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侵毁加诬,何词不有?所贬如此,犹为太轻。盖曾参有投杼之疑,先师有拾尘之戒。伏望陛下断自圣虑,不惑奸邪,则天下幸甚!建中之初,山东向化,只缘宰相朋党,上负朝廷。杨炎为元载复雠,卢杞为刘晏报怨,兵连祸结,天下不平。伏乞圣明,察臣愚恳。
帝悟其事,绅得减死,贬端州司马。
处厚正拜兵部侍郎,谢恩于思政殿。时昭愍狂恣,屡出畋游。每月坐朝不三四日。处厚因谢,从容奏曰:「臣有大罪,伏乞面首。」帝曰:「何也?」处厚对曰:「臣前为谏官,不能先朝死谏,纵先圣好畋及色,以至不寿,臣合当诛。然所以不死谏者,亦为陛下此时在春宫,年已十五。今则陛下皇子始一岁矣,臣安得更避死亡之诛?」上深感悟其意,赐锦彩一百匹、银器四事。
宝历元年四月,群臣上尊号,御殿受册肆赦。李逢吉以李绅之故,所撰赦文但云左降官已经量移者与量移,不言未量移者,盖欲绅不受恩例。处厚上疏曰:「伏见赦文节目中,左降官有不该恩泽者。在宥之体,有所未弘。臣闻物议皆言逢吉恐李绅量移,故有此节。若如此,则应是近年流贬官,因李绅一人皆不得量移。事体至大,岂敢不言?李绅先朝奖任,曾在内廷,自经贬官,未蒙恩宥。古人云:'人君当记人之功,忘人之过。'管仲拘囚,齐桓举为国相;冶长缧绁,仲尼选为密亲。有罪犹宜涤荡,无辜岂可终累?况鸿名大号,册礼重仪,天地百灵之所鉴临,亿兆八纮之所瞻戴。恩泽不广,实非所宜。臣与逢吉素无雠嫌,与李绅本非亲党,所论者全大体,所陈者在至公,伏乞圣慈察臣肝胆。倘蒙允许,仍望宣付宰臣,应近年左降官,并编入赦条,令准旧例,得量移近处。」帝览奏其事,乃追改赦文,绅方沾恩例。处厚为翰林承旨学士,每立视草,惬会圣旨。常奉急命于宣州征鹰鸷及杨、益、两浙索奇文绫锦,皆抗疏不奉命,且引前时赦书为证,帝皆可其奏。
宝历季年,急变中起。文宗底绥内难,诏命将降,未有所定。处厚闻难奔赴,昌言曰:「《春秋》之法,大义灭亲,内恶必书,以明逆顺。正名讨罪,于义何嫌?安可依违,有所避讳!」遂奉籓教行焉。是夕,诏命制置及践祚礼仪,不暇责所司,皆出于处厚之议。及礼行之后,皆叶旧章。以佐命功,旋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监修国史,加银青光禄大夫,进爵灵昌郡公。处厚在相位,务在济时,不为身计。中外补授,咸得其宜。
初,贞元中,宰相齐抗奏减冗员,罢诸州别驾,其在京百司,当入别驾者,多处之朝列。元和以来,两河用兵,偏裨立功者,往往擢在周行。率以储采王官杂补之,皆盛服趋朝,硃紫填拥。久次当进,及受代闲居者,常数十人,趋中书及宰相私第,摩肩候谒,繁于辞语。及处厚秉政,复奏置六雄、十望、十紧、三十四州别驾以处之。而清流不杂,朝政清肃。
文宗勤于听政,然浮于决断,宰相奏事得请,往往中变。处厚常独论奏曰:「陛下不以臣等不肖,用为宰相,参议大政。凡有奏请,初蒙听纳,寻易圣怀。若出自宸衷,即示臣等不信;若出于横议,臣等何名鼎司?且裴度元勋宿德,历辅四朝,孜孜竭诚,人望所属,陛下固宜亲重。窦易直良厚,忠事先朝,陛下固当委信。微臣才薄,首蒙陛下擢用,非出他门,言既不从,臣宜先退。」即趋下再拜陈乞。上矍然曰:「何至此耶!卿之志业,朕素自知,登庸作辅,百职斯举。纵朕有所失,安可遽辞,以彰吾薄德?」处厚谢之而去,出延英门,复令召还。谓曰:「凡卿所欲言,并宜启论。」处厚因对彰善瘅恶,归之法制,凡数百言。又裴度勋高望重,为人尽心切直,宜久任,可壮国威。帝皆听纳。自是宰臣敷奏,人不敢横议。
俄而沧州李同捷叛,朝廷加兵。魏博史宪诚,中怀向背,裴度以宿旧自任,待宪诚于不疑。尝遣亲吏请事至中书。处厚谓曰:「晋公以百口于上前保尔使主,处厚则不然,但仰俟所为,自有朝典耳。」宪诚闻之大惧,自此输竭,竟有功于沧州。又尝以理财制用为国之本,撰《太和国计》二十卷以献。李载义累破沧、镇两军,兵士每有俘执,多遣刳剔。处厚以书喻之,载义深然其旨。自此沧、镇所获生口,配隶远地,前后全活数百千人。
处厚居家循易,如不克任。至于廷诤敷启,及驭辖待胥吏,劲确嶷然不可夺。质状非魁伟,如甚懦者;而庶僚请事,畏惕相顾,虽与语移晷,不敢私谒。急于用才,酷嗜文学。尝病前古有以浮议坐废者,故推择群材,往往弃瑕录用,亦为时所讥。雅信释氏因果,晚年尤甚。聚书逾万卷,多手自刊校。奉诏修《元和实录》,未绝笔,其统例取舍,皆处厚创起焉。太和二年十二月,因延英奏对,造膝之际,忽奏「臣病作」,遽退。文宗命中官扶出,归第一夕而卒,年五十六,赠司空。
