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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此刻,我意识到宁轩说过的一句话很对:你的年纪不知道活到哪里去了。
一个男生坐在下边,回答我说:“苏老师,我们不是不想静下来,我们是遇到人间不公平的事了,心里愤怒和郁闷,静不下来啊!”
我猜我此刻已经面色铁青。
那男生坐在下边继续说:“苏老师您给评评理,我们老大那么英俊有才的一个帅哥,找什么样好看小姑娘找不到啊?非死心眼看上一个姐姐,天天当宝似的藏心里头想个没完,结果这姐姐可真不厚道,她竟然有男朋友!嘿,这把我们老大给伤的!苏老师您就说,这姐姐是不是涮人玩呢,带不带这么干的!”
我站在讲台上,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的打着战。勉强交代了一句自习,我扭身就冲出教室。刚一出来,眼泪就决堤而下。我好像有一种再也没脸见人了的感觉。被那群小痞子们坐在下边,笑眯眯的指责取笑,我却只能哑口相对,那一刻我真恨不得地面能裂出条大缝子把我给漏进去才好!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指责我,我这样直接丢下一屋子人上自习自己心虚的落荒而逃,不知道班级里其他同学们会怎么想。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想,我都已经顾不上了。
躲进卫生间里,我又独自伤心好一会。等我走出来照镜子时,发现眼睛已经肿得不是桃子了,是俩西瓜。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变得这么脆弱。
或者说,人是不是一旦动了心,从此就会很容易伤到心?
可能还是老妈说我说的对。她说我是典型的自以为彪悍其实却是外强中干,再仔细点说就是败絮其外,完蛋其中,遇弱嚣张,遇强歇菜。一句话总结,没事就会跟自己人瞎厉害。
唉。原来,其实我是一个这么不中用的主。
……
浑浑噩噩的过了三天。那帮男生依然闹腾。不过我练就了麻木神功,他们闹他们的,我讲我的。一节课说短不短,可说长也不长,稀里糊涂的也就挨过去了。第四天时,宁轩来上课了。
我本来做好了万全准备,打算继续将麻木神功发扬到底。可让我意外的是,下边居然没有一个人再起刺儿。
原来,只要宁轩在,世界就是和平的。其实他才是练习如来神掌维护世界和平的最佳人选不是?
宁轩这一节课,一眼都没有瞧过我。我心里有点放松有点泛酸也有点拧劲的感觉。
又稀里糊涂的对付完一节课,我收好书本向教室外面走的时候,宁轩从我旁边擦身而过。
他的肩膀几乎碰到我。可是他的眼神却半点都没有停留在我身上。他脚步匆匆的,就那么过去了。
他就那么过去了。我们之间,就那么擦身一过的,过去了。
等我走到门外时,竟看到他和田婉儿站在一起。田婉儿正抬头看着他,巧笑倩兮,双颊飞红,神色间微微带着羞赧,眉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甜蜜笑意。
我看不到宁轩的脸,可是我听到他在低低的笑。
从他的笑声里,这次换我,与他擦肩而过,眼神不留半点在他身上。
原来原来,男人之情伤,伤的虽疼,可忘的也快。
……
几天下来,学校里流传开关于宁轩同学和田婉儿同学谈恋爱的话题。
连老师们闲下来时,都会坐在办公室里bala两句。大部分人都认为两个人年纪相当,说青梅竹马虽然有些牵强,但是郎才女貌倒是一点不错。总的来看,两个人是很般配的。最起码让看到人都会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很赏心悦目。
我觉得有一些好笑。因为宁轩成绩好,家世好,长得更是好中的好,大家就对他百般宽容博爱。别的学生偷偷谈恋爱一旦被查出来一定会受到处分。而他表现得这样高调嚣张,老师们不但不罚他,还居然都带着一脸灿烂笑容在一旁欣赏谈论着。
想到他们说的“般配”二字,我默了。
假如,万一,只是大胆的假设一下,要是今天和宁轩站在一起的是我,我想那用来修饰我们的绝不会是“般配”两个字。
那时可能就会是,“无良女教师,无耻下作勾引班里小男生”了。
甩甩头,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不着边的东西。这阵子我也纠结得可以了,何必要让自己更加烦恼。
拿出手机给卓浩发条短信,约他晚上出来吃个饭。
也是时候正式吃顿散伙饭了。虽然由我来说分手,可能会有些后患也说不定,但是我真的已经没有那份心力再拖耗下去。
……
晚上,到了约好的餐馆,一坐下我就开门见山,对卓浩宣誓般说:“卓浩,我们分手吧!”
卓浩乍一看起来倒像是一点都不意外,可是仔细瞧着时,又觉得他对我的提案似乎很、十分、非常、以及特别的不能接受。他紧紧皱着眉,一脸阴沉的看着我,问:“为什么?”
