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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开口的乃四兄弟之老大,他喝一声“牛毛天五针”,却不见两侧的“伏兵”施放,大感奇怪,一时不及细想,从坟后跃出,喝道:“丫头,还认得老夫吗?”
只见他一张黑脸,全身只要是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俱是漆黑如锅底,真比天竺人氏还要黑上三分。
贝祈绫停步凝神戒备同时注目望去,突然惊呼:“你,是人是鬼?”
那人怒声笑道:“自然是人,却变得跟鬼一样,阴司秀才一笔之恨,永难忘!”
燕驭骧忖道:“原来这人中了阴司秀才铁笔之毒,想是内功精湛,将毒质逼在皮肤表面,是以未曾毒发毙命。”
贝祈绫道:“天龙帮主,算你命大,那天装死逃了过去。冤有头,债有主,要报一笔之恨,何不直接去找阴司秀才?”
天龙口,帮主“飞龙拐”卜阳九与“智多星”裘天理、“麻面狼”江卯生、“玉面虎”谭英立结拜为兄弟,称霸南荒。
卜阳九道:“一笔之恨要报,毁帮之仇更要报,当日本帮被毁,你这丫头虽没有直接出手,却是发号施令者,除了阴司秀才,你是老夫第一个要杀之人。”
另三人分从坟后跃出,围住贝祈绫。
“智多星”裘天理道:“我岭南四煞生死与共,老大之仇即是我四兄弟之仇,丫头,你若供出天帝藏身之所,四煞网开一面,否则,你孤身一人自量是我四兄弟之敌吗?”
贝祈绫咯咯笑道:“网开一面?是真是假?”
“是真不错,却只是免了开膛破腹而已,供出天帝藏身之的,容你一个痛快的死法。”
贝祈绫道:“好死歹死都是死,我年纪还轻,可不想这么快就死呢!”
江卯生笑道:“骚丫头说得是,这样吧,供出天帝处所,再用你大赋的本钱,轮流与我四兄弟耍耍,谁还舍得杀你?”
贝祈绫柳眉微微一蹩,随即笑吟吟地道:“你这麻子一脑子淫邪念头,坏死人了。”
江卯生骨头一轻,踏前一步,嘻嘻笑道:“每个女人与我相好后,都说我坏死人了,其实嘴巴说坏,心里可乐得紧!”
贝祈绫道:“是吗?我倒不信。”
江卯生被撩得欲火上冒,竟不克自制,更走近几步,口中道:“你若不信,试后便知,怎么样?找个地方吧?”
贝祈绫道:“哪里?”
江卯生等不及了,扭头道:“老大,这小姐我带去教教,包准……”
“玉面虎”谭英立接口道:“包准一教便对三哥死心塌地了。”
卜阳九突然大喝道:“小心!”
语音甫出,江卯生的颈子已被“软红蛛索”缠住。
卜阳九一拐飞击,裘天理环刀猛劈,谭英立也不慢,一柄快剑从后刺来。
三煞攻得快,贝祈绫回击得更快,没等他三人招式用尽,“软红蛛索”收回,转向三人颈间缠去。
卜阳九空有一身深厚的功力,却不能奈何身轻如燕的贝祈绫,他是越斗越惊。
贝祈绫轻功远胜岭南四煞,“老大”卜阳九奈何不了她,“老二”裘天理的九耳环刀,“老四”谭英立的快剑便更是不济了。
谭英立偶然望去,见他三哥脑袋歪在一边,颈间皮肉陷了下去,这情形说明江卯生颈骨粉碎,里面没有东西支撑,才会如此。
“三哥被缠即毫无挣扎便倒下,难道说被这丫头的飞索缠中,骨头即粉碎?”
谭英立一看这飞索厉害,斗志大丧,几招快剑攻退飞索,缓出身来,叫道:“大哥,我去了……”
话未说完,飞索从他颈间扫过,他连呼都没哼一声,便噗通倒下,脑袋歪垂,颈肉深陷,死状一如江卯生。
四兄弟去其两个,其他皆满怀悲恸,卜阳九大喝道:“老二,退!”
若早叫他,还有可能,现在裘天理招架都来不及,哪有机会可逃?
贝祈绫道:“智多星,你也要去吗?好,我送你一程。”
陡见一根飞索,绕颈转回,圈成一个围圈套出,裘天理不敢逃,只因逃时防守空虚,必叫敌人所趁。
贝祈绫一圈未中,第二圈跟着套出,第二圈末成形,第三圈又套出。
裘天理刚破了第一圈,第三圈就在他脖上一转,于是他也倒下了。
卜阳九识得这宗绝活,惊呼道:“三环套月……”
贝祈绫笑道:“轮到你了。”
限着话音,三圈连环而来。
卜阳九将龙拐上下飞舞,此时不求攻敌,防得一时是一时。
卜阳九的龙拐使得泼水难进,软红蛛索无法攻进。
“看你支持到几时?”贝祈绫在他四周游走,不再进攻,要等他拐杖一停,即用一招“三环套月”。
卜阳九不敢停,龙拐一直飞舞。
天慢慢亮了,卜阳九龙拐整整舞了一个晚上,只见他全身汗湿,好像刚淋了一场大雨。
他已是将近六十的老人,功力深却不能持久,渐渐飞舞得缓慢了,那根龙拐也越来越重了。
贝祈绫两条腿也游走得有点累了,笑道:“我们慢慢比,我要先休息一下,你若先停下,就请尝尝我的三环套月!”
