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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影响并不大,当然,现在的他还不知道酒醉后开车撞死人的爸爸,已经不会在母亲离开后再来照顾他了。
对于家里一些重大变故,江节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他的监护人似乎觉得对这个智商有雕问题的孩子,没有必要告之,只须安排他的去路就可以功德圆满了,所以江节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抛弃的情况下,他的世界依旧能保持简单。
现在在这个简单世界里,咸蛋超人正用一些江节想出来的法子对付对江节不好的人。这些人的数目无法确定,很令人伤脑筋,因为江节分不清有些人对自己到底是好还是不奸,譬如妈妈。
***温柔总是让江节喜欢又带点胆颤心惊的感觉,因为温柔过后,她会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他与粗暴易怒的一个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单独相处。等到她再出现在家里时,就会和这个男人吵上几天几夜,似乎她回来只是为了吵架,直到再离开时,就会给予江节一些温柔。
她抚摸他的头,给他买一两件合身的衣服,笑起来也是很亲切的。她说:“江节,妈妈放心不下的只有你了。”她又说:“妈妈其实很喜欢你的,只是你长得太像你父亲了。”
江节无法明白它们的意思,难道他长得像爸爸是不对的吗?他不知道,但他喜欢带着笑容说话的妈妈,亲切而温柔,虽然总是不长久。
在咸蛋超人打倒胖子把他踩在脚底下时,江节的房门被打开。
女人低头细看蜷缩起身体,手里揑着贴纸陷入梦乡的儿子。
他细小的脖颈里有黑色的污垢,让她不禁直皱眉头,记得上次离家的时候给他洗过一次澡,难道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他都没有洗过澡吗?
女人心里的愧疚还没有露出芽头,就被烦躁的情绪给压了下去。这烦躁里多少带点即将离别的惆怅,虽然这个儿子生下来后,她在他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但十月怀胎的过程毕竟不是可以随便抹去的。
这次的离开;她不用自欺欺人也知道永远不会再相见是极有可能的事。什么几年后会接他定之类的话,只是给答应照顾他的人一个托辞罢了,将来的事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一个底,儿子今后的遭遇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而定。
很清楚把儿子随便推给一个单身男人去照顾,是不负责任的行为,但除了这个要她帮忙的男人外,已经找不到任何人可以迅速接下这个包袱,而让自己和情夫双宿双飞地安心离开。
现实总是无奈的。她安慰着自己想愧疚的心,伸手去抚摸儿子凄乱的头发,和娇小而涂满污迹的脸,五宫皆是他那中看不中用的父亲的传承,让女人的神情也寒冷起来。
“妈妈……”江节从被抚弄的异样中警觉地清醒过来。
女人的嘴角勾起温和的笑容“今天怎么从学校里走出来啦,老师刚才打电话来询问呢。”
江节不吱声,只是垂下了目光。
“以后不要这样,”女人叹息,“你已经不是个孩子了,要乖要听话,人家才会喜欢你。”
孩子捏紧手中的贴纸,怔怔地听着。
“妈妈要走了,今后……今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哦。”女人迟缓地放柔语气。
“妈妈,你要去哪儿啊?”江节小心地问。
“很远的地方。”女人回答,微笑着抱丁一下自己的儿子。
“妈妈,你几时回来?”江节又问。
女人把自己的额头贴紧儿子的脑袋,用手揉着他薄软的头发,像是要让他放心似地抚慰着,却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问题。“以后你一定要乖一点,记住哦,一定要乖。”
江节急促地点头,他觉得此时的妈妈特别温柔,他决定永远不会让咸蛋超人去伤害她。
***温柔持续了两个星期的时间,让江节几乎忘了家中少了一个叫爸爸的男人,他的消失让江节生活变得轻松而趋向正常化。
肮脏迈还的面目有了不少改观,他和别的孩子一样,身上的衬衫和裤子常常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本来粘腻的头发洗得蓬松而乾净,衬着同样清洁起来的小脸,让此时的江节不再显得面目可憎,虽然在同学和老师的眼里,这些还不够到足以让他们对他的态度产生什么改变。
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是例行的期中测试,因为牵涉到升学,所以要比往年的考试重要。但是江节做了几道题就交出卷子。有实在做不出的原因,也是因为坐在前面的陈艳在考试没有多久就扯开喉咙直嚷:“老师,江节在偷看我的卷子!”
