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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押”回交警队,队里有多一半人他都认识,一个系统的嘛。一位漂亮的女警还给他倒了杯水,说:“我认识你,你是刑警队的神探方队长吧?”
看来他的名气还不小,“是啊,我是,要不要签名?”小方没好气。
“要,给签一个吧。”那警花真的拿过一个本儿来。
小方一看,竟是罚款单。
“方队长你就签在这儿吧。” 警花抿嘴一乐,
小方差点晕过去。
“方队长,你好啊。”欧阳明这时踱着八字步进来,“能耐大了,有人给提供好车了,也就有胆气在街上横冲直撞了。怪不得外边的人说市刑警队养了一窝土匪。”
小方诧异地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能来吗?”
“能来,但……”小方压低声,“有些话能不能回去再说。”
“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了?那就别做呀!”欧阳明的声音更高了些,“再说,这也是在咱们公安系统嘛,又不算外人。”
“好了好了,你老是在外人面前丢我的脸,咱们还是快走吧。”小方埋怨。
“走?”欧阳明乐了,“你先交了罚款再说。”
“还真交?”小方瞪大眼。
“谁跟你闹着玩呢,你超速行驶外加无照驾驶,不光交罚款,回头你还得到这儿学习交通法规。”局长一本正经,看样子不像开玩笑,“快点掏钱,我不给你垫付。”
“多少?”小方摸着口袋,口袋中空空如也。
“这──”欧阳明指着自己的部下,对交警队的人说,“这种情况是不是不能离开?”
警花笑道:“您不来当然不行,既然您老来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这点钱方队也不会赖的,是不是?”
“还是小姑娘会说话,哈哈!”欧阳局长大笑,挥挥手对小方说:“走吧。”
上了车,小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欧阳所答非所问,“见你一面不容易呀。”
“是你让他们拦住我的?”小方醒悟过来。
“那也是你违法在先嘛!你不违法,谁能扣留你。”欧阳明一派官腔,“说吧,这两天你去哪儿了?刑警队长快开了锅了,我还得替你掩饰,说你外出了。”
“给我一点私人空间好不好?我也是个人嘛!”小方不满。
“看看现在几点了,北京时间上午10点一刻,是上班时间,还私人空间。成精了你。”
“你先说急着找我什么事吧。”小方心不在焉地开着车边。
“谁说我急着找你了?”欧阳明一口否认。
“你不急着找我,能和交警队的人合伙算计我吗?我看您老人家还是实话实说吧。”
欧阳明笑了,“什么也瞒不过你小子,走,去我家。”
“现在不上班时间嘛,上你家多不合适。”小方冒了一句。
“哟!”欧阳明笑了,“小伙子还记仇,得,回去再说,我找你真有事,别老惦记着刚才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你们刑警队那帮大爷也该整顿一回了。上班就穿制服,纪律部队,要整齐划一,你们倒好,连局里开会也穿得五颜六色,吊儿郎当,像什么样子。没给你们发警服呀。”
“刑警队情况特殊嘛!老有外勤,衣服换来换去多麻烦。”
“我看最特殊的是你,说,这两天去哪儿了?这车又是谁的?”
“若找出这人?怎么跟他清账?那两个都握有实权。”扈平考虑问题总是比较实际。
“那还不容易,一根银针顺着血液可直达心脏,死而无声。”乔烟眉阴森森地冒出一句,随即眉宇间也溢出一股杀气,本来清丽温婉的容颜顷刻间变得狰狞起来。
“不行!”汪寒洋反对,“对付官场中人,最好用他们自己的办法,玩出个文温尔雅,不动声色。”
听她说得幽曲动人,乔烟眉双眉一挑,“说说来听听。”
“官场勾心斗角,他们天长日久宦海沉浮,彼此间一定会有利益冲突。搜罗一切有价值的线索,悄悄提供给他们的政敌……死,便宜他了,让他身败名裂。”汪寒洋慢慢道来。
“这样是不是见效太慢。”乔烟眉问。
“慢工出细活。”汪寒洋答。
杨小玉看着她们俩个,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乔烟眉行事像一个黑帮老大,狠毒;而汪寒洋呢,则是一个宦门的世家子弟,阴毒。
这两人倒是学得挺快,毒性立显。
“好了,不管用什么手段,现在方队长一介入,大幕就等于是拉开了,可上演什么节目,我们却作不了主。大家就准备着粉墨登场随机应变吧。”龙琪说。
大家的神情一下子凝重起来。
“这之前,扈平,请你为我做一件事。”龙琪慢慢地说道。
“请讲!”扈平早就准备这一刻了。
“明天一早,你带烟眉走,她不能再呆下去了。”
乔烟眉闻言脸上现出一种吃惊的神情,她的戏份,就到此为止了吗?这不刚开始吗?扈平看了看她,问龙琪,“去哪里?”
