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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到水清扬正一脸严肃地看着我。通常这个时候,他都在前边的大营帮着军医处理伤员。我有点心虚:“我……随便走走……”
“不是跟你说了么,等我消息,怎的这么沉不住气。”水清扬瞪着我,目光不悦,“我答应你的事自然会去做,你以为我只是敷衍你么?”
“我不想连累你。”静了下,我还是缓缓道,他是聪明人,任何借口不如说实话,他为我所做的,无论是朋友还是兄弟,都已太多了。
“你早就连累我了,从在朱离的世子府……不,从太后把朱离的病推给我‘照看’时,我就知道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身上了。”水清扬冷笑,一时间我哑口无言,不管我是白晴还是白未浠,他都不得已地卷入了这场纷争当中,却是事实。
“我知道已经好几天了,你是担心张义的安危,可若姬暗河想杀他,早就杀了,而当时下令留了活口,自然是不会轻易取他性命。”水清扬道,眉宇间有些疏离。
我是担心张义,可是……我咬了咬唇,却什么都没说。这也是我不想再让他帮我最主要的原因。他是朱离的朋友,可我却为了一己之私而求他救张义……于情于理于义,对他都是左右为难。
“别再皱眉了,本来面色就不好看,再皱就变成苦瓜了。”水清扬轻笑了下,轻点下我的眉头,忽然御下了所有情绪。我仿佛被他施了定身咒一样,怔怔地望着他。
多久没看到他如此闪亮的眼神了?我很怀念当初与他在世子府斗嘴时的感觉,甚至怀念在悬崖之下他依旧能够保持那份乐观从容的心态,可在我身边,他的神情和心态却变得越来越沉重,终究是我——成为了所有人的负累。
水清扬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怎么,复明之后发现还是本公子的风流倜傥吧?要不咱谁也不管,谁也不救,你就跟我私奔了去吧。”
“真的?”我挑眉望着他。
水清扬怔了一下,却忽然一笑,一把拉了我的手,向左侧的一处山坳跑去。
“你干嘛?”
“跟你私奔啊……”水清扬头也不回。
“水清扬!”我有点无奈,有意慢了下来。我刚才是故意逗他,可我知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若能放下,便是真的。”水清扬忽然慢下步子,转头看着我淡淡开口,而后不等我回答,又道,“刚才那处是粮草重地,两国开战,自然会先要保证粮草安全,派了重兵把守最自然不过。这几天我找人查了下,大约知道张义被关在哪里,已经安排人过去了,算算时辰,赶过去应该正好……”
他忽然敛了一切的心绪冷静的样子又让我怔了良久。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虽然我不是聪明人,但我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你眼睛刚刚复明,天色暗了便瞧不清楚路,我拉着你方便些……”
说着,他拉着我的手又紧了些,不容我开口,便又往前走去。
他的手修长而温暖,他的神色淡定而从容,他的目光清澈而闪亮——我忽然第一次有种想这样跟他永远走下去的感觉。如果我的人生中如果没有相濡以沫、一眼万年的牵挂,没有同生共死、亡命江湖的纠葛,我会跟他私奔么?
诚如我所说,他是世间最眩目耀眼闪亮剃透的水晶,自然会有世间最美好的女子来相伴,而我,终究只是他身边的过客。
竟如此
这是一座边关废弃已久的工防隧道。
我和水清扬到的时候,却见三个黑衣蒙面人,正将看门守卫的十来个士兵打晕在地。
带头的那个人抢了火把转身正看见我和水清扬从树影后走出,轻轻拉下蒙面的黑巾:“幸不辱命。”
火光映在他端正英武的脸上,不出所料,能有这种正气凛然到我望而却步的,果然是……陆言。
我一直在想,水清扬一个人闯到姬暗河的兵营里面,就算他身负武功又机智过人,但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果然,他是有后援的。只是,陆言一向与契丹人势不两立,又如何肯为张义出手——我不由看向水清扬,不知道自己又承了他多大的情。
水清扬却没看我,只是握着我的手略紧了下,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一般给我无声的安慰,他向陆言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阿言办事,我一向放心得很……”
陆言却不作声,目光盯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仿佛钉子一样锐利。他曾因为我是水清扬的朋友而向我示过好,但自从得知我与契丹人有关系之后,便再无好脸色——儿女情长终究难以凌驾于国仇家恨和民族大义之上,又或者在他眼中,我才是那个背叛了民族和国家通敌叛国的人。
我下意识地就甩开了水清扬的手,水清扬也没再坚持,只是向他笑道:“情况如何?”
陆言道:“看来姬暗河果然没打算让他死,不过只要有一口气,你也能救活他,不是么?”
