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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抓住他的手,静静地等他醒来。
他睁开眼睛后却不能打手势,只能扑扇着黑色云翳一样的长睫看着我,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是已经涌动着说不尽的歉意,手指无力地在我手心里比划着。
“想说什么?”我把掌上电脑放到他的手指前。
他只写了“对不……”手指就滑了下来,我连忙把掌上电脑拿开,擦去那两个字,写上:“谢谢你。”
他不解地看我,眼里的愧疚还没有散去。
我直接打手势:“谢谢你爱了我那么多年,我觉得很幸福。”
他突然摇摇头,两只手拼命想要举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迫切地要和我说,但刚刚一用力就牵出一阵喘咳。
我赶紧按住他,他插着鼻管,我不能吻他的唇,只能长时间地吻住他的额头,直到他喘息着安静下来。
“以前的事,我已经都知道了,你没有错,不要责怪自己。”
他眼里洇开淡淡水雾,轻弱的呼吸变得深长。
我把唇移到他的眼睛上,有温热咸涩的味道,我轻轻帮他吮去,端起掌上电脑上认真地写:“安承,能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他的眼睛定在屏幕上许久,嘴角牵开了一个满足的笑,一颗泪轻轻滚落到枕上。
我去拿纸巾,刚一站起来就皱眉捂住肚子,他侧头过来焦急地看着我。
我笑:“孩子,想你了呢!”
他才放心,向我抬抬手指,我连忙靠近他,把他的手放在肚子上。
孩子大概在肚子里做早操,小胳膊小腿活跃得让他喜出望外。
“宝宝在和我们交流呢!”我笑着对他做手势,“都是暗号哦,只有做妈的才懂!”
郁安承渴切地看着我,要我帮他翻译暗号。
我煞有介事的写在掌上电脑上:
“妈妈好!爸爸好!我是无敌小小超人!”
“妈妈肚子里的营养液真好吃!”
“看我的降龙十八掌加乾坤大挪移!”
“我要拉便便了,不理你们!”
“我在跳舞呢,妈妈,等我出来教我跳舞哦!”
小家伙闹腾够了,手舞足蹈变成了轻轻的抓挠。
“现在,我可要画画啰!爸爸,等我出来,你一定要教我画画啊!”
我借着孩子的口吻,一本正经充满期待:“只要爸爸动完手术,就可以和我一起玩,教我学画画了呢!”
我感觉到郁安承的手指明显僵住,眼睑垂了下去,长睫毛把眼睛全部盖住。
我不忍地摩挲他消瘦的脸颊:“怎么了?安承?”
他摇摇头,勉力微笑。
“怎么,在担心手术?”我故意轻描淡写,“不就是多条疤吗,没事儿,我不嫌弃你!”
手不由自主放到他的胸口,那里,已经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在我们曾经的缠绵温存里,我已经在每一个针脚上都细细密密地吻过。
那是他的生命线,是他与病痛抗争的深深印记,它凹凸不平地延续着他的生命,也印刻着他生命中无法摆脱的痛与磨难。
上一次,我还没有遇见他,这一次,我会和他,还有我们的孩子,一起去经历、去抗争。
“放心,我和宝宝,会借给你力量的!”
他掀开眼睑,似乎极力想伸出手臂来触碰我的脸颊,可是只能把两只手略微抬了抬。
他重重地、不甘地叹了口气,却又牵出一阵支离破碎的喘咳,头却还在向着我的怀里用力探过来。
我小心地坐到他的床头,让他可以紧紧贴着我
他摸索着,终于凑近我的肚子,在上面轻轻的,万般心疼地吻了一下。
他眼中又一次滴落的温热液体,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渗入到,围绕着孩子的温暖呵护中去。
他的伤恢复得很慢,我每天在他床前陪他,好几天后,他才摆脱仪器管子的围困,可以和我打手势。
他的身体没有调理到理想的状态,我们也一直刻意没有去提那个吉凶难卜的手术。
两个星期后,郁广庭从美国请来的心脏病专家到达S市,郁安承又经历了一次全面的检查,像往常一样,他不要我陪在旁边。
呆在病房里根本睡不着,小家伙在肚子里拳打脚踢,更让我心神不宁。
熬到下午好不容易才有点睡意,不知闷闷地睡了多久,醒来,竟发现郁安承在我床边安静地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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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和小鹌鹑说再见了,好舍不得呢~~~答应大家给一个he结局,但是发现不怎么好虐了呢
51章
结局
我一边抱怨自己睡得像个鸡窝头;一边让阿秀快速地帮我准备衣服;还化了淡妆。
阿秀和私人医生陪我们一起上了车。
郁安承似乎早已有了出行的计划;司机没有多问,就把车停在了一家全市最大的婴孕用品商店门口。
橱窗里的模特儿穿着最新款的孕妇装,居然是今年最流行的镂空蕾丝风格;郁安承指指那条裙;又比划一下我的身材:“你穿一定好看!”
