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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冰,追冰你怎么样?”
垂死的雪狼吃力睁开雪白的眼睑,转动着琥珀一样美丽的灰色眼珠,留恋地轻轻地,看了看自己追随一生的主人。呜咽一声,水晶般的眼珠缓缓不见,渗血的嘴角却现出一抹微微笑着的弧度。
朔风凛凛,吹动它一身厚实的毛,它的身体还有着柔软的温度,依旧不弃不离依偎着她,好像它从不出口的忠诚。陪伴,护卫,无畏的追随,然后为了它的主人,拼命,死亡。
倾瞳埋头到它的颈弯,低声啜泣,“追冰……”
她的鲜血顺着追冰的雪白毛色滴答坠落,一滴一滴,化作了苍凉的悲戚。
“它找死,你也闹得够了。”师父言语自耳边拂过,已是冰一般无情。
倾瞳一顿,反手擦干了嘴角的殷红,转而轻轻放下了追冰的身体。抬目,追赶的几位高手随后赶到,将四下出口堵死。方才若不是追冰阻拦,她已经被师父一击毙命,此刻浑身真气尽散,腹伤迸裂,根本再无一丝反抗之力,心中反而静了,静得有些讽刺,“是啊,我闹够了。师父呢,这么多年来,咳……有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活得卑鄙?”
死风迎上她如水清眸,杀心一敛,不由记起多年前的一些琐碎小事。她与魏风一起习武,若是自己要责罚其中一人,倾瞳便明媚撒娇,魏风则长跪陪罚,他稍作松口,两个人便无限欢喜,然后晚餐必然有一道他最喜欢的菜色。她说,世间万事都不难,只难博师父一笑。相处多年,他们毕竟待他十分尊崇孝心。
不过,风思没有错!魏风是杜倾瞳身边必须陨落的守护星,杜倾瞳则是乱世天下的倾国红鸾。他们再出色,也不过是他的棋子。他心智坚定,一生无情无欲,追逐着理想里的多族一统,不论扬名或者隐居,都为等待天命乱世。可惜这样的大志,他这个聪慧明艳,感情却太过丰沛的徒儿,恐怕永远无法认同。
“卑鄙又如何?牺牲你们几人,天下大统的愿望便指日可待,这世间会少一个被灭族的大芙皇室,少一个被逼压的风族,少了国与国的争斗,少了族与族的摩擦。为了这个理想,老夫甘当这个恶人。”
倾瞳只是抬头看着远处苍茫的雪色群山,一句感慨令死风的长眉微动,“流水不腐,户枢不蠹。人心合久必分,非可强制,师父这恶人却未必当得值得。”
话音才落,后头的赛嫣气喘吁吁地奔来,几丈外盯着雪地上的绯衣女子,瞪眼道:“你说,莫怀臣到哪里去了?”
倾瞳按住自己伤口处不断涌出的热血,却只是看着天,“雪大了呢。”
赛嫣恨得顿足道:“不说么?”
长鞭哗地抽出,带风抽在倾瞳背上,哗啦将她的绯裙拉开一道长口,冰肌上迅速渗出一排长长血色。倾瞳微微一颤,眸波横斜,扫向赛嫣,那股不屑凛然竟然令赛嫣一瞬瑟缩,旋即更加恼怒。
“你还敢瞪我?我先毁了你这张自以为是的脸!”
长鞭裂冰脆响,在空中挥出蛇芯般的恶毒弧度,抽中便会叫人皮开肉绽。不想半空中撞上一根杖尖,一缠一拉,皮鞭似被踩中断尾的蛇,居然转了方向,拽着赛嫣顷刻直撞向一边的冰山。
“老夫的徒弟,自然由老夫定生死。看在蒙王分上,老夫今天就放你一马。一会儿不要碍着老夫的大事!习劫,让赛嫣安静些。”冷风的语气半丝客气也无。
那个红衣长老顺从应了一声,鬼魅闪身便至,在赛嫣跌得糊里糊涂不及抗议前点了她的穴道,沉默地将她带远到冰山一角。
倾瞳的清面带着几分讥嘲,“师父还不动手么?”
死风眯眼研究着眼前这个被自己亲手教养大的出色女子,似在揣测她的用意。一忽儿,他恍然大悟,不由得又是赞赏又是摇头,“好徒儿,你很好。你知道自己武功不济,所以把那张图留在洞口了,对吧?不过只怕你今日这番苦心是要白费了。你若不是他们的心中命里之人,他们又怎肯放弃交战,陪你绝地寻宝?你猜一猜,如今赶来的,是一人,还是两人?”
死风话音且落,远远似真传来隐约踏雪之声。
倾瞳顿时大惊失色,心血翻涌,急急望向来的道路。
雪絮漫天,天地一片茫茫。那边居然由远及近,并排掠来两个人,白衣玄袍,御风潇洒,急急毫无疑虑。
倾瞳一时又气又急,使尽力气高声道:“走,现在走!你们谁过来,我就自尽!”
那边二人稍微顿了步伐,白衣已经顺着风雪不顾一切如波驰来,“你敢!”
远远的寇天狂喝一声,“死风,你敢动她!”
