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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妇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将夏仲衍请进了屋内,反而将夏仲衍弄得不好意思了。
夏仲衍轻咳两声:“你主子呢?”
“应该是在房内,夏公子这边请,我这就去通禀我们家老爷一声。”仆妇说着,在前面给夏仲衍带路,穿过垂花门,将夏仲衍领到了东厢房处。
她轻轻叩了叩门:“老爷,夏公子来了。”
正在屋里喝茶的云毅神色有异,夏公子?哪个夏公子?
云毅疑虑过后,起身开了门。
这一开门,两个人都是大眼瞪小眼。
夏仲衍愣了几秒,却是没有见过眼前这个人,他是见这院子亮了,便是猜,云焕应该过来了,怎么也料不到,云焕这屋子是给别人准备的。
他愕然,歉意的笑了笑:“抱歉,实在是……”
“仲衍?”上房内听见动静的云焕,奇怪的看着站着东厢口处的夏仲衍,眉头一高一低。
夏仲衍回首,见了云焕,目光更是诧异了,他看了看云焕,又看向云毅,原本皱起的眉头,是越发越紧了。
“我是瞧见这边亮了,便猜是你过来了。就想着来看看,不知这位是……”夏仲衍收回了目光,定神道。
“这位便是我先前提过的云毅将军。”云焕走了过来,夏仲衍是知道他们在京时,商量救云毅的事情。
这罢,他刚说,夏仲衍立即将目光重新放到了云毅身上:“云将军!久仰久仰!这么说来,你们……”
云焕点头。
“什么云将军,叫我一声伯父吧。”被人喊了云将军的云毅,面上发烧,实有羞愧。
夏仲衍应声喊了一声:“云伯父。”
云焕也将夏仲衍介绍给了云毅,这时,他们三人进了东厢房内。
夏仲衍是问了一些京中的事情,也知晓了云焕与云毅眼下的关系。他便无所避讳,“其实,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前几日,并州,灵州,瀛洲,三州的城主都到雷州城了,与我二叔商量事情,我二叔虽然未提,但就眼下的形势,不说,也猜到*分了。”
雷州的城主,原本是该夏仲衍的,夏仲衍是夏家长子,原城主正是夏仲衍的父亲,可他父亲早早的就病逝了,而当时的夏仲衍年纪尚下,无法任城主一职。
夏老夫人这才让次子新任城主。
当年是说,等夏仲衍长大后,便将城主之位,归还给夏仲衍。
夏二老爷之所以迟迟未将城主之位归给夏仲衍,是因为近年朝纲不稳,怕到时候出了事情,夏仲衍抗不过来。
夏仲衍现在不得不为夏二老爷担心。
他又说:“我是怕我二叔一时糊涂,做出了什么糊涂事情来。”
就算真的要起义,那也轮不到他们。
“夏城主应能理清是非,你无需担忧,不过,其他三州能有这样的想法,怕是没那么简单,可还说什么了?”云焕问。
这三州,皆是淮南地区的,没有淮南王的允许,他们哪敢这般。
云焕思虑着,看来,淮南王有所心思了。
“这我就不清楚,我也是凭猜测,具体,我二叔也没与我说。”夏仲衍懊恼的说道,越想心思越乱。
新帝荒淫无道,百姓民不聊生。
俗话说的好,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但齐鸿瑜既然能爬到那个位置上,就不是无能之辈。
此事,若是成,就是改朝换代,名扬天下。
若是败,是牵连九族之罪。
云毅深色的眸子动了动:“你们年轻人就是冲劲大,这种事情,你们急什么,时候到了,会有人先站出来。”他一字一句,似乎知道,是谁会站出来一样。
夏仲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伯父说得在理,我也是怕我二叔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做出了糊涂事来。”
“你二叔在这刀刃上游走了数年,阅历肯定比你多,你既然能想得到,你二叔何尝想不到。”云毅说话一针见血,完全不给夏仲衍留面子。
在他心里,夏仲衍与云焕就是没长大的毛头孩子。
和云毅这老谋深算比起,他们两人确实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云焕听了云毅的话,认同的点头。
而后,他问:“对了,煜恒回了淮南后,可有与你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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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摘了官职?
淮南是属淮南地区的中轴线上,周边则是些并接的小城。
与并州雷州皆是几个时辰的马程。
夏仲衍听此,颇有些奇怪的摇了摇头:“有什么事情?”他问。
“他现在被困于淮南,自然是闲乏的很,没有找你解解闷,倒是稀奇。”云焕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闲适的神情,似只是随口一说。
时局不稳,萧家嫡枝一脉把持朝政,以萧太启的为人,他们这一脉已经是一枝独大。淮南王若是不为自己谋条后路,这辈子,不是死于动乱之下,就是被困在淮南老死。
夏仲衍偶从旁人口中知道了这些道理。
他迟疑了片刻,忽的低声笑了:“他就是个话唠子,熬不过几日的,你有什么打算,这院子?”
