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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家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心情有点不错。想到爸爸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
第二天,我又去了,依然悄悄坐在最后一排。
爸爸对那个女生还是很凶。
她还是很倔。
一个人留到很晚,中饭也不吃,在那里钻研。
直到完成这一天的进度,一脸得意地给爸爸看。
遭批,返工,复查,再批,再返工,再复查。
通过为止。
情绪居然会越来越高昂。
看到她的时候,我止不住地有笑的冲动,然而平静下来,却又有点愤愤。
为什么会那么开心,不是应该愁眉苦脸哀悼自己不能如意的寒假么?
一定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像我这样的伤悲。
亲人离去的痛苦,以及不断被纠缠的懊悔。
回到家里,老爸问我,怎么你后来并没有来找我?
我说去医院看病了,说完便一个人走进书房坐在那里。
这里本来是妹妹的房间,她走了之后,父母没有如小说中常见的那样,保持房间的原貌,而是在一年后,将它改成了书房。
是老爸的主意,他说,小静活在心里就够了,她走的很从容。
为此,我一直不愿和他多说话,尽管我知道他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尽责的好父亲,但我还是不能原谅他的冷酷无情。
这个房间,尽管书架和其他的东西已经遮盖了原来的面貌,但我的记忆却从来都只停留在那个时候的样子。
靠墙,应该是妹妹的床,窗子左边是小书桌,门后有一个衣钩,她用小学里演童话剧的布偶套住,因为我常常会撞到……
我根本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多么希望,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或者给我一次机会。一个月也好,一个礼拜也好,哪怕一天也好,我会带她去她所有想去的地方,送她所有她要的东西,带她去追我最不喜欢的明星,……。
然而,我又沉默了。
如果……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也许只会做一件事情。
陪着她,甚至命令她,留在只有消毒药水的医院里。
说到底,无论再有多少机会,结局总是一样的。
忽然,觉得心里绞痛。
第三天,第四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每天都会出现在这里。
静静地,坐在这个lab的角落里,没有人看到,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也许,我真的太无聊了,无聊到每天来看这个不知名的女孩,都会让我觉得有点事情可做。
今天,空荡荡的lab里一如既往地剩她一个人。
我发觉她真的太过神在在。
用心的时候,速度快的惊人。
不用心的时候,就像现在,明明手上有未做完的事情,却只是一径地托着腮望着窗外,看着外面蓝灰色的天空发呆。
她在想什么,她那样的性格,也会流露出偶尔忧郁又有些迷茫的表情。
待我发现之时,已经看她看得入神了。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第5天的时候,医生问我有没有好好吃药。
我摇头。
我的感冒恶化成了鼻窦炎。
老头说,年轻人就是这样,不晓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同时,很无奈地看看我的长的不像话的头发,乱乱地盖在眼前,重重叹了口气。
我拿了加重的剂量,吊了2个钟头的盐水。
去到lab的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仔细看看贴在前门的时间表,才发现,今天是2周短学期的最后一天。
这意味着我再也看不到那个倔强又迷糊的女生。
心里,忽然空荡荡。
在我惯常的位子上又静坐了一会,决定起身离开。
忽然前门急匆匆跑进来一个熟悉身影,满脸惊慌地探头在自己的座位上摸来摸去。
我胸腔里的心脏,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乱跳。
是那个女生。
她脸上一直带着焦急的表情,然后一层一层地沿着排好的位子找过来。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她低着头,睁大眼睛看着地面和课桌的台板,全然没有注意到即将出现在她视野里的柱子后面的我。
果然,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她已经够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完全,被吓到了。
她呆滞了大约几秒钟,就发出一声大叫,“妈呀~~~”
我哑然失笑,然后及时拉住了她被桌脚绊倒,向后跌去的身影。
她的手,好小。
她惊魂未定地站稳,恼怒地甩脱我,“你!干吗在这里吓人!”
“是你自己被我吓到的吧。”我开口,那种粗哑骇人的声音又让她眼神里多了几分戒备和怀疑。她扫了我的头发,不由自主再往后退了一步。
我有点痛恨,自己的感冒,还有这个乱糟糟的外形。
“你是谁啊,这里是电信学生的教室。”一副着急赶我走的样子。
“我是庞老师的,……,学生。”
“哦。”她眼神里的敬而远之稍稍减弱,又问,“你是几年级的?”
“我,已经毕业了。”我随口胡诌。
“我看也是。”她又扫了我几眼,表示同意。
看起来,打扮真的很重要。
“你回母校看老师?”
