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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带防毒面 具而不许回希尔顿饭店。
犹太出租车司机Haime的车里也放了防毒面具。望着明亮的蓝天,他自言自语道:“但 愿今夜平安无事。”
当晚,我和加拿大记者乔正漫步德里希沙龙大街,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鬼哭似的警报 声在四周呜咽,犹如魔鬼耶利哥的喇叭。抬头仰望,只有高楼丛中一线青天,家住该街99 —6—9号的小伙子嘉迪连拉带拽地把我俩弄上他家的二楼。这是一间大约只有10平方米的 空屋,门窗缝上贴满了塑料密封胶条。小伙子最后一个进屋,手忙脚乱地用胶带纸封死身后 的大木门。接着他命令我们戴上防毒面具,见我没有,就大声训斥:“如果让警察碰上,非 罚你200谢克(合120美元)不可。”小伙子嘉迪是拐角上意大利餐馆的小老板,受过民防 训练,是名志愿人员。
其实并非我有意以暴力试探以色列法令的稳固性,因为,如果我戴上防毒面具,就非得 摘下眼镜不可,而这样整个世界就“月朦胧,鸟朦胧”了。况且单凭一个防毒面具,对萨达 姆的两元化学武器真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心里清楚,防毒面具只不过是稳定民心的镇静剂而 已。
与此同时,17层的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工作人员正将所有旅客赶入设在六层的防毒 室,就像驱赶一群步入传送带待宰的呆猪。然后用黑塑料布和棕色胶条封闭进入六层的所有 通道。
可对干记者这行的,警报声就好比兴奋剂。每逢警报一响,各国记者各执采访器械冲出 房间,聚集在希尔顿门外仰望星空,屏气凝神静候“飞毛腿”划破夜空。记者们赛着炫耀各 自的军用品,“台视”朱增有左腿绑着一只防雨军包,上面用黑漆喷着:“T3—75式防护面 具”,原是准备防备“共军”的,不想竟与海峡这边的我挤在一起拍“飞毛腿”。他自称这 种面具要比以色列的好。我从巴格达地摊上买来的一条共和国卫队腰带也颇使他们羡慕。美 国CBS的约翰·海古德更是全副武装,好似一个陆战队员,头戴蓝色美军防毒面具,绿毛线 软帽,紧裹防雨夹克,手戴黑皮手套,肩扛摄像机,腰缠电池块,憋得他接连在原地做蹲下 站起,还向我招手:“唐,来一张,让我妈妈看看我有多威风。”
一个名为“Israel—Life Behind the Mask”(《以色列——生活在面具背后》) 的影展2月8日中午在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开幕,40幅黑白、彩色照片从不同侧面展示了海湾 战争以来的以色列人民的生活,几乎每张照片上都有防毒面具。
《耶路撒冷邮报》曾刊登过一张漫画:坚守前线的士兵给自己家中头戴防毒面具的老母 打电话,询问战况如何。这是一场全新的不分前方与后方的战争,连特拉维夫海滩上缠绵春 宵的情侣也片刻不离防毒面具。
据该影展组织者说,他们试图通过图片展示:“以色列如何一夜之间被拖入了一场战 争,老人、妇女、儿童全成了士兵,这些士兵全部用防毒面具武装自己。……这是一个不是 战场的前线。”
2月8日是伊拉克“六三革命节”,也恰逢犹太教安息日,由于巴格达宣称它拥有比飞 毛腿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的SS—12地对地导弹(Ss:地对地导弹简称。原文为surface to Surface),使参加影展开幕式的来宾更加胆战心惊,人人屁股后面挂着一包防毒面具,撅 着屁股挤在展厅里发呆。
在耶路撒冷犹太教圣殿内和哭墙下,成千上万的犹太教徒身背防毒面具,冒雨祈祷。人 们担心夜里会有“飞毛腿”来访,因为巴格达一定会以此纪念自己的“六三革命节”。
16.“飞毛腿”袭来之际
如果你是好样儿的,出了倒霉事就该怪你自己。
——海明威
每当防空警报响起之际,在特拉维夫希尔顿饭店,工作人员都将所有旅客赶到设在第六 层的防毒室,用黑塑料胶条将旅客密封在避弹室里。住在这里的一帮各国记者据理力争,终 于有幸享受“豁免权”,他们首推CNN(有线电视)、ABC(美国广播公司)、NBC(全国广 播公司)的一帮摄影师,CBS的约翰·海古德、加拿大的自由摄影师乔、日本《新闻周刊》 的村田信一和我,总是呆在一起,脚边堆放着玉体横陈的防毒面具,就像一堆骷髅头。我从 未穿新华社给我的防化服,这倒不是我勇敢。早在撤离巴格达之前,首席老朱和我就将全套 防化服连同面具送给了房东。路过安曼时,试穿补充的新式防毒面具险些把我憋死。一到以 色列,又得到了我的第三套防毒面具,可我从未用过。现有的防毒面具也只能对付警用催泪 弹,连一次世界大战糜烂皮肤的芥子气也挡不住。钢盔我却从不离身,从北京出发的前一 天,《解放军报》摄影记者乔天富特别关照我,80%的战伤是被弹片击中头部,要想多活就 别怕沉。
两天前,我站在阳台上首次拍到了迎击“飞毛腿”的爱国者导弹腾空而起的英姿,由于 用的1。”4秒,弹道轨迹极短,在10寸传真片上不足两寸,但这也引起了村田和乔的大力 称赞,乔为了表彰我的勇敢,还送了我一个名牌摄影包,村田在一旁羡慕地说这种多姆克专 业包在东京卖200美元。
这里的摄影记者55%用尼康,30%用佳能,15%用其他相机,如莱卡。主要型号有尼 康F—4S、尼康F—3P、佳能新F—1、佳能T—90和莱卡M—6。他们都随身挂有外接高压电 瓶,清一色地被村田说的那种在东京卖200美元的美国多姆克牌摄影包。这种包可装两台加 MD—4尼康F—3,四个中等体积的(如尼康80—200F4)镜头,两只闪光灯,此外还有两个 大口袋可供装其他物品,开关简单,具有防水夹层。在国内我只见《中国青年报》贺延光背 过这个牌子的包。
每天早上,当我背着美联图片传真机到一楼新闻中心传照片时,都引来一大堆外国同行 围观,这使我很难堪,根本不敢把那些臭照片装上机器,生怕给中国人丢脸。澳大利亚 News Limited摄影记者Ray Strange笑称我用的是上个世纪的机器,他问我为什么不用 美联底片传真机APLeafaX呢?
