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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上人,还是下人,不管是汉人,还是辽人——我尊重生命的个体。
陆言明显因为我的话而一呆,片刻之后却只是冷笑一声。
我不求他能理解,就算他聪明非凡,就算他与水清扬是朋友,然而我与他,终究不相为谋。
我不再言语,转身欲走,他却在我身后冷冷道:“若是你的父母姐妹,全部死在辽人手里,只怕你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
我叹息——听得出他话里的恨意。那么,那个父母姐妹全死在辽人手里的人,可是他?难怪会那么恨辽人——我嘴动了动,想说“杀他们的并不是阿呼尔”,然后我咬着唇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我不是圣母,我做过一次圣母已经把自己输了进去,现在我除了想救赎自己谁也不想救赎。
突然陆言面色一变,目光直盯着远处。我不由随着看过去,不远处浓烟滚滚,直冲云端。远远透着几重院子的门,也看到不少兵士抬了桶向前院涌去。
传信之人奔了过来,脚步匆忙慌乱:“陆都统,不好了,不好了……镇衙……镇衙走水了……”
镇衙兵府皆于此地,而与监牢也只有两重院落之隔,陆言乃奉命巡察平远镇武将,若镇衙兵府出了事故,难免没有监管不利之责。
陆言不由皱眉:“前几日刚刚降雨,怎会走水?”
那传信之人摇头:“卑职也不知道,只听说火势是从镇衙西进院开始的,但因为今日有风,蔓延极快,已烧至东侧院的户档室……很快就逼进火器库……”
陆言似是一惊,飞身掠向前院。
我叹息。火器库,顾名思义,若真烧到那里估计陆言这个都统的职位就该不保了,难怪一向心机深沉的他也会慌了手脚。
我瞥了眼身后的陆言随身的两个亲卫刚要开口,却只见陆言的身形竟然在猛然之间一转,一个闪身凌空击向报信的那人!
这突然之变带起漫天杀气,吓了我一跳。这又是哪一出?
然而那报信之人却似乎料到了陆言的去而复一般,从容扬起双掌,接了他这一击!
陆言一击无效,迅速翻身撤了半步,“嘡”的一声拔出随身长剑,剑光如水,直指向那人:“说,你是何人?”
那人忽然哈哈大笑,一把扯了头上的帽子,一头乌黑长发在风中飞扬,映着他琥珀色眸间的张狂无惧,竟然是——张义!
作者有话要说:剪不断理还乱,
见故人尘满面。
咫尺天涯路远,
不知今夕何年?
奈何情深缘浅,
相见争如不见!
几重天
我怔怔地望着张义,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喜悦!
他还活着,真好!
却见陆言剑尖一抖,目光亦如剑芒般逼人:“西辽达丹部狼王萧毅!”
没有丝毫迟疑,是肯定句——原来陆言一直都知道张义的身份。
不过转念一想,知己知彼,才是兵家之道,张义能潜进大奕朝那么久,大奕朝中又何尝会没有安插在对方的细作?
张义笑笑,却没作声。那动作,是我熟悉地微微扯着唇角——我心中突然一痛,说不出为什么,只觉得仿佛有那扯出的,不是他的笑容,而是我心底最深刻的担忧与不安。
远处的火还在烧着,映红了夜色中的天空,依稀能够听到救火声和人声脚步声。然而一切仿佛与陆言无关一般,他只是沉静如水地看着张义:“牢中那人是你的部下,我猜你会来救他。只是……你比我想的来得晚……”
心再次抽痛。又如何会来得不晚?当日中了水清扬的剑,连续奔波引发内伤,在崖边又身受数箭,他能活下来已是奇迹,谁知道他身上的伤,在短短数日是不是能够好全?
又或者,他一向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
此时却听张义淡淡:“来得晚,总比不来强,要不然陆都统的一番心思,岂不是白废了?”
“明知我有布置,你竟还敢来送死,是欺我大奕朝中无人,还是自负武功高强,抵挡得过我这疏而不露的天网?” 陆言声音里威严立现,咄咄逼人。
张义居然笑道:“若你有朋友身陷囹圄,自然也会舍命相救,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
“难为蛮人竟懂得‘有所为有所不为’的道理。”陆言不为所动地冷笑,我却心有感动。刚刚陆言所问的“为什么”,我所答的“下人也是人”,只怕陆言永远不能体会,但是,张义懂得!
这个自诩文明深受礼仪熏陶的人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而他口中的“蛮人”却懂得把一个下人当成朋友!
此时却见陆言一只手执剑,另一只做了一个手势。—瞬时,暗色的夜幕中,亮起数枝火把,闪出七八个手持弓箭的兵士。
箭在弦上。
我忍不住一抖。张义和箭还真是有缘,上回萧战的箭还让我心有余悸,这年头怎么走到哪都是这种杀伤性的利器?我不由看向陆言——这人也真有心,难道这些人为了张义居然守株待兔了这么久?