我点头。
“那不就是学长啦?”
我再度点头,尽管没有一个是事实。
“我问你啊,庞老师是不是一直对学生很苛刻?”
“还好吧。”我心里在笑,只是对你吧,你比较让他头痛。“你不喜欢他?”
“废话!受虐狂才喜欢这种类型!”她很迅速地反应,语气里有无名火。但不一会儿,她又说,“不过,他有的时候,又让人觉得有点可怜。”
“为什么?”我有点吃惊。
“我看他,好像根本把我们当作发泄对象,就是那种心里不开心,然后撒气撒在我们头上的感觉,”末了,又加了一句,“特别是我。”
我苦笑一下,的确,爸爸的脾气在妹妹去世后变得有点古怪。
虽然不说,但真的,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而我,从来,都没有安慰他的念头,从没有。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老师。”不由自主地想替老爸辩解几句。
“我知道啊。”她居然很干脆地回答,“就是脾气臭点,算了,不计较了,对了,……”
她尚未开口,前门就有个女生大声叫,“笨女人,你找到了你的围巾了么?!”
她急匆匆地回头,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下来,“apple,找不到!”
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门口,“你说是不是我根本没带出来?”
“谁晓得你,你要是近视眼的话,绝对是戴着眼镜找眼镜的那种。”
“呜,你怎么这样说我。”
“好了,说不定是忘在别处了。”
“我妈知道,一定会杀了我。”
“……”声音渐行渐远。
她就这样被她的朋友叫走了,根本忘记了我的存在。
有一种微微的刺痛蔓延在我的胸口。
没来由得觉得生气,坐着一动不动。又觉得很好笑,为一个连名字都不晓得的女生?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发出哈哈哈的干笑声。
忽然,门口又传来她的叫声,“学长,再见哦!”
我的笑容僵持在脸上,只是机械地举了手跟她摆一摆,完全只是本能。
“祁萌,你怎么那么磨蹭啊~!!”走廊里再度传来她朋友的吼声。
“来了,来了。”忙不迭地应着,她终于完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而我仍然呆呆坐在原处。
过了很长一会,我从背包里取出一个袋子。
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袋子落在她的课桌上。
打开来看,里面是一条很长很长的围巾,这几天,她每天都带着它,可以绕上很多圈,整个脸都埋在厚厚的毛线里。
我把那个袋子捡起来,却没有交给她。
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
也许一直神在在的,是我,也说不定。
我把那个围巾,像她那样,在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然后把脸整个埋进去,真的好暖。
我从来,都不晓得,自己是这么古怪的人。
简直有点变态。
但心里,又觉得难以言喻的欢喜。
冬天的下午,天空依然灰蒙蒙,泛着一点近乎透明的蓝色。
我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天空的颜色了。
虽然不够明亮,但还有一线阳光。
我能不能期待,那个叫祁萌的女生,不会忘记今天的事情。
这是,关于那个冬天的回忆。
尾声
三年后。
我鬼鬼祟祟地从office的格间里谈出脑袋,四下张望了一下。抬手看看表,17:58,呵呵,还有两分钟就下班了。
此时不行动,更待何时?!
拎起话筒,拨给前台美女,“candy,老板走了么?”
2秒钟后,candy甜美的声音传来,“走了走了,小萌你又要复印什么?”
“哦呵呵,攻略,攻略,我泣血求来的旺达与巨像的攻略,一定要打出来!”
NND,打了N久的游戏,卡壳久滞不前,好不容易有高手相助,今晚一定要杀个片甲不留!
偶来也!!
听着打印机哗哗响着的美妙声音,简直心花怒放。
正得意间,一击爆栗上来,我的主管arthur站在我背后怒目相视。
“祁萌,老板前脚刚走,你就在作什么?”他拿起一张打印好的,念道,“巨像三坐标2E。路是断的,跳过去抓对面岩壁。反身跳到大平台,按住R1。。再按住三角。。L3向下。。。。”
他眯着眼道,“烦请祁小姐解释下,这是什么?”
我冷汗淋淋微张着嘴,一副待宰的模样。铁证如山,抵赖都没用。
他把纸放一边,双手环胸,看我,“不如,答应我的约会如何?”
我的脸色,比刚刚更加难看,饶了我吧。
话说毕业后,一番跌打滚爬,我居然被这个颇有名的网络设备公司录取,任布线工程师。工作虽然辛苦,同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