他的语气间不无嘲讽,我就算傻子也听得出是针对我来的,于是不由叹气,衷心道:“多谢陆大哥。”
陆言冷笑:“只要你别像上回待那个契丹奴隶那样,就是最好地谢我了。”
我怔了下,方明白过来,以他的智商,肯定猜到了当初我去看望阿呼尔时动了手脚。虽然阿呼尔不是我救的,但在陆言面前逃走,估计陆言也郁闷坏了,于是我心虚的闭了嘴。
水清扬轻轻推了下我:“快去吧,时间不多,何况,如今我们就是想救,人家也未必领你这份情……”
我点点头。水清扬说得没错,张义是那种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就算死也未必肯让这些自命清高的汉人来救,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于是由一名黑衣人举了火把带路,引我们向前。谁知还没到门口,却见陆言伸手在水清扬面前一拦。
水清扬抬眸望向他,陆言淡淡道:“只这一次。”
水清扬道:“我知道你的底限,阿言,谢谢。”
“那你便不要进去。”陆言瞥了我一眼。
我知道陆言对我与契丹人有纠葛很不满,他与契丹的仇恨也断不会因为某人的某几句话就能相消于无形,今日他的相助是碍于水清扬的情面,我不能让水清扬再为难了。
于是我识趣地道:“我只是有些话要问他,不会做什么的,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出来。”
水清扬看了我一眼,道:“你要小心,我在外面等你。”
我轻轻点头,随着前面人弯腰下了台阶。
由长长的甬道台阶下去不远,有几处堆了兵器粮草,另一间关着张义。
由于是在半地下,通风并不好,屋子里有股腐朽的味道,只有一张木桌和一盏昏暗的油灯。
但看样子,姬暗河的确是没打算杀死张义。因此张义也没有我想像中的狼狈。
面具早已被褪下,他一身黑衣盘膝坐在铺了茅草的地上,面色略显苍白,却很平静。我隔着铁栅怔怔地望着他,忽然就垂下泪来。
不知怎的,我想到了当初在死牢里我与他共处一室时的种种情形,他当时也是这般平静而淡然地坐在那里,只是因着当初心中去他的偏见,而只觉得他的猥琐无耻与可怕。
可如今,我们曾经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雨坎坷,就算他对我……另有所图,别人欺瞒,但多少次的舍身相护却依旧让我对他生出那么多复杂的情感,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尽办法救他出来。
若有所觉,张义睁眼,待看清是我,双眸猛的一亮,迅速扫了我身边的黑衣人一眼,黑衣人竟似被他眼中的凌厉吓了一跳,退了半步。
我侧头道:“我跟他有话说,麻烦这位大哥回避一下可好?”
黑衣人也不做声,只将手中的火把交与我手上,默默退了出去(我估计他是巴不得出去呢)。
他盯着良久,猛地起身直直走了过来:“你疯了么?”
这目光果然逼人的锐利,就算我与他如此相熟,竟也被他吓得忍不住一哆嗦,手中的火把险些掉在地上。
他双手握着铁栅,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忽然“哧”的一笑:“你放心,我如今却没那么大力气挣出去了。”
他的一笑瞬间柔和了眉眼,让眼中冷厉散尽,竟有说不出的柔软温和。我咬咬唇,当初在死牢我是真被他把铁栅当面条一般拧的样子吓坏了,至今心有余悸。可如今他这一句“放心”竟说得我心中痛了起来。我现在倒真希望他能够像当初一样破笼而出。
“眼睛……好了是么?”正在发呆,却不料他的一只手透着栅栏伸了出来,轻抚上我的眼,我吓了一跳,忙退了半步,让他的手凝在了那里——他的手,最多只能伸出那么远,终因为我的后退,而不能触碰到我。
张义似乎也没料到我的动作,面色与手同样一僵,而后他的手渐握成拳,面色间却依然是淡淡的笑意:“嗯,好了……便好。”
我猛然间明白过来,当初醒过来时水清扬曾说,张义拼尽自己最后一分内力将我体内的毒压至下来,才让我双眼得以复明,难道便是因着如此,他才再没有功力逃走,以至身陷囹圄,不能脱身?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给自己找好退路,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让自己身陷绝地,他甚至可以用无耻、猥琐种种方式活着,只为活着,可为什么会为了救我而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我想上前,我想问个清楚,我想说的太多太多,涌到嘴边,却终是一句:“到底是谁,让你救下的我?”
空气,一下子因为我的这句话,仿佛凝住了。
我看到,我明显看到,张义带了关切而温和的表情,因着我这一句话而渐渐消失,终于变得漠然而冰冷:“你说什么?”
我的嘴动了动,可面对他的神色,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你来,只是为了问我这句话么?”张义隔着铁栅冷冷地看着我,目光冷厉得仿佛刀一般要剖开我的身体。他……从来没有用这种眼神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