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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手忽然从背后圈住她的腰,耳侧传来一阵热气:“宝贝,别哭了!我不想惹你生气的。”
贴着她背的胸口正在剧烈起伏,他知道不该这么冒失的,但容不得他多想,就这样做了。抱着她,和几年前一样轻声哄她,不管多久,她都是他手心里的珍宝呵!
他的声音也在哽咽,滚烫的泪滑进她的衣领内,他几乎是泣不成声:“别哭了,宝贝!”
就这么一刻就好,哪怕下一刻他会被推开,被她羞辱,甚至是扇他一个耳光,他都甘愿,只要这刻能抱着她。
腰际的手收紧,家逸吻着她的发,一缕缕红的发绺含在嘴里,发丝后的耳朵灼热得窘红,怀里的身体轻颤着,他再忍不住地扳过她的身体,热切地吻住她。
走廊上安静得不可思议,晚饭时间无人,就是有人,他也顾不得了,从在酒店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把她拥进怀里。咬牙克制到此时已是极限,他的手臂猛一用劲,她的脚离了地,随即双双抵到窗边,唇舌难分难解,爆发的热情全倾注到吻上面,她的头已悬出窗外,被他的大手支撑着,窗外是一片灿烂的红枫,他狂热地,忘情地吻着她,昏昏沉沉,如是与她一同跌出窗外,缓缓地坠入那一片妖的火红之中。
直到她的手轻柔地揽住他的脖子,他才惊觉自己的粗鲁,看着她嫣红的脸蛋和迷离的眼神,樱唇微张急促地喘息着,他好贪恋,舍不得放开,以额抵额,在她的唇边低唤:“宝贝!你是我的!”
灼热的唇又覆上,温柔地浅尝。“我爱你!不管多久,我都爱你!所以,别拒绝我为你所做的!”
她开始回应他,交错在他颈后的手拉低他的头,浅浅地、柔柔地回吻,片刻后,她的眼泪如细雨般沾湿了他的颊。“家逸,如果我们没分开多好!”
如果没分开多好!
但他们分开了,一分开就是四年,他们爱了,恨了,又爱了,承受过这般痛苦的折磨后,谁又敢期盼往后会长相厮守,谁又不害怕下一次的分离。
人生太长了,若是一瞬,他们是深爱的,但若是漫长的一生呢?
“我等你!离开周于谦后,第一个考虑我好不好?”他低声问。
来茴答应了,有什没能答应的呢?她的爱情如同开了盖的水,几年间挥发得剩一点点,只够垫瓶底的,除此之外,便是空荡荡的躯壳,他要便拿去吧!若能给她重新注满弥的爱情,或许,她的后半生不是凄凉的。
爱他吧,再差也差不过现在!
家逸欣喜若狂地抱紧她,天渐渐暗下来,火红的枫树染了层幽幽的墨,暗红的叶,被包藏在黑的帷幕里。
“宝贝,你终于肯回到我身边了!我不会负了你!”他信誓旦旦地说。
而来茴的脑中却闪过另一个人的话: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
男人的话,真的可以相信吗?
好人有好报,舅妈的手术成功,已转入普通病房疗养,来茴欣慰之至,又留了笔钱给舅舅,嘱咐他不可再去工地上工后,便随谢家逸返回A城。
那里,还有她今生都康复无望的母亲。
原本一直怀疑来茴背叛了自己的周于谦,在每日见她跪着擦地板,见她捧着织得松紧不匀的毛衣上下戳针,见她在厨房里刀法熟练的切黄瓜丝,见她蹲在卫生间里搓洗他的贴身衣物后,心里的那点疑惑跟愤怒随之被喜悦取代。
来茴蹲在绿盆子旁,笼罩在淡淡的阳光下,双手泡在盆子里的,抓着周于谦的白背心一搓一搓,洗衣粉泡沫鼓起了几个大小不一的透亮泡泡,在那层透明薄膜里,瑰丽的七光芒缤纷呈现,周于谦亿门边,悄悄地用手机拍下了这般景象。
手机屏幕中,来茴的下巴沾了圈泡沫,双手将背心拉平展,专注地检查污渍是否洗净。这样子很,周于谦是不知道,原来她洗衣服的样子竟是这么地赏心悦目,看她纤长的手搓着他的贴身背心,胸口一热,也跟着蹲在她旁边,扳过她的脸就要往沾了泡沫的唇吻下去。
来茴偏头躲开了。“别,让我把衣服洗完。”
周于谦松了手,仍是蹲在旁边,不快地说道:“你都洗了一下午!”
“那怪得着我吗?我离开才半个月,你就积了一堆衣服。”她用力地搓了两下子,又把一处黄黄的污渍摊到他眼前。“衣服乱放!你看吧,全落了灰,白一坨,黄一坨的,都怪你全堆在角落里,现在脏得洗也不干净!”
“匣干净就扔了再买!”
