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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站在窗前看著Jones开车离开这条街,直到电话响起之前都没有改变姿势。
铃~
直到第四第五响铃声,艾伦才像是被惊醒似的回头看身後的客厅,最後终於找到了正在叫的电话。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接起,对方的声音就清楚的传过来:
『Jones走了吗?』
「嗯,你那边呢?」
笑声很高,是Linda:『呵呵,说话说的这麽慢?果然还是不太习惯?』
艾伦面无表情的听了,还是照旧的缓缓回答:「…我刚才看著自己窗户上的倒影,很久很久。」
『有什麽发现?』Linda的声音跟以往一样很飞扬,电话中还传来一些磨东西的声音──是在修指甲?
真有閒情逸致。
「……我无法控制面部神经,之前对著窗户练了很久,都还是面无表情的。」艾伦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过应该只是一时不适。」
『那就好~我说阿,你连兔子的身体都可以呆那麽久了,人的身体不应该难。』
「……反正我也不打算久待。」艾伦──或者说,黑兔淡淡的说。
『……啊!?』
「…你听起来很惊讶,不过…阿,算了。」黑兔看见电话旁的记事本,随手翻出来看──第一页全是文森的联络方法,第二页都是艾伦的。
他抬头看,墙上贴著文森在大学的课表。
这个家里面,真的全都是他们两个的影子呢。就连现在人都不在了,黑兔似乎还可以看见艾伦跟文森两人一起坐在餐桌上吃晚餐的模样……
人都不在了,家的温暖却还是在……
Linda的声音又再度唤醒了他:『喂喂?唉……你又再打什麽鬼主意?』
「……」
『…唉…你这个人怎麽就这样…。。算了,反正一切还是照著你的意思来。』
「谢谢。」正要挂电话之前,黑兔追加了一句:「不要…伤害艾伦。」
『伤害是不会啦…但是,谁都不能保证他习惯兔子的身体。』
+++
Linda才刚修好自己的指甲,就有人敲她的门。
「进来。」她看了一眼门口的人:「怎麽了?」
进来的是一个大汉,身上的西装掩盖不住下面发达的肌肉,他恭敬的对Linda行礼:「小姐……那个少年……」
「阿阿,他又怎麽了?」
「我们在想要不要再给他一针……」
「啊?不是已经换了房间了吗?又差点被他逃出去?」Linda很惊讶。之前先是关在一般的地下牢房,结果那个少年──或者该称呼为文森·瑟格尼──居然就这样从铁栏杆中间穿了出来,让看守的人惊讶好久。虽说早就知道他很瘦了,但没想到他全身上下只有骨头而已,栏杆的空隙对他来说跟门差不多。
後来还是以多数占上风的又把文森给抓住,这次换了全部密闭、只有门上有一个小铁窗口透气的房间。
「他…他把自己的肩膀卸掉了,从铁窗伸出去打开锁……」早就知道被关起来的少年像是活骨头,但是看见那白森森的手臂晃来晃去的还是会觉得恐怖。
「……又是一个难缠的家伙。」Linda苦笑:「可是我们不能太浪费特殊的麻醉药…把他绑起来?或者是关在很小的笼子里让他动弹不得?」
大汉露出很为难的表情:「这个…还是请小姐去看看?」
对於对方露出的表情感到很好奇,Linda站起来,随手抓了见外套跟著到冰冷的地下室去。
她终於知道为什麽这些专业的人会对文森没办法了。
「……你怎麽把自己弄成这样!?」Linda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躺在地上的人看见Linda,嘴角上扬:「是你阿……」
「你……你应该还是会感到痛的啊!」
「是阿。」文森凉凉的说。
Linda深呼吸:「……把、把自己弄得支离破碎的,很痛吧……」
文森看著散落一地的骨头,对著Linda微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什麽事?」
「就算是全身上下所有的骨头都散开了,每一块都还是会爬到艾伦的身边,用各种方法。」少年半边的脸已经成了白骨,莹亮的眼球却像是给众人施了定身术:
「。。。。。。想要阻止我,有种你们就试试看。」
地上的骨头,每一片都像是在对著Linda微笑。
