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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她就发现石台的正中凿着一个井。
站在井边往下看,里面没有水,也不是很深。井壁是光滑的大理石,上面小,下面却很宽敞。清冷的月光笔直地照下来,井底十分明亮。
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把躺椅。
身边的贺兰静霆依然散发着深山木蕨的气息。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柔声说:“皮皮,今天晚上,你愿意陪我晒月亮吗?”
那声音充满蛊惑,他的手亦不知何时已搭在了她的腰上。
轻轻一推,皮皮就掉了下去。
6
皮皮掉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摔着。因为她正好落在躺椅上,躺椅里装着弹簧。
可是,当她仰起头来,看见贺兰静霆亦随之翩跹而落时,就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脑中顿时闪出一幅老式侦探片的定格:自己赤身裸体地趴在井底,口吐鲜血,四肢散乱。话外音是刑警队长木然的描述:“死者女,未婚,二十岁右左,身穿……”
她不敢想下去,眼见贺兰静霆尚未站稳,毫不犹豫地出了手,向他身体的某个部位狠狠地踢了一脚!
面前人吃了痛,猝不及防地弯下腰去,重重地倒在躺椅上。
还没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脖子便被皮皮紧紧地掐住了。
淫贼、色狼、杀人犯……
皮皮咬牙切齿地在心里骂,力道越来越大,手越收越拢,贺兰静霆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
原来,改写一个侦探片也挺容易。不到三秒钟,皮皮就由受害人变成了杀人者。
若不是月光很亮、井底很干净、躺在椅子上的人不难看,皮皮几乎要得幽闭恐怖症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敢松开手,仍是心跳如狂。害怕贺兰静霆突然苏醒,她用围巾将他的双手紧紧绑住,打了个死结,这才借着月光细细查看。
贺兰静霆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胸口的扣子被她扯开了,露出一道白皙的锁骨,有些瘦弱,却散发着一股男人身上特有的雄性气息。
生怕再看他两眼便会把持不住,再加之好奇心顿起,皮皮将他的眼镜一摘,不尤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其实贺兰静霆的眼睛和常人没什么不同,安静地闭着,也看不出什么特点。可是,皮皮觉得,摘掉眼镜的贺兰在幽微的月光下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质,一种惊艳的感觉。
真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可惜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皮皮在心里摇头,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动脉。
没有呼吸,也没有脉博。
她顿时慌张了,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跳。
没有心跳。
片刻间,皮皮出了满满一头的冷汗。她一直以为躺在自己面前的贺兰静霆只是昏过去了。
不会吧!这位帅哥也太不经扁了吧?她没做什么啊,就是踢了他一脚,又掐了他一下,他怎么就,怎么就……死掉了呢?
一股凉意从她的脚趾一直爬到心脏,仿佛将心跳也冻住了。
皮皮对自己说,镇定,镇定。
没错。她遇到了色狼,她正当防卫。可是,皮皮并不想杀人啊。毕竟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何况,他还是位曾经给国家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优秀党员。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这么一想,皮皮立即替贺兰静霆找到了更多不死的理由:比如,从头到尾,贺兰静霆也没对她怎么样,还很客气地招待了她,替她削苹果。比如,在井台上,他只是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到时真要到警察面前,讲都讲不清,没准贺兰的家人知道了,还要告她个“故意伤害”呢。
贺兰静霆那么有钱,打起官司来,她一定吃亏。皮皮的家很穷,律师肯定请不起……
这些当然都不是令她心虚的最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皮皮觉得,像贺兰静霆这种长相、这种事业有成的男人,想要哪个女人,似乎不必那么费劲。就算他不要,送上门来的也一定很多。而皮皮自己,则实在太平常、太普通了,贺兰静霆怎么会对她起觊觎之心呢?
按照这个逻辑往下分析,皮皮甚至觉得,刚才贺兰也没推她,只是碰了她一下,她太敏感,急于防范,身子一倾,就往下跌。——也许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不敢再想下去,她赶紧给他做起了人工呼吸。
皮皮学过一点救生常识,当下双掌合拢,在“死人”的胸口上用力地按了三下,再对着他的嘴吹气。
一连做了三组,每组十次,没有反应。
她以手握拳,用力地捶击他的心脏。
没有反应。
皮皮的头皮一阵发麻,冷汗湿了一身。环视四周,她发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井壁非常光滑,凭她一人之力,绝对不可能爬出去。她也不能报警,装手机的小包放在沙发上了。
这么荒凉的私人住宅,又在这高高的山顶上,大约经年也不会有访客的。
难不成,自己要和这个陌生人死在一处?