这里的美联、路透、法新、共同、时事、读卖新闻一色地用美联底片传真机AP— Leafax。我在巴格达就曾向共同社摄影记者大河源利男借用过这种机器。其体积只有一台电 动打字机大小,在东京卖1.5万美元。可用英文打说明,传一张黑白底片(亦可用彩色底 片)只需六分半钟,而我用的图片传真机传一张照片则需10分钟,据东京新闻摄影记者吉 冈逸夫讲,尼康公司正在试造一种比美联AP—Leafax更小巧的机器,估计打完仗时会投放 市场。
美联社摄影记者多米尼克说过:“让一个摄影师拍两种以上胶卷简直不可思议。”英国 自由摄影师尼尔·钱德勒说:“只拍彩色负片再好不过。第一,可以专心致志。第二,既可 传真,又可给画报提供。第三,快,省事。一小时快冲店四处可见,而D—76显影液在一些 地方早已绝迹。可以这么说,凡是有电话机的地方全有快冲店。”
日本摄影记者村田说:“红色中国也应该给你装备这种机器。”不想,这话惹恼了站在 一旁的希尔顿饭店保安人员Yossy:“什么红色中国,只有一个中国。中国一个,懂吗?”
言归正传,一连几夜,乔、村田和我都站在阳台上迎着地中海的寒风,仰望夜空,静候 “飞毛腿”的光临。由于白天跑新闻,晚上眼睛都睁不开,可在强烈的竞争心理驱使下,谁 都不肯认输。村田说最好的办法是我和乔支好相机打开B门,他用烟头给我们画一个“爱国 者”撞击“飞毛腿”,我们三个一块领普利策奖。乔则气得大骂萨达姆不配合。
等到2月8日午夜,村田和乔终于熬不住丁,回到各自的房间去睡觉。可我坚信今夜 “飞毛腿”必定光临,因为今天碰巧是穆斯林主麻日的结束、犹太教安息日的开始。(作者 注,希伯来文shabbath,意为第七。犹太教每周一次的圣日。根据《圣经·创世纪》,上 帝在六日内创造天地万物,第七日完工休息,故尊第七日为圣日,名安息日。犹太教规定在 该日停止工作,礼拜上帝,名曰守安息,基督教承袭这一说法称礼拜日),正好与巴格达的 “六三革命”节联在了一起,为此,我还与村田打了赌,可连响两回警报,却一无所有。
大约凌晨2点30分,我第三次被凄厉的警报声吵醒。我将头钻到枕头底下,认为这次 还是“狼来了”,电话铃又响起来,听筒中一个男人用英语命令我闭灯、关水,迅速隐蔽。 我摸黑爬上阳台,可特拉维夫全城仍是灯光灿烂。我返回房内拉上落地式大窗帘,这样可以 避免炸碎的玻璃横飞。我抄起莱卡、戴上钢盔重新返回阳台上,俯瞰沉睡的城市。
城市中的灯光一片一片地熄灭,我感到肾上腺素直往上涌,心脏狂跳不止,我正面临我 职业记者生涯中最富于挑战的几分钟。我不知道我能否坚持下去,不知道能拍到什么东西, 我只是尽量地深呼吸,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正北方一条火龙腾空而起,直冲夜空,待升到 一定高度突然消失。几秒钟后,再度出现。继而传来两声沉闷的巨响,楼板跟着一抖,“飞 毛腿”真来了!强忍住袭来的恐惧,我哆哩哆哆嗦接下了莱卡相机的Β门。
我从防火梯跑下一楼大厅,已经没有丝毫的恐惧,往日经历过的兴奋与刺激再度回归到 我的全身。这里空无一人。门口竟没有出租车。两位背尼康的白人拒绝我的搭车请求,绝尘 而去。我只好重新跑回大厅。这时迎面跑出一个法国人,先用法语,后用英语问我看到了什 么。我说,开上你的车,我知道在哪儿。
出饭店北行,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