云焕将京中的事情与他说了一个大概,夏仲衍听闻,心中有些可惜,好容易拼到了将军之位,却就这样请辞了,他不能理解云焕的所作所为。
他面色讪讪:“怎么就见你,三娘呢?”
当初云焕让他寻一处院落的时候,他便想着,夏家对街的院子空了许久,两家又离得近,往后他还能时常看看她,夏仲衍的心思也仅限于此,只是想想远远的看着罢了。
夏仲衍活了这二十多个年头,贺澜,是第一个让他动了心思的女子。
他是规矩之人。何况,云焕与贺澜的情谊,他是见识过的。但他现在已经释怀了。
即使如此,但他还会想到,在伏虎镇镇口,与她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一身素色的粗布麻衣,目中清浅如潭,唇红齿白,在半遮半掩的日头下。她脸上的笑容如春风般柔和温暖。
在想与做之间,他早便做出了选择。
他又不得不承认。这几日,在他脑中晃过的人影,变成了另一个人。
明明的再熟悉不过的人,却偏偏性格大变。不知道从何时起,或许,开始只是好奇,只是不明白,才对梅素瑾多了几分主意。
身为夏家的子孙,从出生,他就深深的明白,未来,他要娶得人。不是名门贵胄,便是对夏家有用的人。
生来就不愿的他,当祖母告诉他。已经为他下聘,求娶于梅家大小姐梅素瑾,他竟然没有反感,反而还多了几分兴趣,想亲眼瞧瞧,那个丫头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神情。
大抵,是会气的跳脚吧。
他这样想着。
云焕见夏仲衍出神得厉害。与他说话也不应,他便咳了一嗓子。
云毅打了个哈欠,夜深了,他眼皮沉了沉。
“嗯?”夏仲衍恍然回神,正对上云毅疲惫的神色,他面色讪讪,忙站起身:“不早了,你们快歇着吧。”
这是云毅的屋子,云焕与夏仲衍一同出了东厢房,院子,还是灯火通明,他站定在院中,夏仲衍考虑了会:“后日我要去淮南一趟,你正好也闲了下来,与我一同去吧,我猜他应该也清闲的很。”
云焕等了这么久,可算是将这话等到了,他微笑着:“那咱们得去喝酒。”
意思就是他要去淮南。
与夏仲衍定了去淮南的事情后,后罩房的仆妇又毕恭毕敬的将他送出了后门。
云焕回了自己屋内,他眉目明亮,将书案上,几张德宣纸下压着得一张极为普通的黄草纸取了出来。
上面清清楚楚的写了四个字:“始于二督。”
他关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这薄薄一张纸,放在了烛心之间,须臾,完好的纸张已经成了灰烬。
这是刘浩然尚知道的一点事情。
那方,夏仲衍夜里回了夏家后,未回自己的院子,反而是去了夏二老爷的院子。
院内还留着灯,自从二婶离家之后,二叔每夜都歇的特别晚,所以,待院内的丫鬟通禀一声,夏仲衍就进了屋内。
夏二老爷似是刚眯了一会眼,他披着一件墨绿色滕文的厚大衣,徐徐走出里次间,“衍儿哥来了,还没睡?”
“二叔不也没睡。”夏仲衍同夏二老爷坐了下来,他继续说:“二叔,我刚才去见了许霖,他已经和朝中请辞,准备居于雷州。”
“许霖?”夏二老爷眉头一紧,顿时头脑清醒,没了睡意:“可是那个新任不久的大将军?在瀛洲之战大胜,深得帝心的那个许霖?”
朝中的事情,夏二老爷多少知道些。
夏仲衍点头。
“这么说来,他手里也没了兵符。”夏二老爷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意识到夏仲衍在看他,他清了清嗓子:“二叔的意思是,他年纪轻轻,正是官道仕途大好,怎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他现在在雷州?”
“今夜刚到并州。二叔,前几日,并州,瀛洲,灵州三大城主来雷州,为的是新帝的事情,我在京城待过,新帝没有那么简单……”
“说什么混账话!”夏二老爷立即截住了夏仲衍的话:“衍儿哥,是谁教你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是想要牵连九族?!”
夏二老爷神色一凛,面色威严,二话不说的将夏仲衍赶出了屋内:“赶紧回去歇着,是不是得让你祖母再多看着你,我看你真的是该成家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夏仲衍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夏二老爷赶到了屋外。
第二日一早,天色未大亮,窗纸上还结着些许露珠,亮莹莹的。
这会,云焕交代了仆妇,让她照料着云毅,云毅上了年岁,云焕就没惊扰他,让他再多睡会,他从前院的马厩拉出一匹枣红色的良驹。
一跃上马,手中的鞭子一挥,扬长而去,马蹄之下,只剩浮土尘尘。
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不到,云焕就赶到了宁家村。
眼下,刚是旭日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