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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7-非常年代的非常爱情-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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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毕,刘福田端着煤油灯在床上照来照去。他看不出嘛咯究竟,用手摸摸,席子上有一大摊黏黏稠稠的东西,却分辨不出是嘛咯玩意儿,便后悔事前忘了在席子上铺一块白毛巾。    
    “你捣嘛鬼哟?”秀秀很生气。    
    刘福田嘟囔道:“哦,哦,没嘛事,没嘛事,睡吧睡吧!”    
    秀秀自然知道刘福田心中的鬼,但她不想跟他计较,转过身,脸朝壁,佯装睡去。其实,秀秀哪里睡得着?恍惚间,她听见吴希声还在知青楼拉琴。哦,又是那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希声第一次给她拉这支曲子,是在汀江之畔他们双双对天盟誓的时候。后来又多次给她拉这支曲子。秀秀每听一次就要哭一次。今夜听了,心里更是塞满乱麻。那悠扬的琴声,在古老水车的伴奏下,似有似无,缠缠绵绵,像秋水轻轻流淌,像女人呜咽哭泣。秀秀不禁心中大恸,咬紧被头,才把撕心裂肺的悲哀咽下肚里去。


第二部分 山盟海誓家花与野花(3)

    秀秀很快发现,她与刘福田结婚之后,邻近村子清查漏网富农的闹剧忽然停止了。几个被补划成富农的人也恢复了名誉,枫溪公社一时间显得风平浪静。秀秀细细琢磨,就心里生疑:刘福田是不是用了嘛咯阴谋诡计?    
    他先在邻近村子闹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把阿爸吓得灵魂出窍,疯疯癫癫,而后逼自己就范?嗯,我的妈哟,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    
    有天夜里,秀秀冷不丁地问刘福田:“咦,我们公社查漏网富农,闹得鸡犬不宁的,怎么又不查了?”    
    刘福田支支吾吾:“这个吗,哦,上级叫查就查,上级不叫查就停。咦,你想枫树坪也来查一查,再把你阿爸逼疯不成?”    
    “哼,我谅你也不会查了吧。”秀秀在黑暗中讥笑道,“我是说,阶级斗争这件家什,在你们手中,真像孙悟空的金箍棒,想怎么舞就怎么舞,想怎么抡就怎么抡,一点规矩都不讲,这到底是嘛回事?”    
    “咄,婆娘子管那么多做嘛咯?你只管给我做饭生崽吧!睡觉,睡觉!”    
    刘福田一上床只顾上下忙活,也没悟出秀秀话中的深意,一把把秀秀揽过来,又想耕云播雨。    
    秀秀前思后想,觉得刘福田搞阶级斗争的学问真是大了:第一步,他托蔡桂花前来说媒提亲,遭到拒绝,就来了第二步──策划地头大批判会,割“资本主义尾巴”,把阿爸吓得大病一场。这一计不成,又有了第三步──他刮人一个耳刮子,马上又给人吃粒水果糖,亲自找我去谈话,又解释,又安抚,还把希声阿爸进监狱的事透露给我,真像念着老同学的情分似的。眼看这还不能达到目的,又有了第四步──立马在邻近大队查漏网富农,声东击西、敲山震虎,硬是把阿爸逼疯了,把自己吓糊涂了……这个阴谋家一计不成接一计,硬是把我王秀秀弄得糊里糊涂傻不愣登鬼迷心窍钻进他精心设下的政治圈套啊!……咳,这一年多的烂事真像一团乱麻,不堪回首!夜深人静的时候,被秀秀这么一理,竟是来有因,去有路,条理分明了。秀秀便吓出一身冷汗,懊悔不迭,又偷偷哭了个透夜。    
    秀秀眼看着瘦了下去。她痛苦极了,懊悔死了!但是她在阿爸跟前还得强颜欢笑。她怕阿爸再次犯病又成了个疯子。也不敢在娟娟和雪梅跟前透露。娟娟、雪梅原本就极力主张她跟吴希声好。现在吃了后悔药,她怕姐妹们说她是个势利眼。她好几次想跟刘福田翻脸,盘问个水落石出,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哎,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说也无益,徒增烦恼,弄得不好,还会再次把阿爸逼上绝路,叫希声遭到打击报复。罢罢罢,认命吧!秀秀便揣着满肚子委屈,忍受着这桩毫无感情可言的婚姻。    
    如果仅此而已,秀秀也就认了。更为不堪忍受的,是结婚之后刘福田很快变了个人。求婚提亲那会儿,刘福田是多么殷勤热情,多么恭谦礼让,叫阿爸都深深为之感动。霎时间,刘福田走路又昂首挺胸,说话又大声响气,一回到家里,既不劈柴,又不挑水,连扫帚倒地也不扶一扶。上了饭桌,秀秀如不盛饭,他就不摸碗;夜里秀秀如不端来热水,他就不洗脚。脸上总是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霸气,仿佛处处都要证明他不仅是一家之主,还是一方诸侯;婆娘子和丈人老,只是他的蚁民。一到夜里,他又特别缠人,像一头发情期的猪公,要了一回又一回。秀秀不胜其烦,冷眼相对,刘福田就把床板捶得邦邦响:“咦,莫不是,你还想着那个上海佬?”    
    秀秀欲哭无泪,只能像具僵尸躺着,任凭刘福田像强奸犯那样强奸蹂躏。    
    咳,一向自视甚高、被四乡八里姐妹们众星拱月一样崇拜着的王秀秀,当她青葱水嫩的脸蛋被刘福田烟味烘烘的嘴筒子亲吻的时候,当她柔若春水、香如秋菊的躯体一次又一次被刘福田强暴进入的时候,秀秀一边流泪一边想,天啊,这一切,原本都是要献给我心尖尖上人儿吴希声的,如今却被一个强盗抢了去,我活着还有嘛咯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    
    然而,就在秀秀悄悄打听到哪里能买到老鼠药,哪里能采到断肠草的时候,她的身体有了异样的感觉。秀秀开始头晕,呕吐,爱吃点杨梅、山楂之类的野果子。秀秀把这个秘密告诉肚子已经高高隆起的好姐妹娟娟。娟娟早怀上了,具备为人师长指点迷津的资格。娟娟毫不含糊说,哈,真快!你也有了。秀秀莫名其妙,我有嘛咯有啊?娟娟说,你有喜了!秀秀吃了一惊,怪娟娟胡说八道。已经有了经验的娟娟笑着盘问道,结婚之前,刘福田先斩后奏了吧?秀秀脸红了,矢口否认。娟娟笑得更开心了,斜睨着秀秀追问道,要不,是、是、是吴希声在你……身上动手动脚了?……一听这话,秀秀脸上好像泼了胭脂,一头栽在娟娟怀直嚷嚷,哎呀呀,你胡说八道嘛咯呀,看我撕烂你的嘴……    
    夜静时分,秀秀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不得不承认娟娟姐说的话一针见血。秀秀跟刘福田同床还不到一个月,哪能说有就有了呢?她猛地想起两个多月前,在苦槠林里与希声有过匆匆一触,肯定是一箭中的了!秀秀听老婆娘们谈过怀孕的经验:“一月无动静,二月爱吃酸,三月懒洋洋,四月肚尖尖,五月大食婆,六月会动弹,七月大肚婆,八月蹦得欢……”哎呀呀,按照现在身子的状况,该有两个多月了。秀秀掐指一算,这肚里的小生命,一准是吴希声的骨肉啊!这一发现,令秀秀先是一惊,继而一喜。惊的是怕被刘福田瞅出破绽,被姐    
    妹们发现秘密,不得安宁,没脸做人。喜的是她怀上希声的亲崽,总算没有空爱苦恋一场。有了这意外的收获,秀秀倍加珍惜自己的苦命,又哪里舍得去死啊?好了,现今我的身体不仅仅属于我自己,它已经一分为二──多了个小崽子;又合二为一──那是自己与希声的血肉结晶!咳,突然抛开吴希声,已经是个不可饶恕的背叛,秀秀一直痛悔莫及,恨死了自己。现在好了,能给希声留下一条命根,也是一种意外的补偿啊!    
    秀秀把这个秘密不动声色地藏在心底,而饮食起居,屋里屋外,却是个十足的孕妇了。她有了喜,理直气壮地娇贵起来,慵懒起来。清晨像抱窝的母鸡一样不愿早起,嘴巴却似馋猫一样贪吃。理由都是堂而皇之的:我不是为自己,是为肚里的崽呀!随之她也就有了防御的盾牌。刘福田胆敢往她身上爬,她一脚就把他踹下床,骂道:“猪!狗!你还要不要我肚里的崽?”刘福田急得嗷嗷叫:“罢罢罢!为了我们的崽,我就当一年和尚!”    
    然而,当和尚又谈何容易!有天夜里,刘福田又被王秀秀推下床,他便站在床前提着裤头嬉皮赖脸说,秀,你换个姿势,我小心一点,不会伤着你肚里的崽的。    
    秀秀勃然大怒,骂刘福田流氓!猪公!野狗!你鸡巴烧得厉害,就去猪栏里×老母猪吧!我又不是畜生,能让你这样糟蹋!刘福田又涎着脸下跪磕头,说我保证不伤你一根毫毛,你怎么就不能照顾照顾?秀秀怒不可遏,倏地一下从枕头下抽出一把剪刀,来吧来吧,你敢动我一指头,咔嚓一下,我就把你剪了去喂狗!