卜阳九猜到贝祈绫的心意,怒叫道:“好毒的丫头!”
明知人家要等自己累成龟孙才下手,却也要支持到那时,他拼命飞舞着龙拐,心里狂呼'奇·书·网…整。理'提。供':“我不能停,我不能停……”
终于,卜阳九的手臂不大听使唤了,那根沉重的龙拐只能在他自己的身前摆动,好几次差点掉下地。
贝折经咯咯笑道:“握紧点,可莫要掉了。”
卜阳九惨然道:“你,你杀了我吧……”
口中这么说,他却不敢将龙拐丢掉,他怕龙拐一失去,贝祈绫就会即下杀手了。
一旁,燕驭骧看得不忍起来,忽然道:“绫姐,你累他一夜,这么大的年纪,饶他一命算了。”
贝祈绫笑道:“饶命不行,看你面上,早打发他归西倒可以。”
燕驭骧走过来道:“绫姐,我求你!”
翻身下拜。
“使不得!”贝祈绫伸手来扶。
燕驭骧突然抱住贝祈绫两脚,右手拇指在她左小肚“天宝”穴上一撞,那一撞手法极快,贝祈绫没有察觉,慌道:“放开!”
燕驭骧却叫道:“快走啊!”
有这机会不逃就是傻瓜了,卜阳九丢下龙拐,没命地奔逃,累了一夜,手臂酸透了,脚倒不酸,轻功虽不能尽力施展开,却也不慢。
“哪里逃!”贝祈绫一掌将燕驭骧推倒,拔腿奔去,起步虽慢,但她有信心短时间追上。
然而贝祈绫只奔行数步,“咕咚”摔倒,勉强站起,左脚拐了似的,难于站稳,只道气走岔了,眼睁睁望着卜阳九逃得没了影儿。
燕驭骧道:“我扭着腰了。”
贝祈绫歉然道:“你抱住我,情急下,我出手失了分寸,莫要见怪呀!”
燕驭骧道:“得饶人处且饶人,绫姐,为人不可斩尽杀绝。”
“你不懂。”贝祈绫道:“江湖上冤冤相报,有时必须狠一点,像今天,你拦住我让天龙帮主逃掉,对你来说,积了一件阴德,对我,麻烦就大了。”
“绫姐怕他报复?”
“天龙帮主威震南荒,在我眼中不足一道。”
“那让他逃掉,有何顾虑?”
“坏在他认出我那招‘三环套月’……”
“这,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因为……”摇摇头,贝祈绫叹道:“跟你说你也不懂。”
走过去,将尸首拖离她父亲的坟前,突然发现一边坟后躲着有人,于是立刻娇喝道:“谁?滚出来!”
掩身接近,但见四座坟后虽躲着四人,却一个个睡在那里,找过去,发现另一边坟后又有三人躲着,每人手中都拿着一管金筒。
假若卜阳九一声令下,七管金商同时发射,贝祈绫轻功再高,反应再快,亦要中几根“牛毛天王针”,那时,岭南四煞再下手,贝祈绫非被人家生擒不可。
想到后果,贝祈绫不寒而栗。
燕驭骧过来问道:“什么事?”
“天龙帮主请到唐门七凶埋伏两侧,差……差点中了他们的暗算……”
“他们怎么了?”
“不知何方高人暗中搭救,用石子将他们穴道打中。”
“那就算了。”
“没有这么便宜!”
奔过去给唐门七凶每人一脚,怕燕驭骧哀求自己,她动作极快,瞬间一圈转回,唐门七凶便糊里糊涂脑袋开花,死于非命。
燕驭骧喊了声,道:“绫姐”,没能阻止,十分气忿。
贝祈绫道:“走吧!”
“姑娘请。”
“不一起走?”
“姑娘心狠手辣,算我们从没相识!”
“哟,生气了?”贝祈绫道:“你不知唐门七凶为非作歹,专门干暗中杀人的勾当,武林中不少成名英雄丧命牛毛天王针下,除恶务尽,这是替天行道啊。”
燕驭骧道:“说得好听,谁不知你的用意呀。”
贝祈绫笑道:“你倒说说看。”
燕驭骧道:“杀鸡儆猴。”
“不错。”贝祈绫点头道:“正如你想,杀了他们以后便没有人敢助天龙帮主暗算我了,可是唐门七凶,确实恶名昭彰,总算是替天行了道。”
“算你会说话,找到借口。”
“走吧!”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还生气呀?”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早分手晚分手,总要分手,又何必一起走呢?你我就此别过吧。”
“你打算去哪里?”
“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
“有志气!”贝祈绫笑道:“你远从上都来到这里,差不多走了近万里路,应该回去了吧?”
“想回去时自会回去。”
“回去时准备做何行业?”
“经商。”
“假如你愿意,有个好差事介绍给你,收人不比经商差。”
“谢谢,我只要能混饭吃,不指望好差事。”
“你与我堂妹一起长大,说来不是外人,我希望你能帮我主人管管帐务。”
贝祈绫又道:“我主人貌和心慈,是个很好的老人家,对待属下,亲若父子,你去帮他做事,待遇上不必说,保证比你回家乡经商还要丰厚。”
燕驭骧心中暗想:“天帝不除,两湖群豪永难安枕,此人危祸武林,不为两湖着想,为天下苍生亦该冒险行刺!”
“不入虎穴,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