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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正在洗脸盆。 接着,伯爵也走了,他下楼梯时,两腿发软,他再次吓跑他前面几个穿衬裙的女人。 他走到她们门口时,她们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他跑了四层楼,每层都有卸了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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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她们三三两两,到处乱跑。 他只看清一只猫,那是一只大红猫,在这个散发着香粉臭气、热得像火炉的地方,沿着梯级乱窜,把背贴在栏杆的扶手上擦痒。“唉!”一个嗓子嘶哑的女人说道,“我还以为他们今晚不让我们下台呢!……这些该死的观众,还一次接一次鼓掌要求我们谢幕呢!”
演出结束后,幕布落了下来。 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楼梯间一片呼喊声,大家都匆匆忙忙穿衣服,急着回家。缪法伯爵走到最后一级楼梯时,看见娜娜和王子慢吞吞地走在走廊上。 娜娜停下脚步,接着莞尔一笑,放低嗓门说道:“就这样吧,咱们等会儿见。”
王子回到舞台上,博尔德纳夫在那里等着他呢。于是,只有缪法一个人和娜娜在一起,在怒气和性欲驱使下,跑到娜娜的背后,当她朝化妆室走去时,她的后颈上被他狂吻了一下,吻的部位是在两肩中间长得很低的卷曲、毛茸茸的一撮撮短发上。 这个吻好像是对他在楼上受到的吻的回报。 娜娜生气了,抬起手来想打人。 但当她认出伯爵来时,嫣然一笑。“哦!你可把我吓坏了。”她只说了一句。她笑得挺可爱的,露出一副羞答答、乖顺的样子,好像原来对这一吻已经不抱希望了,而现在居然得到了,心中感到欣喜万分。 但是,他的要求她仍不能去迎合,今天晚上和明天都不行。 必须让他等待一个时期。 即使可以,她也要吊吊他的胃口。 从她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了这个意思。 她最后说道:“你知道,我有房子了……是的,我买了一座乡间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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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奥尔良,你有时去那个地方去玩,这是宝宝告诉我的,就是小乔治。 于贡,你认识他吗?你到那儿来看看我吧。“
伯爵是个胆小的人,对刚才自己的唐突行动感到害怕。他向她彬彬有礼地鞠了一个躬,并答应她一定接受她的邀请。然后,他走了,一边走一边想这想那。他赶上了王子,当走到演员休息室门前时,听见萨丹叫道:“你真是个下流的老头子!请让我安静点吧!”
她骂的是德。 舒阿尔侯爵,他不得已而找上了萨丹。 但是上流社会的人物令她特别讨厌。 娜娜刚才把她介绍给博尔德纳夫。 不过,像这样呆着,嘴上贴上封条,生怕说出蠢话,这真叫她受不了;现在她想得到补偿,正巧她在后台碰到了过去的情人,就是扮演冥王的那个配角。 此人是糕点师,她曾经被他人给过一个星期的爱情和耳光。 她在等着他,侯爵把她当成剧院的一个女演员,同她讲话,使她非常恼怒。 所以,最后她摆出一副十分尊严的样子,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我丈夫就要回来了,你等着瞧吧!”
这时候,演员们穿着大衣,面容疲乏,一个接一个走了。男人们和女人们三五成群从小螺旋楼梯上往下走,在昏暗中,一顶顶破旧的帽子依稀可见,一条条起皱的披肩和卸装后的一张张群众演员的灰白、丑陋的面孔。 舞台上,边灯和布景照明灯全都熄灭了,王子正在听博尔德纳夫讲一件轶事。 他想等娜娜。 当娜娜终于来到时,舞台上已经一片漆黑,值班消防队员提着灯笼在作最后巡逻。 为了不让王子殿下绕道从全景胡同走,博尔德纳夫就叫人打开了门房室通往剧院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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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条走廊。 沿着这条通道,小娘儿们乱哄哄地奔走,她们都非常高兴,因为这样在全景胡同正在等待她们的男人就可以被避开了。 她们你推我搡,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到了外边才舒了口气;然而丰唐、博斯克和普律利埃尔却慢悠悠地走着,一边嘲笑那些装得严肃的男人们。 他们还在游艺剧院的门廊下踱来踱去,这时候小娘儿们已跟着她们的情郎从大街上溜走了。克拉利瑟特别机灵,她对拉法卢瓦兹严加提防。拉法卢瓦兹果然还没走,在门房室里呆着,同一些先生坐在布龙太太的椅子上死命地等着。 他们每个人都仰着脸,眼巴巴地等着。 于是,克拉利瑟就躲在一个女友的身后,一下子溜走了。 这些先生们眨着眼皮,看到那些旋涡般的裙子从狭窄的楼梯脚下过去,他们等了那么长的时间,看见她们一个个走过去,却没有认出一个人来。 那一窝小黑猫贴着母猫的肚子睡在漆布上,母猫伸长爪子,怡然自得;而那只大红公猫则坐在桌子的另一端,伸长尾巴,用黄眼睛看着那些逃走的女人。“请殿下往这边走。”