Linda几乎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退出那间房间,靠在墙边好一阵子,她才稍微回神。撞上一旁人的担忧眼神,她自嘲的笑:「布莱恩那家伙也真是的,那付德行哪像普通的大学教授啊?」
「小姐…那我们……」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我们还需要他的身体。」Linda看了一下手表:「只要在撑个一天左右就行了。」
「那…?」
「把那只兔子扔进去,应该可以安抚他一下。」Linda转过身:「等等,兔子的情况如何?」
「好像不太好…之前看似乎还没有退麻醉,怎麽动都没反应。」旁边的人回答:「那我去把兔子给…」
「没死吧?兔子。」Linda有点紧张。
「没…」
「那就好…虽然也有准备好备份的黑兔,但我并不想要被人怨恨呢!不过把兔子关在笼子里,脚也要锁住。」
「……铐住兔子…?」
Linda点点头,要走回自己之前所在的房间:「这样子还可以避免文森逃跑。」
「是,马上去做。」
在笼子里的兔子奄奄一息的,负责的男人忍不住担心的伸手进去摸了几下,顺便用手指戳了兔子看有没有反应──没,兔子像普通的填充娃娃一样,软绵绵的没动静。
「之前的兽医说什麽?」
「还活著,只是药效还没退。」另一个男人回答:「不过之前明明已经算好剂量了,应该早就退了……」
大概是因为里面的灵魂并不是兔子本身吧,适应不良…男人没有说出来,只是帮兔子的一只脚抬起,扣上了特制的小手铐,钥匙孔也非常的细小,这样子那个骷髅没办法像之前用指骨开锁。
不过那个人也真敢,男人想起自己撞见那人卸了自己的肩膀的情景,看守人都呆住来不及反应。
果然是被逼急了才……从照片上看来,是一个挺斯文的学者模样呢…
男人把笼子提好,往之前的房间走去。
另一方面,文森趴再地上忍不住一直叹气。
「……哪一块才是我的小指啊?」看著眼前散落一地的骨头,只有二分之三的骨头被清楚的分类,剩下来的都是文森想不起来或著是记不住哪个部位的可怜家伙。
「阿阿阿阿阿──早知道就不要这麽做事没用大脑了……」文森用仅剩的一只手胡乱的拨著那一推不明骨头,又叹气:「之前才夸大其词的发言,结果现在能不能走去找艾伦都不知道……」
而且还白白的痛了好久…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女人所谓的「时间到了」,身体的痛楚已经淡去──要不然之前他还一直担心会体会到那种分尸的痛…还是自己分尸自己的。
那时是真的没有多想,一看到伸出小窗口的手只差一点点就可以握到外面的门把了,文森想都没想的马上拆了自己的手。
虽然真的是很痛,但是看不到艾伦……更痛。
好担心好担心……文森用力的一头撞地板,已经露出白骨的额头发出清脆的一声。
门传来被打开的声音,他也没回头去看是谁,就这样趴在地上。进来的男人提著笼子,有些迟疑的看著趴在骨头堆之中的人。
「……你,还好吧?」男人看见那被分类的骨头,心里有些惊讶:居然可以分辨的出来?他…不是个化学教授吗?
不过还有一堆是还没分类的……
文森懒的回答,继续别过脸。
男人似乎可以理解,只是静静的将笼子放在不远的地方,离开了。
直到脚步声淡去,文森才偷偷的转头看了门的方向。男人走之前似乎放了什麽东西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声音。
然後他看见一个正方形的笼子。
里面黑色的是……
「黑兔!?」文森努力的撑起自己的身体,变成靠著墙边坐,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黑兔?你没是吧?」
黑兔还是趴在那里没动。
应该也是被麻醉了吧……文森自我安慰著,一边疑惑:爲什麽要把黑兔放进来呢?
「只好等它醒来了……」然後要好好逼问它前因後果,会发生这种事情绝对超过一半是黑兔的错,文森有些生气的想著。
不过在那之前……还是先看能不能把自己拼好吧。
「这下子从南瓜王子晋级到骷髅王子了。。。。」
+++
头好痛……
浑身软软的……毛毛的。
……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