处厚当国柄二周岁,启沃之谋,颇协时誉,咸共惜之。
崔群,字敦诗,清河武城人,山东著姓。十九登进士第,又制策登科,授秘书省校书郎,累迁右补阙。元和初,召为翰林学士,历中书舍人。群在内职,常以谠言正论闻于时。宪宗嘉赏,降宣旨云:「自今后学士进状,并取崔群连署,然后进来。」群以禁密之司,动为故事,自尔学士或恶直丑正,则其下学士无由上言。群坚不奉诏,三疏论奏方允。
元和七年,惠昭太子薨,穆宗时为遂王,宪宗以澧王居长,又多内助,将建储贰,命群与澧王作让表。群上言曰:「大凡己合当之,则有陈让之仪;己不合当,因何遽有让表?今遂王嫡长,所宜正位青宫。」竟从其奏。时魏博节度使田季安进绢五千匹,充助修开业寺。群以为事实无名,体尤不可,请止其所进。群前后所论多惬旨,无不听纳。迁礼部侍郎,选拔才行,咸为公当。转户部侍郎。
二年七月,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十四年,诛李师道,上顾谓宰臣曰:「李师古虽自袭祖父,然朝廷待之始终。其妻于师道即嫂叔也,虽云逆族,若量罪轻重,亦宜降等。又李宗姡涞盅舷埽淝楸戎竽妫嘤胁煌F淦奘孔逡玻衿渥优阍谝赐ⅲ诜ń运粕陨睢G涞攘粢夥瘢俊谷憾栽唬骸甘デ槿殊镏乖住F淦藿簦然窨礤叮岛虾腱阒馈!褂谑鞘牌夼崾稀⑴四铮鲇诘酥莅仓谩W趭'妻韦氏及男女,先没掖廷,并释放;其奴婢、资货皆复赐之。又盐铁福建院官权长孺坐赃,诏付京兆府决杀。长孺母刘氏求哀于宰相,群因入对言之。宪宗愍其母耄年,乃曰:「朕将屈法赦长孺何如?」群曰:「陛下仁恻即赦之,当速令中使宣谕。如待正敕,即无及也。」长孺竟得免死长流。群之启奏平恕,多此类也。
时宪宗急于荡寇,颇奖聚敛之臣。故籓府由是希旨,往往捃拾,目为进奉。处州刺史苗稷进羡余钱七千贯,群议以为违诏,受之则失信于天下,请却赐本州,代贫下租税。时论美之。
度支使皇甫镈阴结权幸,以求宰相,群累疏其奸邪。尝因对面论,语及天宝、开元中事,群曰:「安危在出令,存亡系所任。玄宗用姚崇、宋璟、张九龄、韩休、李元纮、杜暹则理;用林甫、杨国忠则乱。人皆以天宝十五年禄山自范阳起兵,是理乱分时,臣以为开元二十年罢贤相张九龄,专任奸臣李林甫,理乱自此已分矣。用人得失,所系非小。」词意激切,左右为之感动。镈深恨之。而宪宗终用镈为宰相。无何,群臣议上尊号,皇甫镈欲加「孝德」两字,群曰:「有睿圣,则孝德在其中矣。」竟为镈所构。宪宗不乐,出为湖南观察都团练使。
穆宗即位,征拜吏部侍郎,召见别殿,谓群曰:「我升储位,知卿为羽翼。」群曰:「先帝之意,元在陛下。顷者授陛下淮西节度使,臣奉命草制,且曰:'能辨南阳之牍,允符东海之贵。'若不知先帝深旨,臣岂敢轻言?」数日,拜御史中丞。浃旬,授检校兵部尚书,兼徐州刺史、武宁军节度、徐泗濠观察等使。
初,幽、镇逆命,诏授沂州刺史王智兴为武宁军节度副使,领徐州兵讨伐。群以智兴早得士心,表请因授智兴旄钺,竟寝不报。智兴自河北回戈,城内皆是父兄,开关延入,群为智兴所逐。朝廷坐其失守,授秘书监,分司东都。未几,改华州刺史、兼御史大夫。复改宣州刺史、歙池等州都团练观察等使,征拜兵部尚书。久之,改检校吏部尚书、江陵尹、荆南节度观察使。逾岁,改检校右仆射,兼太常卿。太和五年,拜检校左仆射,兼吏部尚书。六年八月卒,年六十一,册赠司空。
群有冲识精裁,为时贤相。清议以俭素之节,其终不及厥初。群年未冠举进士,陆贽知举,访于梁肃,议其登第有才行者,肃曰:「崔群虽少年,他日必至公辅。」果如其言。
群弟于,登进士,官至郎署,有令名。
子充,亦以文学进,历三署,终东都留守。
路随,字南式,其先阳平人。高祖节,高宗朝为越王府东阁祭酒。曾祖惟恕,官至睦州刺史。祖俊之,仕终太子通事舍人。
父泌,字安期,少好学,通《五经》,尤嗜《诗》、《易》、《左氏春秋》,能讽其章句,皆究深旨。博涉史传,工五言诗。性端亮寡言,以孝悌闻于宗族。建中末,以长安尉从调,举李益、韦绶等书判同居高第,泌授城门郎。属德宗违难奉天,泌时在京师,弃妻子潜诣行在所。又从幸梁州,排溃军而出,再为流矢所中,裂裳濡血。以策说浑{深重之,辟为从事。只彻猓圩辔痹泄佟⒓煨;Р坷芍小⒓嬗分胸:又衅剑娆{与吐蕃会盟于平凉,因劫盟陷蕃。在绝域累年,栖心于释氏之教,为赞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