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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一次却来得正是时候。
但是事实上到底发生什么,卫斯闲跟国卿两个谁也不知情。
所以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都看着傅迷薇。
但是对傅迷薇而言,与其醒来面对一切,她宁肯长睡不醒。
阳光从白色的帘子外透进来,让她有瞬间的恍惚。
仿佛还在那个“家”里,她靠在周予明的怀中,他白色的棉衬衫质感很好,阳光照在上面,微微有光。
而他身上,是她贪恋的味道,干净而温和。
眼睛有些潮湿,她闭了闭眼,再睁开,刚才美好的场景,已经随波离去。
眼前是残忍的新世界。
其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傅迷薇把过去,跟现在,慢慢地想了一遍。
经过上回那次打击,复出后她的性情改变,不再是之前那个整天欢蹦乱跳,处处不设防的少女。
她顶着看似妖艳有毒的防护铠甲,就像是森林中的变色龙遇险机制。
发挥着专业的演技,在一些稀奇古怪的片子里出演稀奇古怪的角色。
因为一般都接不到好本子,接不到好本子的最主要原因是,太过“循规蹈矩”。
业内来说是:情商不高或者“不听话”。
似她这种毫无背景没有后台的演员,如果不去长袖善舞地应付交际……自然不可能达到“路路通”,要出头何其困难。
可有的人愿意,接受丛林法则的挑战,在规则之上跳舞,或者玩一些介于黑跟白之间的手段。
但不是傅迷薇。
所以是异类,低调平凡的异类。
但她并无怨尤,安安静静,混混沌沌,保持己心。
她的世界里,无风无浪,一片宁静,没有输也没有赢。
一直到跟卫斯闲结束,周予明的出现像是带她走到一个新生的天地。
而任惊鸿的挑衅,更激发她心中的不服。
她原本想打起精神去拼一次,正式再跟任惊鸿一较高下。
又因为之前参演的剧小爆,一切好像有所转机,令她也信心满满。
但事实证明,她再次落败,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任惊鸿甚至不用处心积虑去破坏她的事业,只要一早就说出旧事即可。
傅迷薇自问从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却屡遭坎坷坑陷,究竟是因为命不好,亦或者不够聪明。
也许不是,她很聪明,所以刚出道的时候被人屡赞资质难得一见,很多难以演绎的戏码,从来都是一点就透,一次就过,令前辈都叹为观止。
她只是不屑把这份聪明用在所谓的丛林规则上,没有把它进化成无往不利的诡诈。
从开始到现在,其实她都一样没有学会适应,——以前是没有学会防备,现在终于学会防备,却终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这个世界,仿佛永远只有坏人才能风生水起,若是无法不择手段,脸黑心狠,就永远也不能更胜一筹。
纵然拼尽全力,总有新的巨大浪头拍来,给人致命一击。
这次的伤,甚至比上次更重更狠。
因为来自,她以为是深爱着的那个人。
国卿心思复杂,靠在床边坐了。
“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他回头看一眼卫斯闲还在门口接听电话,低声又说:“是不是周……他欺负你了?你说一句,如果真的是,我拼命也要给……”
傅迷薇闭着眼睛,泪却汹涌流出。
国卿的眼神变了:“真的是他?”他猛地起身。
傅迷薇抬手,将他手腕握住。
国卿回头看她,她睁开眼睛,声音微弱:“他现在在香港……他没有欺负我。”
国卿拧眉:“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我自己的原因……”她的眼睛通红,脑中忍不住又闪过周予明的脸,他含笑的眸子,难道那些温暖明亮的笑意,都是假的?不……这不可能,如果真的是,那么她所爱的这个人,该多么可怕。
不能信,一定有什么可以解释。
但是尽管在心底拼命劝说自己,整个身心,却都是冰凉彻寒。
原本也不会轻信任惊鸿。但她说的那句话,让傅迷薇心惊。
她说:你莫非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是的,傅迷薇的确应该感觉到。
为什么周予明会喜欢她?国卿也替她提过这个疑问,国卿还说,他一定很久就开始注意你了。
竟一语成谶。
可最主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些。
而是她曾记得,在那个噩梦般不堪回顾的一夜,她半昏半醒间,在夜色的微光里仿佛看到那张,熟悉之极的脸。
就算在当年,她也是至高无上地爱慕敬仰着这个人的啊。
她以为是慌乱中的错觉,甚至鼻酸地有一些愧疚。
为什么会把那样的人,跟周予明牵扯在一起。
泪又涌了出来,傅迷薇吸吸鼻子。
国卿困惑地取了面纸递给她:“怎么又哭了?”
傅迷薇喃喃说:“我只是觉着,人活着,真没意思。”
国卿吓了一跳:“胡说什么!”
