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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中的靳无痕终于喊了出来,但是,喊声经过喉咙到得唇边却变成了低泣,
“罗肃,不要……罗肃……”
晶莹的泪珠不断的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一旁的若飞担忧的为她轻柔拭去。
若飞注视着高烧不断的靳无痕在睡梦中时笑时哭时而皱眉的脸庞,他的心也跟随着她朦胧的梦中情景起起伏伏。
当她口中反反复复叫着罗肃的名字时,若飞隐约的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拒绝去深想,怕答案是他无法承受的。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若飞的肩,若飞回头,是李荣艳温柔和煦的笑容。
他知道,她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他却没有勇气立即认她,也许是还不习惯对着一个陌生人叫娘吧。
李荣艳看着若飞,不知为什么,心里会升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面对自己的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与她的亲儿年龄相仿吧,更或者,看着他,会令她联想到岳书流,他们的长相并不是很相似,但由内而发的感觉或是举手投足间的动作却很像。
“不要太担心了,无痕很快会没事的。”李荣艳安慰道,并对他鼓励的笑笑。
若飞点点头,道:“谢谢您。”然后,回头继续一瞬不瞬的看着靳无痕。
李荣艳轻轻一叹,无痕昏睡两日两夜,这若飞便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守护了她两日两夜,看起来比病中的无痕还要憔悴,足可见其用情之深。
但是,无痕口中却念着罗肃,怎不要人黯然神伤?情之为物啊……第 35 章
廖廖的几朵云如白玉般镶嵌在蔚蓝色的天空。
在这初冬时节,阳光再不似夏秋般的让人热力难挡,而是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靳无痕靠坐在潭边大石上,一腿屈着,一腿平伸,屈着腿的脚底下踩着钓鱼杆,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如果是在北方,这个时候,小风呼呼的吹,是没人肯这样子坐在外面的,但在南方,对于她这个在北方住惯了的人来说,这样子享受冬日里的暖阳实在是一件十分惬意的事。
一手当枕头垫着头,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抚摸着乖乖的守在她身旁的雪灵雕,而这个小家伙正瞪着它圆圆的大眼睛希望她能够为它钓上一条大鱼来慰劳它的胃呢。
奈何,她的钓鱼技术不怎么样,又没什么耐性,人家都是用手,她则是在用脚,不知她是女儿身也倒罢了,知道的人一定会摇头说她这样的举止有多么的不端庄了。不过,管他呢?反正当男子的时间也没剩几天了。
她近来很渴睡,刚刚又不知不觉的睡了一觉,直到小雕儿用毛茸茸的头摩挲她的脸颊,她才迷迷糊糊的醒了,她无奈轻笑,看来离大去之期不远矣。
而前天的那一次觉却睡得很沉,若飞在门口敲了好久的门也无反应,当他发觉异常冲进屋中,看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还以为她就那么悄然仙逝了呢……当她悠然转醒,看到若飞毫无血色的脸庞,她心中的痛不比他少,毕竟没有一个人真的想死,而且她还有很多事放不开,但,无奈啊……
手抚上小雕儿的腿,近来那里不知被划了多少刀,放了多少血,伤口反反复复的结痂划开,划开结痂,走路只能是一瘸一拐的,每次让她看得心中不忍,又听母亲说起小雕儿父母的事,她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因着她的病情突然恶化,现在“离尘谷”中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加紧时间研制续命丹丸,若飞也在做田心的帮手,认真研读从李荣艳那里带回来的几本珍贵的医书,希望从里面可以得到一点提示和启发。
在李荣艳那里,靳无痕高烧了两日两夜,第三天终于清醒过来,才发现救了他们,并为她解穴的是姨娘后,自然是推了推若飞要他快些认母啰,当时的情景,若飞还真不是普通的别扭……但,当李荣艳又哭又笑的将亲儿拥在怀里的时候,若飞的脸上第一次划过了幸福的神采……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惊动了靳无痕的思绪,她转身看去,是云兮。
这小丫头,将千里迢迢来迎娶她的未婚夫狠心的踢回了西夏,理由果然是,要看着靳无痕服下续命丹丸才肯走,那元巍自然是不从的,奈何小丫头来了倔脾气,要他立马回国乖乖等着,否则就算靳无痕能够续命十年她也不嫁他了,要再陪靳无痕十年,气得元巍咬牙切齿,却只能依了她,谁叫他爱她呢,两人相爱,永远是爱得深的那一个拿另一个没辙。
“爷,我已派人将‘欣园’中的机关改了,就算卢继原想回头拿秘笈也拿不到了。”
