再陪我闲聊了。」
她眼波在魏若鸿身上一转,复又笑道:「等会儿你出去之前,记得好好整理一下仪容。别让宫里的侍卫、太监们被你吓着。」
魏若鸿被她触动痛处。恨恨道:「你也记得掩人耳目吗?光天化日下公开这样追打我,真不怕被人偶尔经过时看到啊!」
苏侠舞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几年不见,你竟比小时候笨了许多?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一进宫,就直奔这里找人?为什么你只要往这里一躲,所有地太监、侍卫都像瞎了一样,无论怎么样都搜不到你?为什么我敢于这样大呼小叫地打你。也不细查一下周围,就和你说这机密之事?」
魏若鸿瞠目结舌:「母后、母后……」
「你就是只猴子。也别想翻过我的师父、你的娘的手掌心。她早知你刚亲政不久,压力极大,理解你想要放松。既然你选择这里做休息之地,她就让任何人都不能来扰你。我一进宫,就得了消息,直奔这里找你。而靠近这里的几处通道早就被太后派人封禁,不许闲杂人出入,我们这边就算是闹翻了天,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苏侠舞漫不经心地信手一指昏倒地王成。
魏若鸿忙跳起来道:「这是个老实人,不会碍你的事,用不着动辄灭口。」
苏侠舞笑道:「「用不着皇上开口了,我早就知道咱们皇上大仁大义,不愿随便害人,所以用指风点晕了他,不用担心他听到不该听的,也就无需灭口了。」
魏若鸿松了口气,摸摸头,还有些傻傻地说:「原来他不是吓晕地,竟是让你点晕地。」
苏侠舞见他这傻头傻脑的样子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