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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宗仁心血翻涌,大吼一声,拔出了枪。
太阳又落下去了,台儿庄的炮火仍然未停。
副官叫道:“长官,太冷,你醒醒。”
上将李宗仁睁开了眼,霍然站了起来,对副官参谋命令道:“派一支机灵队伍,带两架电台,跟着汤恩伯,把汤部的情况随时报告我。”
黑夜又降临了,冷风吹来,使他反而觉得沉重。
黑夜怎么这个样子?白乌乌地亮,他猛地想起了豺狼,狼皮就象今夜的这个样子。
电话又响起,是委员长从重庆打来的。
“……台儿庄现在怎么样了?”
“报告委座,很紧张……”
“……此时放弃功亏一篑……民心,党心,军心,将失去许多许多……嗯,是要负责的。”
蒋介石用南腔北调说的话,很特别,李宗仁怎么不明白蒋介石要他的将。
“委座,孙连仲及东北军打出了水平,孙连仲却住在王妃墓里,矶谷打红了眼,也没有办法。”
那个声音吭哧道:“好,好。冯玉祥和张学良有福啊。”
李宗仁心道:有个屁福,卖命的福倒是有。却转过话题道:“委员长,守住是不成问题,问题是吃掉扑上来的饿狗,全靠仰仗校长的高足。”
“嗯,是不是汤恩伯不听调遣?”
“宗仁才学浅短,指挥无力。”
电话里便大笑起来,震得耳机嗡嗡响,笑过之后,又大声道:“你是帅,他是将。”
“那宗仁就要狐假虎威了——”
“哈哈,德公,你时刻想牵我的鼻子么!”
“委员长,我哪里敢触龙须呢?”
…… ……
上将李宗仁缓缓地吐了口气。心想,在中国干成一件事,是何等艰难!盘根错节,勾心斗角。互相擎肘,日本人之所以敢于进犯比它大了多少倍的中国,也许是看透了中国人的这个致命弱点?
他泡上云龙山的茶,开始品茶。
战火般狂乱的心开始宁静,眼前空气的流动可以看得见了。
忽然电话又叮铃铃,叮铃铃的叫起来。
他心猛地抖了起来,嘭嘭跳个不停。
他不愿去接又非接不可的电话,四十二军到底是打完了,还是溃退了,他不敢想象。
镇定自若的将军也是神经最脆弱,最敏感的人。他与一般人的不同点,仅仅在于他能用最快的速度把慌乱、激动、不安稳定下来。
“我找李宗仁!”
这样怒火冲天的、毫不客气的喊叫,李宗仁几乎没有听到过。
上将李宗仁努力应笑道:“我是李宗仁。”
“你品茶品得很自在呀!”
李宗仁大度地笑了。他想,你是一员骁将,却不是政治家。
“连仲兄,你受苦了。”
“你不要刘备摔阿斗。”
“连仲兄,战火正紧,有事你尽管直言!”
“李宗仁,你一个帅,欺软怕硬调不动一个将,你让我们这样不明不白的做屈死鬼。你良心将会受到谴责、审判。”
李宗仁一时语塞了,道:“孙司令,我理解你的苦心,我即令汤恩伯火速前进!”
“你办不到,你命中注定要吃那个王八羔子的亏。”
咔!孙连仲把电话压断了。
上将李宗仁却还拿着电话在缰着。他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有点怕?汤恩伯如果换成别的人,我还会这样子拐弯抹角吗?我***是帅,反倒让将来受命我?……
这样想着,气血翻涌,马上对话筒吼道:“接汤部!”
“汤军司令,我命令你火速前进,限明日拂晓前抵达!”
“长官,汤军日夜行军,已累成小毛驴了!”汤恩伯漫不经心地回答。与此同时,听筒里传来了抱犊岗山区的毛驴咴咴叫声……
他怒气未消道:“你听着,委员长已下了口令,违抗命令者军法从事!”
汤恩伯冷笑道:“军法,军法……老子累成了一头驴子了……是他妈连头猪也不如了么?哼!”电话便狠劲地压断了。
血色沉城,防御与争夺进行到四月三日,台儿庄这个古镇已被矶谷师团占去三分之二。
四十二军团仍据守南关运河一隅,死拼不退。矶谷师团红了眼调集重炮,坦克猛冲,志在必克,其日军电台且宣称已将台儿庄全部占领……
台儿庄东南运河南角。
春天应该来了,阳历四月,阴历三月,应该是遍野油菜花儿黄,田里叮叮咚响的时刻了。可是,血色沉城,春天硬是迟迟不来。加上战火纷飞,老百姓眼中落满漫天飞舞的叹息,这片肥沃的土地上今年春迟,似乎被春遗忘在冬天里。
天空阴沉沉的,白茫茫的象一张尸布,又象一块脏水结成的冰。阴云不雨,更不落雪,也就在流血的士兵心中更加沉重,沉闷。
朱仁堂眼里血丝,眼珠子碧黄幽幽地发着一种狼光,摄人心魄的寒!
他摇了摇头,王妃墓的掩体里走动着。
忽然道:“来,吴营长,干他娘的一盘棋!”