他们到了楼梯底下,博尔德纳夫指着走廊说道。在走廊里还挤着几个女群众演员。王子跟在娜娜后面,缪法和侯爵殿后。 这是一条狭长的小巷,在剧院和相邻的房屋中间,屋顶是倾斜的,上面开了几个玻璃天窗,潮气从墙壁上渗出。 过路人踏在石板地上发出的响声,像在地道里行走的声音。这里堆满了应该放在阁楼里的东西,有一个木工台,门房常在上面刨布景架,另外还有一堆木栏杆,晚上放在剧院门口,供观众排队入场。娜娜经过一个界石形水龙头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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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撩起裙子,因为水龙头关不严,水流出来了,淹没了石板地。 到了剧院前,大家互相施礼告别。 后来,只剩下博尔德纳夫一个人时,他耸耸肩膀,对王子的蔑视,对王子的所有评价全被这个动作充分表达了。“虽然他是王子,还有点缺乏教养。”他对福什利说道,但并未详细解释。 福什利和罗丝的丈夫被罗丝领来,她想带他们两人到她家里,劝他们言归于好。缪法伯爵一个人站在人行道上。 王子殿下刚才不慌不忙地扶着娜娜上了他的马车。 侯爵跟在萨丹和她的配角后面走着,跟在那对不正经的男女后面他非常兴奋,高兴地心里抱着一线得到萨丹青睐的希望。 这时候,缪法的头脑发胀,决定步行回家。 他头脑里的一切斗争停止了,一种新生活的浪潮淹没了他四十年的观念和信仰。他沿着一条条大马路走时,夜间最后几辆马车的车轮的辘辘声,好像是呼唤娜娜名字的声音,简直把他的耳朵都震聋了。 在煤气灯光照耀下,他眼前似乎出现了娜娜那晃动的裸体,出现了她那柔软的胳膊和白皙的肩膀;他认为他被娜娜占有,只要他在当天晚上能占有她一小时,什么他都会抛弃掉,什么都会被他卖掉,也在所不惜。 他青春时期的情欲终于重新燃起,一股贪婪的青春烈火在他冷淡的天主教徒的心中骤然燃烧起来,也在他成年人的尊严中骤然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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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昨天晚上,缪法伯爵偕同妻子和女儿,一起来到了丰岱特庄园,只有于贡夫人和她的儿子乔治呆在庄园里,他们被她邀请到庄园来住上一个星期。 他们的房屋是十七世纪末建造的,四周是方方正正的大围墙,房子外观朴实无华;但花园里却绿树成荫,几口池塘里的水都是清水,从山泉流来。庄园坐落在从奥尔良通往巴黎的公路旁边,树木葱葱绿绿,宛如一片碧浪,打破了这个平原地区的一望无边的农田的单调景色。十一点钟,午饭的钟声敲响第二下时,大家便聚到一起,慈母般的微笑在于贡夫人脸上浮现,她在萨比娜的脸颊上吻了两下,说道:“你知道,我已经习惯于住在乡下……看到你来了,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在你以前住过的房间里,这一夜,你睡得好吧?”
接着,还没等到萨比娜回答,她又转向爱丝泰勒,说道:“这个小姑娘也是一觉睡到天亮吧?……过来吻我一下吧,我的孩子……”
在一间宽敞的饭厅里大家已经坐了下来,饭厅窗户都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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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花园。 大家坐在大餐桌的一头,互相靠得很紧,这样显得更加亲热些。 萨比娜兴高采烈,此时此刻她对年轻时代的回忆被唤起:在丰岱特她曾经住过几个月,在那里作过长距离的散步,夏天的一个夜晚,不小心掉进一口池塘里,在一个衣柜里发现一本旧骑士小说,冬天她坐在葡萄枝点燃的火堆前读这本小说。 乔治已经有几个月没有看见伯爵夫人了,他觉得她有点古怪,容貌似乎有些变化;相反,这爱丝泰勒象根瘦竹杆子,却显得更加平平常常,沉默寡言,很是呆板。大家吃得很简单,只吃了带壳煮的溏心蛋和排骨。 于贡夫人是个家庭妇女,她抱怨肉店太不像话,送来的肉合她意的没有一块,她只好一切都到奥尔良去买。 另外,这次客人们吃得不满意,要怪他们自己,因为他们姗姗来迟,错过了好时节。“你们真是没有常识,”她说道,“我从六月份起就一直盼望你们来,眼下已到了九月中旬……所以,你们瞧,没有什么景色可以欣赏了。”
她用手指指了指窗外已经开始发黄的草地里的树木。 天空阴沉沉的,远处在一片淡蓝色的雾气笼罩中,一派恬静、寂静景色,令人感到惆怅。“啊!
我还得等几个客人,“她继续说道,”客人来了我们就会快乐起来……乔治邀请的客人首先是福什利先生和达盖内先生,你们可能认识他们吧?
……还有德。 旺德夫尔先生,在五年前他就答应我要来的;今年他会下定决心来吧。“
“很好啊!”伯爵夫人笑着说,“那怕只邀请到旺德夫尔一个人也好!他非常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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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菲利普呢?”缪法问道。“菲利普请过假了,”老太太回答道,“等他回来时,你们也许就不在丰岱特了。”
咖啡端上来了。 大家一下子又谈到巴黎,斯泰内的名字又被有些人提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