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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电花火石之中,但听得又是闷雷似的一声暴响,夹杂了两声惨嗥,一声惊呼,紧接着一股黑水,向四外溅开,但见黑心判官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后倒退十几步远,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说了一声:“贼尼这一掌之仇,老夫势在必报,你小心等着好了!”
话还没有说完,猛地一跺脚,像一只离弦疾矢丢下所有的伙伴不管,穿林而逝,眨眼的工夫,那话音已经远离林外,不知去向了。
避尘师太也在同时引身暴退,一只右手手掌,变成乌黑的颜色,肿得像一只铜锤,但见地退到霓裳仙子的身边,一把将霓裳仙子手里的宝剑抢了过来,毫不犹豫地一剑将手掌齐腕斩下。方才嘘了一口气说:“好毒的家伙!”
接着就用左手一把揑住那斩断的地方,防止鲜血外流,然而人却痛得立足不住,颓然一下坐倒地上。
这一切的变化,发生得太快,霓裳仙子看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觉傻了,直到避尘师太把地手里的宝剑抢去,斩断手腕,坐了下来,才惊觉过来。顾不得去看现场地上的情形,赶紧蹲了下来,焦急地流出眼泪间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啦!”
避窿师太苦笑了一声说道:“没有甚么,仅仅牺牲了一只手掌,有甚么值得好哭的。赶快从我身上把本门的金创药,取了出来,替为师的将伤口扎好再说吧!”
霓裳仙子依言从师父怀里,取出一些伤药,再从自己身上,撕下一幅衣襟,很仔细地替师父把伤口扎好,然后问道:“恩师,您老人家干甚么要把自己的手掌斩断?难道就不可以找到解药吗?”
避窿师太将左手朝刚才搏斗的地方一指,说道:“徒儿,你晓得甚么?为师的如果不当机立断,一条性命,早已完了,你过去看看,就会知道厉害,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身上任何地方,沾上一点毒液!否则,那个麻烦就大啦!”
霓裳仙子很小心上前几步,睁眼一看,凡是沾上了一点毒液的草皮,全都变成一片枯黄,不远的地方,更倒着一具尸体,已经全身紫黑,肿得分不清面目了,不过从那一只瞎掉的眼睛看来,可以知道那具尸体,正是被兰儿踢伤坐在一旁观战的绝毒娱蚣。霓裳仙子不禁把一只舌头伸出老长,半晌还收不回来,很奇怪地问道:“恩师,那是什么毒液?会有这么厉害!”
避尘师太此时伤痛已止,精神复原,从地上站了起来说:“这是邛莱三凶里面万毒蛇神所配制的五种绝毒中,最毒的一种,名叫万蝎鸩浆,只要沾上一点,不到半个时辰,就得漫延全身,浮肿溃澜而死,除了他自己的独门解药以外,就是清凉草也无能为力,端的厉害无比,不过为师虽然断了一掌,对方也没有讨到好去,刚才我那左手一掌,也已踏踏实实击中了他的胸口,如果没有高手替他好好医治,一个月内,不死也得落个残废!”
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徒儿,自古瓦罐不离井边破,为师这一只手,也未始不是平日杀孽过多的报应,你的脾气同我一样,以后得饶人处,还是饶人吧!”
霓裳仙子心里有所不服,争辩说道:“恩师,您老人家不是常说惩恶就是为善吗?像黑心判官这一类的人,如果不除了他们,天下苍生,真不知会有多少人丧在他们的手里呢!”
避尘师太点点头说:“道理固然不错,但有很多人并不见得一生下来就是作恶多端的,也许是受人欺骗或受环境所迫,为师的并不是不叫你去杀恶人,而是要你在事先应该多考察一下,能够予人自新的时候,还是予人以自新之路的好!现在不谈这些了吧!你绕过毒液,去把那面那群大汉的穴道解开,叫他们找些枯柴来,将那一些毒液和尸体烧掉,免得途人无知,误中绝毒,那又是我们所造的孽了!”
霓裳仙子答应了一个是字,却不马上就走,彷佛还有甚么话要同师父商量似的,避尘师太扫了一眼躺在地面昏迷不醒的兰儿,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就对地说道:“徒儿,你是问兰儿怎么样了是不是?她只不过中了人家的迷魂弹,为师这次出来采药,正好采得一株来解此香的药草,你去解开那些大汉,兰儿让我替你照顾好了!”
霓裳仙子听说兰儿只不过中了迷魂香之类的东西,生命没有妨碍,不禁大喜过望,忙着问道:“恩师,这是甚么迷魂香?怎的徒儿看不出来!”
避窿师太说道:“丑仙娘是毒爪阴魔的弟子,这些魔头如果没有一点稀奇古怪的绝活,单凭本身的武功,难道就能称霸武林吗?你不知道的东西还多呢?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以后留心点就是了!”