吴影子坐了起来,满脸黑森森地胡须,就象地狱里出来的鬼一样。
“师座,棋,没啥兴头!我正想着临去鬼门关,玩一次女人那玩意儿!哈哈……”眼里流露着淫荡的光。
“你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奴性。”
朱仁堂便想起了吴影子投军后的一段丑事,驻扎在河南的时候,吴影子半夜里摸人家一个很有风韵少妇的炕,爬到少妇身上糟蹋了个半死。
这件事很快被团参谋报了上来,朱仁堂集合队伍,命令卫兵把吴影子的衣服剥光,吊在一棵树上。他怒气冲冲地用鞭子抽,吴影子身上起了一道道血印子,嘴里还在骂:“师座,你他妈有个骚狐狸一样丰满的欧阳女记者;要是没有,你也会干的,你不一定还比我干的狠。你他妈专干年轻漂亮的女学生……”
朱仁堂铁青着脸吼道:“住口!成何体统,这里是有纪律有组织的抗日国军,不是你那乌合之众的绿林山寨!”
朱仁堂心想,压了一些火气,想到吴影子虽粗鲁野蛮,他却仗义疏财,为救少帅张学良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功大于过。他训完话原谅他的这绿林兄弟,如果按军法论处,又敢跟长官顶嘴,非枪毙不可。
兵将炮,炮将兵,棋子吧答吧答地响着。
“报告师座,日本鬼子……日本鬼子……”一名警戒的卫兵过来报告。
朱仁堂一行冲出了指挥部,来到院子外面的高坡上,朱仁堂的一颗心一下子落进了油锅里,被炸焦,又化作一缕烟,冒着黑油。
一群日本鬼子,把十几个中国妇女拖进了一座院子里。野兽般地狞笑着,两个鬼子一个女人,或有三个鬼子撕扯着一个妇人……衣裤都被撕光了,浑身赤裸裸地,细嫩的皮肤上被野兽们咬得抓挠得青一块,紫一块……大腿侧部位更是惨不忍睹……几个日本鬼子光着膀子,脱去裤子,野兽群嚎般地集体群奸……
朱仁堂眼中冒出一汪血来,他看清了那个川田队长赤裸裸地追逐着一个女学生,生殖器勃直得就象山炮筒一样……
朱仁堂变成猪肝的脸,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筷子般地暴突起来,他转过身,冲着身边的士兵大喊一声:“活剥了日本鬼子这群野兽!”
光着膀子挥了一下手,大吼道:“操他***给我上!”
吴影子一把拖住了朱仁堂,这条粗汉子挥舞起一把大刀,已是泪流满面,一根根钢针似的络腮胡子上珠光闪闪,低着头道:“师座,我的好兄弟,让我领着人上!让我……这只畜牲去对付这群畜牲!”
最后听到他一句话是:“……好兄弟,来年清明不要忘了给大哥烧些纸钱……”
朱仁堂浑身麻木着,泪水早已似小溪一样往下流。
此时他身边多了一个背着照相机的女记者。
“仁堂,这是日本侵略者的罪证,让我去抢拍下吧!”
朱仁堂大声道:“不行!”
欧阳霞差不多哭了:“我一生就求你这一次……记者的职业……”
朱仁堂擦去她的泪水,道:“霞,原谅我,危险……去不得。”
欧阳霞道:“前边已冲过去了我们的士兵,我离远些抢拍些镜头……”
朱仁堂轻轻擦去欧阳霞面上的泪水,点了点头道:“卫队长,她的安全我交给你了……如果她有什么差错,我宰了你!”
卫队长一个立正,回答道:“报告师座,请放心!”
四十多名光膀子,举着鬼头大刀,腰上挂着一圈手榴弹,跟着吴影子冲进了日军占领的防御区段。
卡,卡,卡……照相机照下了矶谷师团集体群奸的罪证……
矶谷师团川田队长没想到大白天里会有中国军队冲来,慌乱成了一团。有的找枪,有的找衣裤,有的抱着裸体的妇女当人质……但是,外围的机动队很快形成了包围圈,一场肉搏开始了。
这埸肉搏的残酷是战场上罕见的。
一个个血的光环舞动着,一颗颗人头滚动着,但是,仇恨形成的勇敢和力量也是有限的,四十多个士兵也一个个倒下了。只有吴影子营长挥舞着大刀,这一刀下去是第三十八颗人头,他虽伤势未愈,英雄豪杰毕竟也是有限的。
川田队长的刀砍在了吴影子的膀子上,鲜血溅了他的一脸,就在同时吴影子“飞仙摘果”、“力牛耕田”,一刀砍去了川田脑袋,又一刀划出了这日本军的五脏六腑……
枪响了,一阵密集的排子枪。
吴影子这英雄豪杰也就倒在了血泊中……
已是黄昏时分了,朱仁堂用望远镜看着吴影子最后倒下去的时候,还大睁着两只凶残的眼睛……
三十九比一,合算。
“报告师座,欧阳记者回来时,被流弹击中了……”
朱仁堂扔下望远镜,快步钻进王妃墓。
他蹲下身,欧阳霞苍白的脸,看到他泛起了一丝微笑。
孙连仲立在身旁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朱仁堂俯下身,突然哭了起来。
“欧阳……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让你去拍照……苍天啊——这是为什么?”
医官悄悄拉过长官朱仁堂道:“长官,小姐是被流弹头,击中肺部的……已很难挽救!”
朱仁堂大声吼道:“滚开!……”
卫生兵都退了出去,他俯下身解开她染满鲜血的衣衫,欧阳霞幸福的笑了,他看到她花蕾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