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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奕以前或者不知道为何那么多人会行刺他,可当开始接手朝政才知道,那般不要命的改革,怪不得那些世家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杀了他,几次受伤后,苏清陌再也不顾什么皇命,只要他入东宫,苏清陌一人便在宫外守着,这也是自己一直想除去苏清陌的最大的原因。
可如今璟奕听着里面的对话心如刀绞,那人的体贴,那人的心疼,那人的不舍,以前都是属于自己的,不管多么出色的人都不曾入他的眼,不管何时何地,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自己,以前不管自己如何打骂他,只要自己愿意给他,他都会即刻变得欢天喜地的,可如今他对着自己……居然连情动都……
璟奕压抑住内心深处的恐慌和不安,深吸了一口气,侧目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回头看了一眼顾怜,一字一句的说道:“总有一日,朕会将你们碎尸万段!”话毕转身离去,话虽说的极有气势,可那不稳的步伐却暴露了他慌乱的心。
51青山绿水双双飞(一)
夜半十分,隆帝站在寝宫内,背着手看向漆黑的窗外,花圃花早已掉落,光秃秃的枝桠,让整个花园说不出的颓废、萧瑟。
齐太医站在隆帝的身后,似乎看不到他的脸色,但是从一进门,齐太医便知道选错了日子,自己在隆帝的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来说这事,不是摆明了来找死吗?
不知过了多久,隆帝转过身来看向齐太医:“想好怎么说了吗?”
齐太医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几次欲言又止,最好咳了两声,似乎要打退堂鼓了,隆帝岂能看不出他的意思,随即玩着手中是茶盅:“刘福,夜闯禁宫是什么罪?”
齐太医急道:“陛下息怒,若非急事,臣绝不敢深夜禁宫惊扰圣驾。”
隆帝道:“既然如何,为何磨磨蹭蹭不肯说!”
齐太医跪□去,双手将一个泛黄的小本子呈了上去:“请陛下翻第十四章以及三十二章,臣所标记的地方。”
隆帝慢条斯理的接过那手札,翻到了已掖好的地方,当看到那标记的地方不禁眯了眯眼,再次翻到另一处,隆帝的脸色已乌云密布,他骤然抬眸看向跪下地上冷汗直流的齐太医:“你可知道谎报此事的后果?”
齐太医点点头:“此事关系重大,臣乍一看后,也不敢肯定,后来翻阅了众多医书以后发现……记载均是相同,这才敢进宫禀明此事。”
隆帝闭了闭眼,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但是却不是很吃惊,似乎早有预料,也似乎是已无所谓了,他只感觉到疲惫,那种无依无靠全天下都不值得信任的疲惫:“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此事?”
齐太医忙摇了摇头:“刘露晨的手札只有臣一人看过。”
隆帝低声道:“当年刘露晨给朕治病的事,你知道多少?……朕要实话,若是敢有半点隐瞒,朕定然灭你九族!”
齐太医抬眸看向隆帝,有些不怕死的问道:“陛下此时再追问真相是否晚了些?”
隆帝豁然睁开双眸:“朕要你说!”
齐太医直视着隆帝阴暗的双眸,缓缓开口道:“当年陛下病重,蛊毒将陛下的心脉啃噬的残破不堪,太医院众人会诊,均是回天乏力,可前废帝不死心,留下了欲言又止的刘露晨,后来不知道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前废帝下过死的封口令,若谁敢传出来半分,便杀无赦,所以臣虽与刘露晨交好,可为了不连累臣,刘露晨并没有告诉臣半分的内情。”
“不过臣在那段时间却和他多次跑去义庄,剖解那些死去人的心脏,后来没多久废帝大病一场,有一个多月没有上朝,而那段时候,刘露晨便是东宫和泰和殿两处跑,有时候忙不过来时,也会让臣帮忙去看看废帝,臣在那期间
也曾有幸给废帝把过脉,竟然是心脉大伤,联想去义庄的种种,臣便知道了,刘露晨瞒着太医院的众人竟然拨去了废帝的心瓣,换给陛下!”
齐太医看向隆帝猛然睁大的双眸,那眸中分明有质疑的神色,齐太医不禁更为废帝不值,苦笑道:“陛下莫要不信,此种换心脉之法,若非至亲之人是绝不可为的,当年陛下的兄弟都没了,而太子殿下年纪尚小,若不是废帝本人,陛下的身体也不会轻易接受那半片心膜。”
隆帝骤然回眸看向楞在一旁的刘福:“刘福!他说的可是真的!”
刘福似是恍然大悟,脸色苍白的看向隆帝,晃晃悠悠的跪□来:“陛下,绝非是奴才想要隐瞒,当年废帝曾下过令,若是奴才给您泄露半句,便要灭奴才九族……奴才也是事后才知道此时的,当年赵公公极力反对,,废帝曾当着奴才的面安抚刘公公说,自己便是没有了半片心脉,只要好好调养好好的休息,也能安泰终老的,可赵公公怎么都不松口,不想废帝面上答应了,却在那一日支开了赵公公,当晚赵公公回来得知后,抱住奴才哭成了泪人,可到底也没舍得怪怨废帝,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隆帝眯着眼想了一会:“你们说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可朕便是记性不好也知道,他从未在朕面前消失过三天,你们串通一气的想要朕放了他,是吗?”
