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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四只敢在心里犯嘀咕,嘴边有什么委屈依然吞回腹内,而门窗外塞满的人头不外是挂着一张悲悯的表情,人人都以同情的眼光看着受煎熬的老邻居,但是却也没有人敢进来搭救。
谁不知道古姑娘是出了名的菩萨心肠!甚至热心得要命,看见了谁,就主动替谁把脉,不管有病没病,硬是开出补药帖为人抓药,通常服下药汁的人,轻则不在床上躺个半天是下不了床的,重则是直上茅房叫苦连天。
若没什么事,在门外看看热闹就好,千万别随便踏进回春堂一步,尤其是古大夫不在时,要及时抢救可不容易了。
当然,古映岚完全是出自一片好心,怪只怪她的医术真是太、太烂了!叫人不敢领教吁!
大家心里存有相同的声音,只是没人敢呐喊出来而已。
其实古姑娘人不坏,相反的,她心地非常善良,外表盈灵柔弱,不堪一握,一张脸生得标致脱尘,简直是人间绝色,虽然常是面容素白无血,让人惶恐于她的虚弱,左看右瞧都是病美人一个,但是她却每天精神奕奕、逢人就笑,十分讨人喜欢。
所以,在汴京城里,古映岚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汴京四美”之一,只因她的容貌惟有天上有,教人一见倾心、二见失魂。
“不如……咱们就等古大夫回来再继续敷药吧!”
吴四为了自己身家性命着想,冒然请命,想一想,他上有八十岁年迈老母,下有一双年幼子女,家中还有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如果他就这么死在古映岚手中,实在太不值得了!
“这怎么行呢?”显然古大美人不是不肯答应了。“我
“记得以前古丫头身子薄弱,古大夫用尽心思,自制各种偏方全不见效用,当时还以为这丫头已注定回天乏术呢!”与古家较熟捻的三婶婆迳自感叹道:
“没想到现在,古丫头也已经会帮人医病了!唉!真是太好了。”
三婶婆的小孙子年纪约莫和古映岚一般大,对自己年岁已高的老奶奶所说的话,没一句是认同。
“奶奶,您是糊涂了?”小孙子也不是刻意顶撞长辈,但是他相信身旁听见奶奶发出感叹的人,都会和他有一样的想法。“古姑娘身子比年幼强健,是大伙都知道的事,但……她学会半调子的医术,可不能用“太好了’这三个字来形容啊!”
“古丫头济世救人,怎么不好?”三婶婆真的老了,连几天前,不小心服用了古映岚特地配制的强身偏方,而差点驾鹤西归一事都忘了。
“唉!古姑娘简直是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太夸张了?竟然有这样惊悚的结论。
“什么地狱?你以前不是不说想娶古丫头,要我这个奶奶为你作媒说亲去?”
怎么现在全变了?
“呃……那是以前啦!现在可不这么想了。”开什么玩笑?他还要命哩!如果娶了古映岚,难保天天都要来个特制偏方不可。
想死的人趁快啊!虽然美人难得,但是整座汴京城里,绝对不会有人跟你抢新娘。
“啊——”
忽然,吴四发出生平最惨烈的一次哀嚎,回春堂外的人群瞬间一哄而散!连三婶婆都健步如飞地逃开了。
“痛、痛、病死我了呀!”
吴四眼泪鼻水齐洒,满腹的心酸无人探个仔细,现在,他只想赶快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
古映岚捂住双耳.不敢相信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哭成这般,想必这摔伤一定是椎心刺骨的痛,真可怜……她唯一能做的,却只是替他清洗伤口、上些药膏而已,她真是没用!
“我再帮你敷一层我新研究出来的止痛绿膏,好吗?”古映岚大方地想将自己的心血敷用在吴四的伤口上,她信心满满,认为一敷上止痛药膏,吴四的伤口便能很快痊愈。
“不、不必了!”吴四痛得脸色发白,像涂了内层太白粉。
“你看起很痛苦……”
“错觉!是你的错觉!我一点都不痛苦。”他只想赶快离开回春堂。
什么止痛绿膏?光听名字就让他头皮发麻!简直是七月半见了鬼,背脊直发起凉来。
“可是……”
“放心!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还能自己走回去呢!”吴四边说边告辞,也顾不得快残废的双脚,一踏出门槛,便急速飞驰远去。
古映岚见状,欣喜地微扬菱唇,喃喃自语道:“看来是真的好了,还能跑呢!太好了。”
她转身走向药橱,正想将手中的药膏放回原处,忽然惊觉——
“天!疗伤膏在橱柜上,那我手中这瓶……”她顶着冷汗,将美眸调向手中药罐的纸签上,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气!惊叫:“呛辣膏?!”