霓裳仙子脸上一红,就低着头绕到对面,替那七八个大汉一一拍开穴道,那群大汉虽然被人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但心里非常明白,对于这一连串的经过,全部耳闻目睹。这些人本来恶性不深,看到黑心判官那等不讲道义,再回想一下自己平日的所作所为,和阴风教的残酷暴虐,一时全都醒悟。当穴道为霓裳仙子解开以后,马上跪在地上,宣誓从今以后,改恶向善,重新做人,霓裳仙子这才相信师父刚才所说的话很对,也下定决定,要改变以往的作风。当时就对他们说道:“各位起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现在就麻烦大家弄一些树柴来,将这一片毒液烧掉,免得留下害人吧!”
人多手快,不一会就把这片毒液同绝毒娱蚣的尸体与避尘师太斩断的那只手掌,一起烧化,另一方面,避尘师太也把兰儿救醒,师太又告诫了那些大汉一番,将他们遗走以后,又对霓裳仙子说道:“徒儿,兰儿的资质非常不错,让我带回去传她一点东西好吧!”
霓裳仙子见自己的师父看中了兰儿,心里大喜过望马上对兰儿说道:“兰儿,还不赶快谢谢师祖的恩典!”
兰儿初被救醒,身体尚很软弱,闻言以后,正要挣扎着给师砠谢恩,避尘师太却用左手一把将她抱起说道:“乖儿,你的身体尚很软弱,不要多礼,就随师祖走吧!”
吧字一落,霓裳仙子但见师父身形一晃,耳里只听得一声:“徒儿珍重,为师走了!”语音划过长空,尚在耳边荡漾,人却早已走得不知去向,霓裳仙子不觉望着师父走去的方向,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方才想起铁金刚不知跑到那儿去了!因此就牵了两匹马,一路找了过来。
霓裳仙子将话说完,就问起铁金刚的事,铁金刚红着脸把丑仙娘将自己逮住,巧遇异人解救的情形,约略说了出来,只不过把那一段绮流风光和琼崖颠翁收自己为徒的事,完全隐起没说,就这样,也够他窘的了,霓裳仙子看到他那样子,也就不好再问,就这么含糊过去了!
没有多久,两人抵达翠碧山庄才知道是慈悲先生的母亲去世了,所以才没有到昆明替舅父拜寿。同时,铁金刚的母亲业已由霓裳仙子在昆明的时候,早接了过来,因为老人家信佛,慈悲先生特地拨了一座静院安置,铁金刚看到恩主一家,对他母亲这样尊敬,内心真是说不出的感激,也就死心场地的在庄子里住了下来,不过慈悲先生夫妇始终没有拿他当下人看待,但挡不起他一再要求,才派了他一个照管叶园的差事,这样一来,在琼崖颠翁找来为他传艺的时候,无形得到一个与人隔离的环境,所以他暗中练了两三年的功夫,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如果不是毒爪阴魔率众犯庄,恐怕一辈子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练了这么一身出奇的艺业呢!
大家谈到这里,琼崖颠翁始终没有看到秦含柳出现,不禁感到非常奇怪,忙着问道:“我们的小恩人秦小侠到甚么地方去了,怎么没有看到他的人呢?”
这一句话才引起大家的注意,虽然也有点感到奇怪,不过还是没有怎么在意,因为翠碧山庄附近的风景异常幽美,大家差不多每天都要出去游赏一番。尤其老一辈的,不愿夹在年青中间,减少他们的兴趣,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情形,所以,最初几天,三小倒常在一起,自从秦含柳存心回避兰儿,燕白玉又生气不理他之后,三小无形中分成两起,秦含柳始终是单独一人行动,这时,没有看到他出现,老一辈还认为往常一样,大约又不知到甚么地方去玩去了。因此,潇湘怪叟就对琼崖颠翁说道:“疯子,我那世侄大概又去游山玩水去了,待会见就会回来,我们还是坐下来先谈谈吧!”
慈悲先生夫妇也认为过一会就可能回来,没有派人去找,倒是燕白玉忽然心里一动,一把拉着兰儿,就往秦含柳所住的书房里跑,一走进门,就看到一封书信,端端正正地摆在书桌上面,封面写着“玉妹亲启”四个大字。燕白玉一看,就知道不对,拆开一看,那眼泪就像珍珠一般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接着,猛然一跺脚,恨声地说道:“冤家,你这是何苦来,把我燕白玉看成了甚么人了呀!”
兰儿看情形,虽然心里有点明白,但并不完全清楚,见燕白玉这样说法,更有点莫名其妙起来,因此,不解地问道:“玉姐姐,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燕白玉把手里的信笺,递了过去说道:“兰妹,你自己看好了,这冤家一声不响地,独自跑到大凉山去犯险去了你看气人不气人,如果有了三长两短,他对得起谁呀!”
兰儿把信接到手里,打开一看,但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玉妹造次:含柳身负血海深仇,下山觅敌,于极地除妖之际,巧逢玉妹,互谈身世,共感凄零,两情相悦,剖心示爱,方冀除妖以后,与玉妹齐上大凉,共索血债,而后并结连理,比翼双飞。孰料翠碧留玉,兰妹遇险,事急从权,赤体疗伤,岂知误会滋生,令妹心中不谅,从此避不见面,含柳与兰妹,谊属中表,相识在先,复经疗伤之举,肌肤相亲,欲说无情,实难令妹相信,然此心早已属卿,矢志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