打包了几条美丽动人的孕妇裙,他领着我走到童车专柜。
好多款式的童车,从婴儿刚出生时的小推车到学步车,五六岁骑的脚踏车都有。
郁安承示意我:“给我们女儿每种都挑一辆吧。”
我心头突地一跳;我们说好不问孩子的性别;可是他分明已经知道孩子是女儿!我记得阿秀说他已经买好了孩子的童床,现在;他又着急地带我选购童车,而且,还是很久以后才可能用到的。
难道他竟然,等不及孩子出生!
我脚下像踩空了一样,一个不稳,阿秀赶紧上来扶住我。
我不能问,也不敢问他,忍着心头被勒紧的憋闷勉强笑:“还早呢,到时候再买也不迟啊。”
他推出一辆粉色公主型的迷你自行车,仿佛爱不释手:“没关系,早点准备总没错。”
司机把一个一个打好包的大纸盒放到车上,我出门的时候脚下只觉得发虚。
郁安承也还有点轻咳,但是尽力扶着我,隔壁就是一家蛋糕店,他示意:“去坐一坐?”
他也不能太累,正好和他一起歇一歇。
正是喝下午茶的时间,我确实有点饿,但是却并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郁安承看着玻璃橱柜里的蛋糕切片问我:“吃什么口味的?”
多得眼花缭乱,我走过去正要挑,他跟上来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听宝宝的好不好?”
我一愣,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轻轻弹一下小家伙:“芝士?”
她没有动。
芒果、草莓、巧克力、提拉米苏……她都没有动。
指到那款酸酸甜甜的蓝莓,她才赏脸地碰碰我的肚子。
郁安承看着那款蓝莓慕斯被服务生端出来,脸上竟是不可思议的惊喜:“和我喜欢的口味一模一样啊!”
我食不知味地吃完蛋糕,帮他擦擦额头渗出的虚汗:“回去吧好不好,别累着。”
他拍拍我的手背让我放心:“没事,再陪宝宝玩一会儿。”
车上,他一直把玩着一双粉嫩的小婴儿鞋,那是我和他一起第一眼就看中的,粉色的缎面,简洁细巧,款式酷似一双芭蕾舞蹈鞋。
“等她长大了,给她买真正的舞蹈鞋,让她跟着你学舞蹈,”他捏着小鞋子和我比划,好像已经看到了那时的情景,“女孩子学了舞蹈,会更漂亮。”
他的话太过熟悉,我的爸爸就是这么说的。
我紧接着他的话:“好啊,学完舞蹈,再让她跟你学画画!”
他没有接腔,只是捏了捏我的手指点头。
他要去的下一个地方,竟然是游乐园。
不是周末,又临近傍晚,游乐园里有点冷清,但还是有很多学龄前的孩子在里面玩,咿咿呀呀童稚可爱的声音不时在耳畔响起。
郁安承的目光掠过那一个个小小的精力无限的身影,神情变得温软无比。
“我们一起陪宝宝玩一玩好不好?”
他的脚步已经明显缓慢了很多,但兴致却很高,我扶着他,每一步都走得忐忑而滞重。
刚刚,借口去洗手间的时候,我已经偷偷和佟助理通过电话,佟助理告诉我,根据主刀医生的判断,那个手术的希望,不超过两成。
郁安承自己一定也已经知道,所以,哪怕孩子还没有出生,他也要像个宠溺着女儿的父亲一样,为她选购漂亮的衣服玩具,带她去游乐园游逛一圈。
他是在怕,自己以后没有那样的机会。
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去想那么残忍的现实,但是我能理解郁安承此刻的心情,他的母亲,在他出生后还来不及抱他一下就悄然离去,他不愿给自己,也不愿给孩子留下这样的遗憾。
我只有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配合他。
游乐园里的大多数项目孕妇和心脏病人都不能玩,只有一个会钻山洞的小火车没有什么限制。
我们互相搀扶着坐了上去,小小的车厢,郁安承的腿都放不太直,可是他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惬意。
我们后面坐着一个梳辫子的小女孩,大概已经坐了无数次,她的奶奶不耐烦地数落她:“好了好了,有完没完哪,再不跟我回去我可就不要你了!”
小丫头凶巴巴地回嘴:“哼,下一次我叫爸爸来,爸爸陪我坐十次也不会嫌烦!”
我看着郁安承静美宁和的侧面,安承,你一定也会这样,对吗?
因为,你实在是太爱太爱这个孩子了。
所以,这一份无法割舍的牵挂,一定会把你留下来,留在我们的身边,伴随着我们的女儿一起长大。
回医院去的时候,我让司机在一个地方先停了一下。
郁安承反倒有点奇怪,跟我下来以后,才恍然大悟。
是装修到了一半的“二”,清新雅致的格调,已经看得出个大致。
我手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