这种药膏是专门用来畅通筋骨,药性十分猛烈,一抹上皮肤,立即会产生一股灼热感,深入骨髓,直顺七筋八脉,而她刚才竟然让吴四抹了这瓶呛辣膏?一对他的伤口而言,简直是人间炼狱!
古映岚几乎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此时,回春堂门外又步来一名不知死活的病患,幸好是摆字画的董书生及时拉住了此人,顿时,一伙人又七嘴八舌地围了过来。
“你想看病啊?”
卖菜的王大婶问道。
“是呀!我近日染上轻微的风寒,咳咳……想来看病抓药,咳咳……”那人咬得厉害。
“明天再来吧!今日古大夫不在。”
“古大夫不在?!”那人闻言,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说道:“我改明儿再来好了!只是轻微的风寒而已,不严重、不严重!”
古映岚对生病的气息是特别敏感,瞧见门外聚集一群街坊邻居,索性回过神走向门口,问道:“我听见有人在咳嗽——”
“不不!是你听错了!”众人齐挥手同声道。
“可是……”
“啊!有人要看我的字画,我先去心了。”董书生抢先开溜。
“我们也去干活了!”
大伙又一哄而散,原本要上回春堂看病的那人,逃得更是勤。
古映岚愣在原地,不明白大家怎么每次看到她,眼底总是流露出又爱又怕的波光。
她很吓人吗?不至于吧,她觉得自己长得还挺可爱的……
整座山头,无一处不是在古映岚的掌握中,就算摸黑,她都知道怎么找到捷径,所以古映岚每一次上山采药,古永春都非常放心,他相信女儿只有在开药方时迷
喜地,全然不知整座汴京城里的百姓,有多怕她这位“古 大夫——的女儿。”
“咦?怎么听见有人在呼吸?”又是她错觉吗?
她对生病的气息特别敏感,虽然每次她一问,街坊邻 居皆说是她的错觉,随后纷纷走避,但是,她还是觉得怪怪的。
唉!在这深山中,除了她之外,不见半个人影,哪来的呼吸声?况且她又没有功夫底子,耳力岂可能敏锐成这般?
听错了!
一定是她听错了。
“快采药吧!否则天就黑了。”
她望了一眼渐暗的天色。
古映岚说服自己专心采药,别让莫名其妙的错觉分散了注意力。
偏偏思绪由不得自己,愈是压抑、愈是随处远飘,不糊,对于自身安危,应是懂得谨慎。
幼时身子骨总是虚弱的古映岚,终日躺在床榻上养病,她没有什么机会跟随爹四处行医,只有等着爹特地为她从各地遍求妙方,或许正是药服多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活生生的药罐子,直到现在身子早已无恙,脸色依然苍白无血,让人总是为她担忧。
不过古映岚天性乐观,她一直相信老天爷只是让她多休息几年,等到她养足精神和力气,自然会还给她健康硬朗的身子,像现在,她的身体健康得很,不但能跑、能跳,还能上山下海呢!
自己受过病魔的纠缠,所以才能深深体会出生病的痛,为了免去世人的病痛,决定当一名悬壶济世的大大,恰巧她们古家世代行医,她爹、她祖父、她曾祖父、她曾曾祖父……全都是有名的大夫,因此,更坚定她的信心,只要她学术有成,必定开始游走天涯,解救苍生。
一想到自己远大的目标.古映岚采药便采得更欢天
一会儿,她似乎又听见与方才相同的呼吸声……
“真的有人?”她抬头四处张望,不再认为一切都是错觉,偶尔相信自己也是应该。
她仔细聆听,蓦然发现这呼吸声离她很近,甚至愈来愈急,已经变成喘气,仿佛呼吸困难,让她也产生同样的感觉。
古映岚倒吸一口气,慢慢朝传来声音的方向步去,山路难走,满是泥泞和石子,不过为了一探究竟,她顾不得是否具有危险。
但是在她接续换了好几口气,依然没有任何寻获时,不自觉地,她的四肢逐渐冰、僵硬……
天还没暗,但是并不代表山林听鬼魅不会出来闲晃,呃!她该不会是遇到……她简直不敢想下去!
虽然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但是,老天爷!她真的有点胆小,千万别让一些不该出现的出现在她面前,拜托!
当她求完老天爷后,又提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她似乎已经接触到那股微沉的喘息声,于是她停下脚步,开始观察四周可疑之外,直到目光凝结在眼前的一堆高草上。
怎么……好像有人影?
是人没错吧?
“唉呀!不管了!”她抛开所有胆怯和不安,迅速跨步向前,放下竹篮,双手一伸——
“嘎?!”古映岚惊叫道:“真的有人!”
拨开杂草所掩蔽的地方,设有一个陷阱,可能是上山
打猎飞禽走兽的人所布置。
这处陷阱正好困住了一个男人,瞧他血色渐失,或许早已经没有意识。
古映岚救人心切,也管不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她奋力扳开锐利的机关,让他庞大的身体倚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