我垂下眼皮,做僵尸状。
卓浩见我消极以对,便自行解惑说:“雅雅,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其实只要你肯说出来,我会很真诚的去面对并解决它。可是你什么都不说,知道了也憋在心里头,一径的这么跟我别扭着。男人在外边做生意,有几个是不需要应酬的?我是真心对你好,你应该感觉得到的。”
我听着这话不觉一愣。怎么有种被倒打一耙的感觉?感情他已经知道我知道他桃花朵朵的事了,可他却能表现得如此老神在在淡定坦然以及理直气壮,凭什么?
由他那么一说,倒把我显得小家子气起来了。实在好笑。原来他不是不知道我为什么闹别扭,他只是自信的觉得我放不开手,以为总有一天我沉不住气时会揣着这个事主动去跟他说。然后他就可以晓以大义的对我讲:“做大事的男人,要不拘小节。能抓住做大事的男人心的女人,要学会体谅。”
我找他,他有理。所以他不动声色的等。而他要是先跟我提,倒是相当于默认出轨了。
我抬起眼皮,笑了笑,对他说:“我跟你分手,和别的事没有关系。”看着他的眼睛,我一字一句告诉他:“是我喜欢上别人了。”
把藏在心里最不敢触及的话这样明晃晃的拿出来说完,我心里居然是一阵阵的轻松。
原来压抑真心和隐藏秘密是这么的累人。
难怪那么多人承受不住压力时都会披上马甲跑去论坛上“树洞”。有些话藏起来不说,时间长了,真的会把人憋坏。
……
卓浩看着我,愣了。
好强如他,怎么能想象到,一直千依百顺的女朋友居然突然变心了。
我真想对他说,不要对感情那样胸有成竹。我依顺你,是觉得你对我好,你值得我这样对你。可你如果根本不去珍惜,因为有把握抓牢而开始怠慢和不在乎的去妄情恣意的挥霍,那么我为什么还要继续依顺你?
男人总是把女人的感情想得简单轻易而又轻贱。
可是这世界上,谁对谁的真心是该被拿来轻贱的呢?
第一十六章
卓浩坐在我对面,不发一言,静静的抽了一支烟。熄灭烟头后,他抬起头,问我一句:“还有挽回余地吗?”
我摇摇头,很坚定。
他站起来,非常有气度的对我说:“那好吧,就让我再送你回家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别拒绝我。”
我也不想把一个风流倜傥的有为青年挤兑的太过狼狈,也忌惮他会有逆反心理,于是打消了想要拒绝的念头。
到家之后,下车时,卓浩叫住我,又问一次:“雅雅,真的不能挽回了吗?”顿了顿,似乎有点艰难的又说:“如果我说,以后我会尽量做到不去应酬,你会不会回头?”
我看着他,有点愣神。他一向不是个会低头的人。我一直在担心跟他说分手后会被他逆袭。可是今天,他的表现竟然这么不具备攻击性,实在让我有点摸不清头脑。
卓浩看着我苦笑一下,笑容中竟然有抹自嘲的味道。
“算了,”他抬手扒了下自己的头发,这样彰显迷茫的动作在一直意气风发的他身上,是根本不曾有过的。他看着我问:“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吧。我们,还是朋友吧?”
我愣愣的点下头,说:“当然。”
对他没爱没恨的,还不至于分手后就成陌路人。
卓浩也点点头。我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他忽然拉住我,递给我一盒东西:“苏雅,这个给你!”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竟然是那条我找不到丢在哪里的钻石项链!
他看着我吃惊的样子,淡淡的说:“你那天把它忘在我车上了。”
耳边轰隆一声响。又一颗炸雷成功将我劈焦。
我以为我将真的这条给弄丢了,可原来它竟被我忘在卓浩的车上。这么说卓浩一早就知道项链被我忘在他这,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然后还像看戏一样,看着我人模人样的带着一条赝品在人前走来走去,而他居然还笑眯眯的在心里揣着明白跟我装着糊涂!
他那天,竟然还入戏非常的,顺着我的假话也跟着我一起说假话,竟还夸带着那条赝品的我漂亮迷人!
我猜不透他这一下一下的举动,究竟都是什么原因、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肚子里的肠子真不知道拐过了几个山路十八弯,他心里那些弯弯绕我可能花一辈子也想不通。
带着些被人蒙在鼓里看笑话的怨愤,我说:“不要了吧,我家里还有一条呢,跟这个一模一样的。一样的东西,没必要要那么多。”
说完我推门下车,微笑摆手,轻道再见。
看着卓浩扬尘而去,心头竟是轻松不已。
总算结清一份孽情。
接下来,就是快快走出那张叫做宁轩的弥天大网了。
……
虽然上课时,班里那些男生已经不再闹腾,可是下课之后,那种夹枪夹棍的暗嘲讽刺却总能钻进我耳朵里来。
比如此刻我从两个男生身边经过时,其一便问其二:“听说你们家买新车了?什么样的?”
其二答曰:“哟,巧了,跟苏老师男朋友那车一样!”
其一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