“说得轻巧,那扔的都是钱,匣干净就扔掉,你多大的家业也败得光!”来茴把背心扔回盆子里,泡沫溅到瓷砖上,她站起身捶了捶酸痛的腰。“也是,你那份儿家业也败得起几件背心内裤的!”她倾身端了盆子到水龙头下,拧了开关,水哗哗地冲着,白背心在清水里鼓胀起来。“我是匣干净了,这里面的衣服有点污渍不算什么,穿也能穿,你要觉得人家都能透视,怕被看到遭人取笑,那就扔了吧,横竖不是扔我的钱!”
周于谦笑了笑,肩膀一耸一耸,今天的她特别唠叨,从客厅发霉的咖啡杯念到卧室地板上的烟头,真像一个久未归家的子训斥邋遢的丈夫。
“衣服你用消毒水泡过没有?”他问。有人愿意给他节约,求之不得。
“泡过了,不知道衣服生了多少销,能不消毒吗?”她拧干一件衣服,凑到他鼻端,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周于谦满意地点点头。
“我很好奇。”来茴定定地望着他。“你以前的内裤都是谁帮你洗的?你前很娇贵,肯定不会给你洗。难道是佣人?”
周于谦闻言一愣,脸破天荒的红了起来,赶紧不自在的别过了头。她像是发现什没得了的奇闻,大声嚷道:“不会是你自己洗吧?”
周于谦脸朝窗外,磨了磨牙,考虑要不要大发一顿脾气,但是心里却平静得不得了,除去尴尬外,竟觉得——还有点儿意思。
但下一秒,他就后悔了。
来茴又拧干一件衣服,神情古怪地绕到他面前,湿手摸着下巴,细细打量他一遍后,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你不可能自己洗——啊!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一次买个几十打内裤,穿一条扔一条,扔完了再去买!”她摇摇头,又道:“啧啧……新内裤也要洗了才能穿啊,不然多脏,想想那内裤被摆出来卖之前被多少双手摸过……”
已步到门边的周于谦双腿蓦地夹紧,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又羞又恼,却是发作不得,这时候发作不明摆着自己承认了?勉强站稳,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般,扯了扯袖子,背后又传来一阵让他牙痒的狂笑声——
来茴笑得肚子疼,嘴里仍不停地挤出让周于谦狠不得剐了她的话:“哈哈哈,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天啦,你真不讲卫生,哈哈哈……太好笑了,难怪你叫我匣干净就扔了,原来是扔习惯了!”
被冲动驱使,周于谦干了这辈子最幼稚却又最爽快的事,冲干净手上的泡沫,他扔下满头满脸全是白泡泡的来茴,得意地扬长而去——
“白痴!”又骂了句极不符合身份的话。
来茴抹开脸上的泡沫,望着那个嚣张的背影,低声咕哝道:你才是浪费钱的白痴,我诅咒你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内裤穿!
她真恶毒!
咒完后,她极有自知之明地在心里惭悔,然后转身走到水龙头前,清洗某人这辈子的内裤。
周于谦走到三楼的客房,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除去了衣物,冲到室哗哗地搓洗全身,心里还直想着:脏!真脏!
洗够了出来,他瞪着地板上的内裤,是他新买的,想到来茴的话——被多少双手摸过,不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有个不详的预感,在未儡长一段日子里,穿内裤都会有心理障碍。
没洗的新内裤是不能穿了,怎么办?如果来茴离开了,难不成他要自己洗?
一屁股坐到上,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烟来,一阵吞云吐雾后,他身体上的不适减轻了些,想到还在卫生间里给他洗贴身衣物的来茴,不黯然,纵使他万贯家财,富足半生,愿意为他洗内裤的除了母亲,也只有一个来茴。
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来茴洗完所有的衣服,提了桶到天台上逐一晾起来。远处的海面衔着半轮红日,风吹过棕榈树林,层层绿浪微微起伏,铁栏杆前是她种的草植物,柠檬蜂草的浓随风四溢,她抱起几个小小的盆,耗费心神养活这些植物,该放进卧室去,日闻才不负了心血。
她下了楼,周于谦才从拐角处走出来,空旷的小天台上,晾在竹竿上的背心如白幡飘扬,那竹竿是她去后山的竹林里亲手砍下来的,记得当时她还跟他抱怨:豪华别墅里什么都有,却找不到一根可以晾单、晒被子的竹竿。
手抚过光滑的竹竿表面,滑过一个又一个竹节,他看向栏杆前一排没有抽芽的小盆,里面装的是她半去园里撬来的土,如果她离开了,盆里装的永远是干土,长不出薰衣草,也长不出薄荷跟迷迭。
她曾对他说过:你工作太忙,需要缓解压力,我种这些植物都有这功效。
从未要求她做这些事,但她却细心地为他做了。他曾想,是她自己愿意的。但,如果她离开了,还有谁自愿为他做这些事?
又有谁跟他说这样的话:最让人舒心的就是有个依山傍水的家,工作累了,有这样一个地方,不是很好?
他缓缓蹲下身,那个舒心的家是为了他和他的子而建,然而,他却从没想过让提议的人住进那儿。
抓了把褐的土在手里,捏成粉末。真要放她离开,让这一切都彻底粉碎,成一场泡影么?
他倏然起身,拍净手上的尘土,几步跨下楼梯,在室里找到正在给草浇水的来茴,有如一个冲动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