张义目注着四下的弓箭,笑得淡然:“陆都统,果然是一片苦心。”
“你这招声东击西,实在并不高明。”陆言道,说罢一摆手,竟是命人架了阿呼尔出来。阿呼尔一身伤痕在光线下更显得触目惊心。
张义淡淡瞥了他一眼:“还活着?”
阿呼尔见了张义似乎也是微微一怔,随后露出招牌般憨敦的笑:“爷放心,阿呼尔皮糙肉厚,这几下,还死不了。”
张义也不在看他,只是向陆言笑:“你用心良苦,焉知我不是有备而来?”他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一声极清亮的口哨,却只听得远处“轰”的一声巨响,顿时火光冲天。陆言猛地回头,面色大变!
我猜也猜得到,张义真叫人点了火器库!
“我听说大奕朝跟西辽拓跋国主之间的交易谈得不怎么愉快,我不知道若是火器库被烧了会是谁最开心,但我知道谁会最不开心……”张义话还未说完,陆言长剑一晃,如灵蛇般直逼向张义,招招刺向要害。
张义闪身、腾挪,几个身形变换,手在腰间一拍,一根软鞭应声而出握在手中,而此时,却猛听身边几声惊呼——阿呼尔竟自行弄开了手镣脚镣,两个押着他的守卫猝不急防,被阿呼尔打翻在地。眼前什么物体在阳光下一闪,刺痛了我的眼,我下意识大叫一声:“不要——”
阿呼尔怔了一下,已攻至其中一名守卫咽喉的那支银制利器,终是撤了回来,但瞬间却劈手夺下了其中一名守卫的长刀。
那边,张义与陆言缠斗在一处。我见过水清扬使剑,当时与萧战之战,也是一人剑一人鞭,然而水清扬的剑技虽精美高超但样式过于花巧优雅,细细看来,陆言则招招凌厉直接,足见他学的不是剑术,而应该是击技——或者,在战场上,这种武功最有效。
而张义与他风格很像,一根长鞭也没有更多花哨的招式,鞭鞭扬起凌厉的风芒,直逼陆言要害。
估计若在平时,也许他们二人还需过上许多招才能分出胜负,可偏是张义刚刚攻心之术起了作用,火器库被炸多少对陆言有所影响,因此陆言显得愤怒而急燥。眼见自己一时攻不下陆言,阿呼尔又挣开守卫,陆言忽然扬声:“放箭!”
一瞬间我只觉得心脏猛地的抽,仿佛当时情景重现。却见此时,阿呼尔忽然上前一步,用长刀挽起漫天刀光,宛若一张眩目的大网,细密挡住十数人疾射出来的箭——或许没有阿呼尔,张义也未必会死于乱箭之下,然而因为阿呼尔的出现,令陆言输得很没面子。
我虽然知道阿呼尔会武功,却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不在张义之下!特别是他还浑身流着血,带了那么多处的伤!
张义抽了个空子笑道:“陆都统,何需我来嘲笑你大奕朝无人,堂堂大奕朝御前步军司副都统,从二品的官儿,也不过如此,难怪拓跋宏不肯跟你们谈和……”
这话说得太刻薄了!不过张义一向都是气死人不偿命的,他的毒舌本色我不止一次领教过了。不由回想起彼时种种,却听张义又道:“大奕朝世子府我去得,死牢我去得,就连皇宫我也来得去得,怎的一个小小的平远镇我便来不……”
话音未落,却听一阵破空之声呼啸而过,透着阿呼尔漫天的刀光,绕过陆言凌厉的剑光,闪过张义飞扬的鞭影,直奔向他的面门而来,一个“得”字戛然而止在他口中。事虽突然,但他却长鞭一收,猛地闪身,身形在空中竟平移几分,避过那极是凌厉的一箭,我刚略松了口气,却不料那支箭竟在空中拧了个弧度,变了方向,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复又向张义再次射来。
我听得旁边阿呼尔隐约惊呼了一声“回马箭”,这是这种箭法的名字么,倒的确贴切!张义似乎也不料居然有这么一招,身体迅速后倾,堪堪躲开,却颇是狼狈!
“你再侮辱大奕朝中无人,下一箭我便不会手下留情。”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心中忽然一酸。
“你对我……何尝手下留情过!”张义却不为所动的挑眉而笑,对自己刚刚的狼狈和来人语气中的威胁视而不见,“赵阔,如果你这句话算是下战书的话,我乐意接受!”
是的,那搭箭而立,语意坚定,目光沉稳的人,正是赵阔。
“你觉得你能快过我的箭?何况,你身上还有伤……”赵阔微眯了眼。
我虽然曾经想过他们俩PK时候的场景一定很动人心魄,却从来没料到竟然会真有这么一天,更没想过这种残酷的场面要亲眼目睹。我双拳握紧,几乎是下意识的,跨了一步,横在他们中间。
“赵大……赵先生!”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开口,而赵阔却似乎因为我的称呼身子一震,想也不想放下箭,竟“扑通”跪在我面前。
我大惊,他却只是垂目低叹:“赵阔对不起夫人。”
“我不是你家夫人,我只是不知道,这一声‘赵大哥’我还有没有资格叫。”我苦笑,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