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寒风,阴惨惨的,一直冷到骨子里去。皮皮越想越怕,愈发不敢懈怠,不但不停手,反而干得更加卖力了。
一下、两下、三下。
一直做了十一组,贺兰静霆的手指才突然微微地动了一下,紧接着,冰凉的嘴唇里呵出一丝暖气。她再接再励,继续往里吹气、按压、又抬起脸来观察他。
贺兰静霆的胸膛渐渐地开始起伏,却仍然一动不动地躺着。
“贺兰静霆,你要是没死,就说话吧!”
过了片刻,他眉头一蹙,闭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没法说话,我受伤了。”
皮皮松了一口气,同时,立即提高警惕,提高嗓门向他喝道:“贺兰静霆,你这披着羊皮的狼!老实交待,刚才你想干什么?”
贺兰静霆反驳:“我什么也没干。”
“为什么把我推到井里?”
“不是说,你想了解我的房间是什么样子吗?这就是我的房间。”
“那你也得好好说,干嘛要推我下去?你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到这个房间,除了跳下去,没别的办法。你总之是要往下跳的,不如我帮你一把。噢!噢!别踢我啦,我快没有生育能力了。”
“就你这坏蛋,还想生育!我让你断子绝孙!”
“好吧,你弄死我,我们双双死在这里。反正,没我的帮忙,你是爬不出去的。”
这话管用,皮皮立即不踢他了。
“解开围巾,勒得我的手挺难受。”
“呸!呸!休想!” 皮皮叫道。
他不理她,用口一点一点地咬开围巾上的结,将松掉的围巾一扔,扔到地上。
“别惹我,我练过武术,你不是我的对手!”皮皮想摆个架式出来,却发现井底很小,躺椅又很大,余下的地方,根本容纳不了一个人。
贺兰静霆轻轻地哼了一声,说:“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叫武术?”
然后,他坐了起来,从地上捡回眼镜戴上,开始一件一件地脱衣服。
皮皮愣了愣,傻眼了:“你……你干什么?”
“脱衣服,月光浴。”
“这么冷的天,你也脱吗?”她赶紧捂住眼睛,又将手指露出一道缝隙观察他。
“不算冷。”
“你……你多少穿一点儿吧!”皮皮的声音几乎是乞求了。
“为什么?”
“我……我是女的,男女有别……”
“你刚才那么踢我,我现在差不多也算是个女的啦。”他想了想,似乎觉得这是个合理的要求,说,“好吧,把那个浴巾递给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皮皮发现躺椅的下面有个小柜子,她从里面拿出一条雪白的浴巾递给贺兰静霆。他转身过去,用浴巾围住下身,然后,怡然自得地躺在躺椅上,曲肱而枕,舒展着一双修长的腿。
月光淡淡地洒下来。
空气很冷,躺椅上的贺兰静霆看上去浑身冒着白气,好像在练某种内功,又好像在洗蒸汽浴,一副怡然自得、惬意无比的样子。
皮皮面红耳赤地斜睨着,遐想联翩。
过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自己这次来渌水山庄的真正目的,不就是要采访这个人吗?现在两人独处一室,走也走不掉,真是大好的机会啊!
皮皮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录音笔,问道:“贺兰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月光浴?”
贺兰静霆没有回答,嫌她很吵,又不便发作。过了一会儿才说:“不为什么。一种爱好,一种习惯。”
搞新闻的人见怪不惊,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月光浴没什么新闻价值,充其量也就是一种养生运动,跟冬泳差不多。皮皮站累了,只好坐到他身边:“那么,你要晒多久?”
“一晚上。”
“一晚上?!”皮皮立即跳起来抗议:“那我怎么办?难道要我在这里陪你一晚上吗?”
不知为什么,也许他太容易被打倒了吧,皮皮并不害怕这个人,反而觉得今夜发生的事很有趣。
“要是不愿意,你就自己想办法出去吧。”他说。
“贺兰静霆!”
“叫我也没用。”懒洋洋的声音。
“看来你真是不想生育了!”皮皮又要向他挥拳,冷不防被他一拉,拉到躺椅上和他并排躺了下来。耳畔传来缓缓的声音:“为什么要急于出去?你不觉得今晚的月光很美吗?山上的蜡梅很香吗?还有远处风吹孔穴,草木折断的声音……
“积雪初融,春泉涌动的声音……”
“鼹鼠饮河、冰层破裂的声音……”
“水獭做梦、流星滑落的声音……”
“天籁如此动人,你应当珍惜这美妙的一刻,和我一起躺在这里,静下心来,细细品味。”
“哦……”皮皮神思飘渺了,被那如梦如幻的声音蛊惑了。
夜半更深,寒气逼人。皮皮虽然穿着羽绒袄,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冷战。握着录音笔的手,几乎冻僵掉了。
她吸了吸鼻子,发觉自己的手忽然被贺兰静霆握住了,十指扣拢,一股融融的暖意从指尖传了过来。
他们的脸几乎是挨着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