五位蒙族长老顷刻齐齐迎上,刀剑相交,顷刻与黑白战到一处。另一位扶住赛嫣的长老见他们五人讨不到便宜,忙将赛嫣放到安全地方,也团身迎上。
白剑如电,墨刃如夜。乱雪成旋呼啸,饮风长吟。噗的一声,墨刃击中了其中一位长老。灰衣深目的男人直飞出去,狠狠撞到冰崖上,然后颓然落地,嘴角一丝残血。箫剑灵动飘逸,逼得另一个人挥动铁棍闪挡不及,却被身后的玄黑砍中,惨叫中一条胳膊高高飞起,然后掉在不远处的雪地上。
死风镇定地扫一眼战场,对一边的倾瞳颔首,“徒儿,看来最后一局,还是为师胜了呢。”
倾瞳来不及再说什么,只见死风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直点向莫怀臣与寇天中间。将他二人默契相成的防护破掉,杖尖便由点作挑,斜刺向冉冉白衣。
莫怀臣与寇天互望一眼,同时高高掠起,不再理会身边其他四人,剑光墨色,迅捷合二为一,向死风攻去。
刹那间,雪花被劲气震飞四散,落如琼花。
死风凝神铁杖一顿,却变作数截,叮叮叮荡开剑锋刀锋,招式之刁钻狠厉令人心惊胆颤。寇天与莫怀臣根本无须交流,只是如影随形越打越快,轮流补上彼此攻击的死角,拼尽全力只图一次击败死风的机会。然身后四人的威力也是不弱,招招催命逼人,纵是莫怀臣寇天这样的高手亦难以兼顾。果然,不一会儿,两人都挂了彩,莫怀臣的长衫被划得粉碎,寇天也好不了多少,耀眼的红发被一剑削掉一半,散落在雪地上。
死风翻身腾跃,灵敏如猿,虽未受伤,亦感到越来越大的威压。后生之辈,果然可畏。莫怀臣的清奇缜密,配以凌帝寇天的强悍霸气,若让他二人搭配纯熟,怕真的难以应付。
死风一时心中发狠,终于不再闪退,生生将铁杖重合为一。那两人见机剑刺刀横,飞身强攻。死风立足雪地,一瞬凝气送出所有真劲,豪强迎上墨刃白峰。
“嘭——”劲气如怒海磅礴,四下雪溅狂潮,扑面生疼。
脚下的冰土咔嚓裂开狰狞,死风一张鹤发童颜的面孔由红转煞,堪堪往后退了一步。
寇天的左肩上多了一把森森的刀,他猛一回首,长目爆满戾气,“死!”已经以掌为刀,直划过那个劈中他的紫衣长老。长老惊愕中,感觉脖间灼热。他想仰头,就看见了天,然后看到自己的后背,腰带,天地不断开始翻转。天旋地转间,一颗惊骇头颅滚到一边,气绝。
他身边的同伴得手后才自得意,陡然被无数的银芒耀花了眼,万点剑势封死了他所有退路。他慌乱应付几招,不知怎的异芒骤敛。从令人目眩的光中,刺出一点寒冷,直插心肺,贯穿,然后抽回。
另外二人大骇,忙运气自保后撤。
莫怀臣一剑支地,沉重一声喘息,旋身便朝那边凝雾的绯衣掠去。寇天扬手将刀拔下甩在地上,兔起鹘落,身形有些歪倒,也奔向一个方向。
死风才平复了翻涌的血气,却哈哈大笑,“你们输了。”
他的两个强劲对手合力打伤了他,却绝对付出了多出一倍的代价。现在他们三人,已算插翅难飞。
他追出一步,又顿住。不甚遥远的冰山旁边,不知何时,一柄长剑静静搁在公主赛嫣的颈边,那头的绯衣女子淡淡凝人,语轻如雪,“别过来。”
死风真的伫立,染血的白衣玄袍须臾抵达那头,冰地凉滑,他们先后几乎趔趄。
倾瞳面色惨白,无奈看着二人,却满是嗔责,“为什么要来?”
手中长剑终究叮当落地,不支软倒的身体被莫怀臣迎上扶住,随后将一股真劲灌入她的血脉,“你受伤了,要不要紧?”
“我……”倾瞳气竭的身体顿时感到一阵暖意。他的真气源源输入,但似乎有些断断续续,只是他态度始终淡定祥和,似乎稳操胜券的样子,令她不由从绝境中生出些希望,“你呢,还好么?”
“还好。”他的墨眸环环温柔,只是宽慰一笑。
“没撒谎?”
“嗯。”
“我,我刚才没别的办法。对不起。”
“你这个……”他屈指似要弹她的额头,见她受惊的小兽般委屈一缩,不禁笑着忍住了,“算了,是我出来得太晚,不怨你。”
他在幻境经历十年,艰辛看清自心。
如今唯一深爱在乎之人便在怀中,又夫复何求?一瞬,天地唯余眼前丽影。浓情铭心刻骨,饮尽冰川亦难忘却。
寇天其实方才心脉受到巨创,肩上又被深砍入骨,是强忍住才没有晕厥。此刻看二人缠绵,心头越发扭痛。才紧压住伤口不让鲜血狂流,眼前却猛地一花,踉跄了一下。他掩饰地干脆弯身捡起地上长剑,冷嘲道:“卿卿我我,等到有命再说。”
倾瞳稍微有了些力气,便转首望向他坚毅的颌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