刘福满眸的不可思议,高声道:“陛下!废帝是不曾中断过看望陛下,可陛下是否记得,有十几日废帝并未亲力亲为的为你换汤送药,也没有亲力亲为的为您沐浴更衣,当时那些琐事都是奴才和赵公公在做,而废帝只是含笑的坐在一旁,甚至连站起来都不曾有过,陛下也许不知道,当时废帝每次都是等陛下睡着了后才会让人抬他进去,好让陛下一睁眼便看到坐在床旁的废帝!”
隆帝想了白日里看到的那人胸口上被缝合的十字伤痕,胸口好似被什么狠狠的敲了一下,闷疼闷疼,隆帝终于知道为何他儿时总是红润的脸,变得终年苍白的没有血色了,隆帝想起那时自己对他敲打脚踢时,每次踢在胸口时,他总是忍不住溢出的呻吟声,当时自己甚至还在想他在装,在博取自己的同情,每次总是因为他的呻吟声不自主的下手更狠了。
原来这个谁都不承认的,孤孤单单的住在废殿十年的弃子,居然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原来曾经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错待了他,原来他竟然可以为了……能做到了这种地步。
隆帝不知道活生生被剜去了半片心脉有多疼,隆帝只知道此时他的心已疼的快要窒息了,他已心脉不全了,自己曾一次次的让人给他用刑,甚至一下下扬言要打死他。隆帝从来不知道这个自己在艰难最痛苦的人可以为自己挡风遮雨的人,早已不复当年的康健,那人在自己心目中一直都是无所不能,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怎么,怎会这样呢?他为何什么都不说,不试图告诉自己呢?若是说了……若是说了,想来自己也不会信吧。
隆帝一双凤眸浑浑噩噩的,许久许久,无力的说道:“朕以后不会有子嗣的事,他……可知道?”
齐太医抬头看向有些失魂落魄的隆帝:“陛下可看看第十四章的那些小字,刘露晨与废帝私交颇深,在他记录中将此事隐瞒了下来,所以废帝应该不知道此事,若不是太子殿下中此蛊毒,臣想……此事万万不会有人发现的。”
隆帝看向齐太医:“你的意思是徐念仁与徐贵妃都不知道此事?”
齐太医忙摇了摇头:“当年陛下病危之事,所有的外臣均是不知,直到陛下脱离了危险,废帝才允徐大人见您。”
隆帝轻轻的说道:“听说最近都是你在给徐贵妃看诊?”
齐太医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臣父亲与徐老大人交情颇深,故而贵妃娘娘与徐大人只信任臣一个,当初臣以为贵妃娘娘是担心龙子才会如此小心,可既然不是龙子……徐家人如此在乎,便值得深思了。”
隆帝嘴角轻扬露出一抹极残酷的笑容:“齐太医不觉得,太医院的藏红花多的已经放不下了?”
齐太医似是早预料隆帝接下来的话:“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隆帝玩着手中的茶盏,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听说前几次废帝受伤也是你去看诊的?你没和朕说实话是吗?”
齐太医脸色一变:“陛下恕罪,当时废帝曾暗中求过臣,那时他已……他已、所以臣动了恻隐之心才答应他的,臣绝非是有意要欺君!”
隆帝嘴角还露着浅笑:“朕恕你无罪,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齐太医看了眼隆帝,低声道:“那时废帝受伤时,臣第一次诊脉便诊出废帝的脉搏极浅极快,如浮萍无根无依,毅然已是釜沸脉,便算到废帝最多多不过半年寿命,后来不久,臣曾复诊过一次,摸出来废帝身中剧毒……那毒并非是口入或是肌肤渗入的,似乎是直接从骨髓渗入了。”
齐太医看向隆帝更加黑沉的脸:“诊脉并不能诊出来那毒素来,当时废帝像臣询问为何自己的眼睛会时不时的看不见,耳朵偶尔隆隆作响,臣有些奇怪,便检查了废帝的五官,可并未看出半分异常,后来臣便摸了摸废帝全身的骨骼,当摸到冰冷的脊椎骨,才知道有人将毒直接打入了废帝的脊椎,那寒毒十分阴毒,开始的时候中毒之人只是脊椎疼痛直不起腰来,中期便是失去视觉、味觉、听觉,后期就是沁入肺腑活活冻死,臣曾推算过废帝的中毒时间,废帝是才回宫被人下了毒,当时臣以为是陛下……而且臣对那毒束手无策,更何况陛下不许臣给废帝用药,所以也只是出言安慰了几句,并未将他中毒之事告诉他。”
隆帝慢慢的闭上了双眸,心中却翻腾的厉害,终于知道两人在一起时,他为何反应越来越迟钝了,每次都会非常疲累迷迷糊糊的睡着,醒来时双眼是一片空茫,有时自己说话他会愣上班上才能反映过来,怪不得……怪不得煮出来的粥会那么咸。
隆帝终于知道了那日自己与他之后,坐在床上,那贱人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