“嗯,改了就好,也省了总得派人在那里看着。”不过,这个卢继原究竟躲到哪里去了?他杀了白家二老,靳无痕不想就这么放过他。这老家伙的异容术独步天下,想要找到他还真是着实不易。
“爷,前几天我在‘欣园’后山的那条小溪旁碰到了罗肃,他回过别院,见你不在,所以打算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离尘谷’来,不过,我见他身上有伤,便让他留在‘欣园’中疗伤了。”
罗肃,现在每次想到他,都还会为他自残的情景惊骇心痛,“他现在怎么样了?”问得有点急切,令柏云兮不由得一怔。
“您知道他受伤了?我问他怎么受的伤,他硬是不说,那种木制表情一摆出来,我知道无论怎样问他都是不会问出什么的。还有,他一见了我,也是一开口便问,‘爷她现在怎么样了?’现在想想,你们的问法和表情还真是如出一辙……”
柏云兮歪着脑袋思考中,好像有什么事,是主子和罗肃之间发生的,而她完全不知道,抬头,刚想开问,却忽地发现主子的脸色瞬间变得好坏,靳无痕的唇抿成了一条线,这是她发怒的前兆,呃,吞了口口水,柏云兮把要脱口而出的问题又咽了回去……不过,转头想想,主子是那种轻易不发脾气的人,怎么会这么在意……还真是越来越好奇咧……
自从与罗肃一起去寻找纳果尔琥珀石和雪灵雕,柏云兮终于明白了罗肃对靳无痕的真心,继尔对他是大大的改观,再不像以前那样排斥了,甚至,有时她希望主子最后能够和罗肃在一起,因为,无论主子如何任性,如何随心所欲,即使做只能是男子才可以做的事,罗肃都会陪在她身边默默的支持她,不会干预,只要她开心就好。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有这样一个男人甘心为他心爱的女人做陪衬,对于像主子这样的女子不是最合适不过的吗?
“别院那边有什么消息吗?”靳无痕看出这小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了,立即转变话题。
柏云兮顿了下,考虑到靳无痕的身体状况,她本不想说的,可是,她从没有在靳无痕面前撒过谎,于是,她想了下,还是说出了口,
“几天前,您身为女儿身的事就已传遍了江湖,当然,您的那些对您心存恨意的亲戚是绝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的……老太君已经知道了,并且大发雷霆,说这一切都是无稽之谈,然后,老太君派人给我捎来口信,要您勿必立即回别院向所有人澄清……看来,老太君她还是很信任您的。”
靳无痕叹气,奶奶越是相信她,她便会愈加不忍,但是,她已无路可选,只希望能把奶奶的痛心减到最低。
对于她和若飞的决定,靳无痕已和李荣欣商量过,李荣欣一开始并不赞同,但是,最后还是点了头,她说,无痕,我的孩儿,为娘再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第 36 章
清晨。
当一抹高挑的身影踏进别院的大门,别院中的所有人都仿佛被定住般一动不动。
大家都看着她,以前在所有人眼中无所不能的英雄,如今,竟是这般美得要人窒息的女子。
守门护卫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爷”这个音,虽然靳无痕其实是个女子的传闻已在江湖上传得满天飞,但是,当他真正看到,仍是无法将心目中仿若神祗般的主子与眼前这个美得惊人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靳无痕一身素白的女装中,只有衣领、袖口与腰带上有淡粉色线条的装点,令其孤傲的英气下散发出一些柔和的美,似傲雪的寒梅,似湖心的白荷,美得清冷而高贵。
站在前厅门口,靳无痕叫住了别院中的韩总管。
“爷。”韩总管躬身而立,虽心中别扭的很,但当总管这么多年,突发的阵仗也见过几回,表面上仍是保持着镇定。
“请老太君到前厅来。”靳无痕以着本声交待着,是低沉清脆的女中音,不似一般女子般尖细,却依然悦耳动听。
“是。”
所有别院中的人听闻消息,都迫不及待的陆续赶来前厅。就连佣仆也都不约而同的放下手头的工作,顶着挨韩总管骂的危险,站在厅外远远的看着。
靳无痕站在前厅,似尊雕像,绝美的容颜,苍白而淡漠。
首先冲到前厅的是齐凝霜,靳无痕抬眸看她,四目相对的同时,齐凝霜的两行清泪倏然滑下,连日来的噩梦,始终告诉自己那些不利于表哥的传闻都是谣言,但现在,靳无痕,她爱了好多年的表哥,一身女装的站在眼前……这个认知几乎让她站立不住,扶住门框,却不知打哪来的一股倔强,咬紧下唇,命令自己不可以倒下。
紧跟着进来的是齐凝霜的母亲薛香茗以及贴身丫环娇菊,两人满是担忧的扶住齐凝霜。
大夫人薛香怡则是一脸兴奋和看好戏的由两个小丫头陪着踏进前厅,挑衅的看着靳无痕,但后者却懒得看她那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只是注视着门口,静静的等待。
随着几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响,两个小丫头搀扶着老太君走进前厅……
待老太君在首位坐定后。
靳无痕来到老太君面前,缓缓的,跪了下去,膝盖点到地面的同时,她说:
“小女子雁儿叩见老太君。”声音不卑不亢,不大不小,在这静得几乎令人窒息的大厅中回荡。
几天来,老太君似乎又老了好多,腰杆子也越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