“你自己决定,或者由她决定。但越远越好。”
扈平沉吟──为什么让我决定?对,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人长一张嘴,难免有说漏时,就连龙琪自己,她也不想知道。
他这边暗自盘算着,乔烟眉的脸渐渐红了,显然,她很激动,她竭力克制,轻轻地对龙琪说:“你要送我走吗?我想这是我的事,你至少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烟眉,我一向认为你是个明理的人,你会赞同我的决定。”
“我当然应该赞同,因为你是为我着想。可是我走了你们怎么办?我把火引到这里自己却逃之夭夭,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么‘明理’的吗?”乔烟眉软中带硬。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龙琪不接招,只用一句话点明主题。她一向如此。
“不,上天既然这样安排了,它也就是我的事。”
“你还年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涉险地。烟眉,整个事件中你是个意外,我已经很愧疚了。但愿我还能有所补偿。”龙琪说。
乔烟眉笑了,就这么笑着沉默了很久,没有人知道她笑什么,只好耐心等待她的下文。
她慢慢地说,“龙总裁,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很有城府心计,直到见了你我才明白,你这个人其实很简单、很纯净。”
“噢?”龙琪显然有点吃惊,因为第一次听人说她单纯。
“因为游自力的事,你一直对我很内疚是吗?其实你不应该这样想,因为我这么做是有代价的,在我接受这一切之前,游自力给了我很高的报酬。这个报酬高得让人无法想像。”乔烟眉说。
“是什么报酬?”杨小玉抢着问。这话龙琪是绝对不会问的,龙老板是君子,从不发人隐私。老板作君子,秘书就只能当小人。
“江远哲在找我,知道为什么?”
龙琪看着乔烟眉,一言不发。
“为什么?”杨小玉又一次抢着问。
“话只能点到为止。”乔烟眉说,“我现在想说的是,也许我是个意外闯入者,但我所做的以及正在做的,都是为利益驱使。所以龙总裁,你不必对我抱歉,更不必对我负责。我不光是游自力,更是为我的利益在奔波。”
龙琪说,“你的既得利益与我无关,但你因游自力而涉险则与我有关。所以,我一定得送你走。”
乔烟眉闻言盯着龙琪,对方也在看着她,俩人对视着,很久,然后微微一笑。乔烟眉说:
“龙老板,你有时候很清高。”
“是的。”龙琪承认。
乔烟眉叹了口气,“你清高,别人就将在你的清高中取利。”
龙琪想了想,“如果清高可以生利,那我又何妨让一点利给他人?一毛不拔者,是为铁公鸡。这是从商者之大忌。”
乔烟眉笑了,“很好!”
──什么叫风度,这就叫风度。
她说:“行,我走!不过──”
“不过什么?”龙琪问,马上又说,“不论是什么,我都答应。”
“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你问吧。”
“你有没有掂过身败名裂这四个字的分量?尤其是对于一个女人。你有花不完的钱,活得逍遥自在,你如此作为,又为了什么?”
到了家,欧阳明又打开他那个摄影室,把小方塞进去。
“去年局里分房子不是有你的吗?干吗还住在这里?”小方今天是全身装满火药,看什么什么不对劲。
“我家就三口人,四室一厅很够了,要那么大作什么,大刘结婚没地方,我就给他了。”
小方叹了口气后突然沉默了,局长本来家里有四口人,但他的儿子前年在云南边境追捕一个过境逃犯时牺牲了,这座房子有关于他儿子了种种回忆,所以老局长不想搬走。小方想到这里,心中的虚火一下子灭了。──与死亡相比,什么事都不算是大事。
老局长显然也想到这里,他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知道我儿子吗?他大学毕业那年,应征入伍,在云南某驻军部队服役,刚半年,为了配合边境缉毒警的一次大行动,就不幸去了。他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很听话很乖,很向往当警察,但由于身体不好,我和老伴都不希望他做这一行,可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听老人提起伤心往事,小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他看着局长鬓边的苍苍白发,他也有个50好几了吧,老年丧子,真是痛彻心肺啊!
“知道我为什么旧事重提?”
小方摇头。
“他跟游自力曾是一个部队的。”
游自力!这三个字让小方眼皮直跳。──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提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