这让江节很不好意思,他涨红着脸缩起肩膀伏在课桌上,没有任何辩驳。事实是,他压根儿无法看到个头高过自己的陈艳的试卷。
幸好老师电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江节所受的委屈,使做试卷的能力降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他在脑海里想像咸蛋超人狠狠地扯烂前面得意的马尾辫,然后在老师无奈的叹息声中,第一个把空白了大半的试卷交到了台上。
“江节,你要升中学了,不能再这样下去。”老师在背后提醒他。
江节耷拉着脑袋走出考场。
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定过自己前不久罚站的地方,习惯性地用目光在樯上寻找了一下自己所刻的印迹,却没有再去测量的兴趣,成长的快乐和现在的烦恼相比总是姗姗来迟。
推开家门,想着妈妈也许会问考试的事情,自己该怎样回答?
江节带着些许心慌走进客厅,却没有见到***踪影,家门是洞开着的。
“回来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人,让江节退后了一步,他疑惑地瞪着走到面前的男人。
“饿了吗?”男人问。
江节急忙摇头。
“我在弄吃的,等会儿一起吃点吧。”男人兀自说着,没有计较他沉默的态度。
他看起来很疲惫,打了个哈欠,然后用手指撩动着自己略长的头发,把它们全梳到脑后,只在额前留了一小撮,看起来颇有些滑稽,身上随便套了一件黑色圆领套衫,配以同样颜色的牛仔裤,面目冷淡,看不出喜恶的样子。他转过身,准备回到中断的家事中去。
“妈妈……我妈在哪里?”江节在男人的身影消失之前赶紧提问。
听到孩子的问题,男人满脸的惊讶:“难道你妈没有跟你说吗?”
江节再次摇头,注意到客厅里少了三个常摆在角落里的箱子,潸意识里已经察觉到发生的事,他习惯性地瞪起双眼盯着眼前的男人。
“哦,这样啊……”男人烦恼地皱起眉头,“这种事怎么能不跟
孩子商量呢……”他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你妈啊……那个……走了,她把你托给我照顾。嗯,就是这样子。”在孩子的瞪视下,男人的解释简单得让人生气,江节的脸上却没有出现生气的表情。
“这房子呢……以后我们一起住,这是你妈说的……嗯,对了,我叫李沐雨,我们两个星期前见过面的。”男人的脸上堆出笑容,试图让江节显露一些什么表情,突然听到母亲把自己丢下的消息,孩子毫无反应显然是不正常的。
可是江节还是沉默地听着。
看着他的反应,李沐雨不禁暗骂那个不负责任远走高飞的女人,说是什么都安排好了,到头来,居然还要让他去面对和安抚一个毫无心理准备的孩子,面前没有表情的脸,实在叫人难以预料接下来会碰到的事。
“放心,我不是坏人啦,只要你不调皮,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的。”李沐雨走到孩子面前,伸出手想和保持无声的孩子握一下手。对方没有抬手的意思,李沐雨只能牵起他的右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小手冷得像块冰。“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喽。”
开的玩笑入不了孩子的耳朵,小脸上还是一片空白,只有乌沉沉的眼睛不怕酸地瞪视,仿佛在进行无声的指责,让李沐雨深感无奈。
他对小家伙十分同情,生长在这种家庭中是件非常不幸的事,至亲远离,甚至连告别的话也没有一句,就算对成|人也是一种不小的打击,对孩子的伤害会大到什么样呢?
他不免有些担心,也有些懊恼,那个女人找上自己的时候就应该三思而行的,一开始她提出这个要求让他感到极其可笑,要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单身男人,去照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说都不在情理之中,即使她是自己前上司的情妇,也不能构成做出这种决定的理由啊。
但女人给出的交换条件是相当诱人的,知道自己屈居在小公司里很定苦闷,保证只要他答应,就可以帮他解决工作问题,而且连三室一厅的房子也可以让他住下,这对一个本来挤在公司集体宿舍的人来说,实在是抗拒不了的诱惑。
女人说:“你是个好人,我阅历过的男人不少了,好坏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把儿子让你照顾我是放心的,要不然凭这样的条件,就不相信找不到人出来承担,你要考虑清楚哦。”
如此说法,再不答应就有点不知好歹的味道了。
在这个城市无房无钱无背景的人是难以立足的,能轻易地得到房子和好工作,而且每个月可以从女人那里得到一笔托管费用,他就算心里不怎么情愿,当现实摆在眼前,头还是很快就点下了,拒绝之类的话也只是想想而已,要不现在就不会站在这个屋子里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不过这一切马上会过去的,相信我。”语气尽量放亲切,他试着去体会孩子现在的心情,给以适当的安慰。
对方还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