傅迷薇眨了眨眼,心中一片白茫茫,像是雪,冷而孤寂,毫无希望。
希望或许仍在,就在远方,像是想得到摸不着的遥远夜空里的星星。
可是现在她所见,连唯一的一点微光都要隐没。
卫斯闲走了进来,见两人的手交握,他默不做声站到床的另一侧:“现在觉得怎么样?”
傅迷薇抬眸看他:“没事,你怎么……会在?”
卫斯闲沉默:“你去那个茶楼干什么,见谁了?”
国卿在旁边一言不发地听着,听到这里,就也看傅迷薇。
她的脸上有明显的躲闪的神色,然后轻声说:“没有谁……”
国卿见她明明故意隐瞒,焦急地叫:“薇薇姐!”
卫斯闲却笑了笑:“行,那就当我没问,对了,医生说让你住院观察两天,这两天就什么也别想了……可是我有件事不明白……”
傅迷薇跟国卿一起看他,卫斯闲微微皱眉:“医生说你低血压又贫血,还疲劳过度,是什么意思?跟我分手后,怎么就变得这样了?”
傅迷薇愣了愣,垂了眼皮:“大概是前阵子拍戏有点累吧。没什么大不了。”
卫斯闲看着她淡淡的样子,想到在茶楼门口将她抱住时候,她苍白的像是被折断了的花,丧失了所有的生命力,而他的心好像都要爆炸起来,那一刻她是昏厥,却差点把他彻底吓死。
最终却仍是笑了笑:“如果还这样儿,干脆还是回来吧,我再怎么不好,也不会让你的健康出现问题。”
国卿虽然也有点苟同,但对卫斯闲这人却无法赞许:“你怎么不说,起初薇薇姐伤心就是因为你的事儿啊?”
傅迷薇苦笑:“国卿……”
卫斯闲看看她,又看国卿,好整以暇地:“是啊,我还以为会有人当机立断接手呢,真让我失望。”
国卿歪头:“你失望什么?”
卫斯闲似冷非冷地笑:“我跟薇薇分手后这么大好的机会,居然活生生给放过去,却让不知从哪里来的角色抢了先,亏我之前对你还略有几分欣赏,现在看来真是……”
国卿气得拧眉:“你……”
卫斯闲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你要知道抢先的那个人……”
国卿正要冲口而出,傅迷薇及时地叫了声:“国卿!”
国卿戛然而止,回头看看傅迷薇,又转回来看卫斯闲,望着卫斯闲的神情:“好哇,你故意的想诈我?”卫斯闲摆明激将法,要让他说出傅迷薇喜欢的那人是谁。
卫斯闲心中大为惋惜,只差一步,就会知道那个神秘人身份,他只好若无其事地笑:“什么炸你,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只是你怎么不说下去了?”他居然还狼心不灭。
国卿看着他泰然自若一脸无辜的样子,简直匪夷所思:“我的天,卫少爷,你不进演艺圈真是我国娱乐界的一大损失啊,您要是进圈了,只怕我们这帮人都没饭吃了。”
卫斯闲笑得人畜无害。国卿却不敢再跟他说话,万一不小心给他套了话去呢?
幸好卫斯闲只呆了一会儿:“薇薇,公司里有点事,我现在不能在这儿……”
傅迷薇抬头:“啊,麻烦你了,你快去忙吧。”
他听到“麻烦”两个字,眉头又皱了皱:“我处理完了后立刻就会过来,你好好休息……嗯还有,不管那个人是谁,总之不是他也好。”
最后他看了国卿一眼,似笑非笑。
“呸,老子比你们谁都可靠。赶紧请把您。”国卿闭嘴,很想即刻踢他出去。
卫斯闲走到门口,忽然停步,他回过头来,看着傅迷薇:“别梦依稀咒逝川,故园三十二年前。红旗卷起农奴戟,黑手高悬霸主鞭……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国卿嗤之以鼻:“会吟诗了不起啊,显摆什么,老子不知道。”
傅迷薇目光闪了闪,轻声接了:“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转过头去。
卫斯闲点点头,一笑,转身离开。
国卿莫名其妙又大吃干醋:“什么意思啊,你们俩对暗号呢?不行薇薇姐,咱们之间也得有个暗号……你说什么好呢?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傅迷薇忍不住笑:“行了,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卫斯闲出门的时候,看到有个人站在傅迷薇病房的旁边。
卫斯闲扫了一眼,心里有些惊讶。
这个人打扮的看似一般,面孔也是,普普通通,就如个平常民众,但是这段日子在公司里进出,让卫斯闲对这种气质的人,很不陌生。
这种人多是退下来的专业人士,堪称业内顶尖的精锐,通常以异常高额的价格受聘于各大企业财团做保全,亦或者……
卫斯闲看过去的刹那,那人立刻就有所察觉,顿时转过头来,目光格外犀利。
眼神相对,卫斯闲验证了自己心头所想,微微一怔之下,他索性迈步往前。
那人察觉他的意图,眼皮微垂,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