第二部分 山盟海誓家花与野花(4)

    刘福田盯着秀秀手中寒光闪闪的剪刀,吓了一跳,三把两把系好裤头,咬牙切齿嘟囔着:“他妈的!活受罪!活受罪!王秀秀,你就当尼姑去吧,当寡妇去吧!从今往后,老子就住大队部。”    
    秀秀乐得安静,由他去了。    
    刘福田哪里会去大队部?他打着手电筒,像只没头苍蝇在村街上转了三圈,一时不知到哪儿去过夜好。去知青楼吧,那些女知青是很迷人很诱人的,特别是那个上海知青蓝雪梅,细皮白皙皙,目珠水汪汪,奶子胀鼓鼓,屁股翘当当,跟山里妹子相比,自然是白面馒头赛过红米饭啊。可是,这时夜深了,刘福田找不到借口去知青楼,更害怕那个脾性火爆武高武大的张亮,就鬼使神差向村西头的苦竹院走去。    
    刘福田经常到苦竹院吃派饭,蔡桂花和拐子牛已经成了他亲密无间的关系户。蔡桂花风骚成性,招蜂引蝶,刘福田早领教过。他之所以没敢跨进蔡桂花的房间,一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二是他一心想谋秀秀做媳妇。而今夜,刘福田欲火烧心,头晕脑涨,把一切顾忌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就像头发情的公牛呼哧呼哧地往村西头跑去。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闽西农村,大都家徒四壁,偷无可偷,抢无可抢,再加上山高地僻,民风淳朴,一般都是夜不闭户。蔡桂花为了特殊的目的,更是门户敞开,虚位以待。刘福田到了苦竹院,无须叫门,把柴门轻轻一推,便闪了进去。他像个贼,屏声敛气,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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