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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变得拥挤起来。
前面的人排成了长队,其中一个大汉一个退步、重重的撞了她一下,她脚下不稳,猛地一个趔趄;若不是因为岳云强有力的手臂揽着她,恐怕此刻她早就向后摔出去了。
“呀……”
她吃痛的低呼道。
“你还好吧?”岳云单手挡在她身前、替她拦住那些人,另一只手则暗暗加了些力度,拥紧了她的腰身。
她摇摇头,疑惑道:
“没什么,只是……好奇怪……”
“确是奇怪。”他点头,同时警觉的四下望去。
冬溏也一脸戒备的左右看着。
三个人被似是一刹那间冒出来的人群挤在了街巷中间,进退不得。前面的鞭炮声越来越近了,他们甚至都能看到那飘着红幔的鲜艳轿顶、以及迎风飞扬的绣满图腾的幡旗。
“跟我来!”他低低开口,用身体将她和那些大汉分隔开来,而后护着她行至街旁的高墙之下,转头对冬溏道:
“带她从这里回岳府,无论如何,不可停步……”说着,松了双手,焦急道,“快走!”
冬溏点头,拉起祝九便向相反的方向走去,祝九忍不住频频回头,却见岳云早已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之中了。
淡淡的花香味道伴着硫磺味一起飘了过来,祝九只觉一阵眩晕,似是天地倒转、身子腾空般难受,脚下发软,一下子倒向墙边。她用力撑着墙,努力睁大双眼,问:
“冬溏……我好晕……”
冬溏也随着她一起摇晃起来,边摇晃,边道:“二少奶奶,快……快走!……”
“杀!——”
“杀!——上!——”
二人向前不几步,便听得身后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喊杀声,与此同时,鞭炮锣鼓的声音戛然而止,接着,身边响起了无数救命声,一阵胜似一阵的惨叫穿入耳膜,可此刻在祝九听来,却是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了。
冬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背靠着墙壁,眼睁睁看着成群的大汉手持大刀、面目狰狞着向这边冲来,街上不多的百姓全都无力的东倒西歪,还没来得及昏倒、便被他们一刀结果了。
一个身影在这群人之中奋力搏杀,手中长剑铮铮有力、不断翻转。祝九只觉意识越来越模糊,正欲就地坐下,却见正前方几支箭齐齐向这里射了过来!
“啊!”
她只觉右肩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便一片麻木,与此同时,左半边身子一沉、向一边猛地倒了下去。
这便是她最后的记忆了。
一片黑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四下看了看,以为是风声穿过茂密的丛林、抖动了那些肥绿的叶子,不久才发现,是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雨。
身后的木屋被雨水冲起了一层薄雾,有一盏昏黄的小灯挂在房檐下面,随着风儿轻轻晃动着。
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席卷而至。
耳边传来很多声音,似远似近,似陌生似熟悉,好像是在轻声叮嘱着一些什么,告诉她回到崎荀后、一切都要自行小心。
忽然,眼前浮现出了一张浮肿的、面色惨白的面孔!
披头散发,睁着空洞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她,嘴唇犹如淹死的水鬼般,泛着乌黑色光泽。
王川?!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在做梦……
右肩一阵裂骨的疼痛传来,她不禁低呼了一声,才发现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湿了。
熟悉的帷帐,熟悉的摆设。
是回到西苑了。
岳云正坐在床边,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祝九张了张干涩的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好冲他淡淡笑了笑。
他蹙了蹙眉,双手放在膝上,握得紧紧的。
“那‘萧峒’是谁?”他沉着脸,眸中闪着寒光,低声问道。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心猛地一紧,慌忙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沙哑道:
“不是谁。”
“可你这些时日昏睡间,口口声声念的,都是此人!”
“……那也不是谁。”
“你?!……”
“谁是我。”
“什么?”
“什么在屋顶上……”
“你在说什么?”
“我没在说什么,是你在说什么……”她望着别处,喃喃道。
“我在问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你说的什么,所以我就告诉你什么在屋顶上……谁是我,萧峒不是谁。”
岳云顿时觉得一个头三个大,一口气窝在胸口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郁结的望着她良久,一甩袖子、起身大步走远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而后又“砰——”的一声被重重的关上了。
屋中,霎那间恢复了一片寂静。
祝九扬着唇角,继续自语道:“谁是我?呵,谁是我,不是萧峒……”
话落,泪水顺着脸颊、静静的划落而下。
其实这一箭并未射中多深,故而伤势倒也好的快,只是从她回到这西苑,直至能够下床走路了,一连半月,也再未见岳云过来看望她。
不知为何,心里竟觉得空空荡荡了。
她不是应该无所谓的么?早晚都是要离开这里的,又何必对谁不舍或者眷恋?
只是因为寂寞吧?
呵。
萧峒,一直以为你和所有其他的男人都不一样,如今才明白,原来在寂寞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
想罢,径自苦笑了起来。
168。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167卷 什么在屋顶上
休养的这些天,或多或少的从东塘口中得知了一些当日之事。那天岳云与突厥王子的四名贴身侍卫,力战近百余人,其中两个刺客武功高强,另外一些则箭法精准,几乎百发百中。当街死伤无数,原本岳云是生擒了一名刺客,无奈他却自尽了,其余刺客死的死、逃的逃,突厥王子吓得大惊失色、当即决定返程,是岳云一再阻拦、才肯随他先行入宫,而后从长计议。
宋高宗得知此事后,龙颜大怒,临安城连续数日挨户搜查、夜夜巡视,恨不能掘地三尺以找出蛛丝马迹,直搅得整个临安城鸡犬不宁,快要翻了天。
突厥王子迎亲之事自然是搁置了下来,现在还在皇宫休养,说是要过段时日才会返程。此事一出,麻烦重重,突厥与大宋一向还算融洽的关系一度陷入了紧张之中。
冬溏还说了些什么,祝九的心思却早就转到窗外去了。
“那么……他为什么不去追那些刺客呢?”
她随手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问道。
“……还不是因了要去救一个受了重伤、昏迷之中却念着他人姓名的人?……”
房门被打开,岳云说着,大步踏了进来。
“少爷?”
冬溏见是他,又惊又喜,忙转头望向了祝九。
祝九却看都不看他,没好气道:
“救她做什么?救活了,继续在你面前惹你不开心,还不如死了的好。她又没求你一定要救,你自己喜欢放着刺客不追、反倒去救她,她有什么办法?……真是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你?!……”他只觉一阵气血直往头上涌,良久,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坐到她对面,愠怒道,“哪怕死、也不愿见到我?!”
“那又怎么样,你不是也一样不想见到我?呵。”
她望着他,冷笑道。
岳云本是怒极,转而却又平静了下来,扬起嘴角,道:
“什么见不见你,我可未说救的那人是你。怎地,你何时竟也开始孔雀开屏、自作多情起来了?”
祝九冷冷的望着他,良久,猛地站了起来。
“哎——”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露出痛苦的神色,复又皱着眉弯下了腰去。
“……你怎么了?”他忙上前扶住她,蹙眉问道。
她蜷着身子,望着他的靴尖,静止了片刻,又缓缓站直,恢复了平日的漠然,开口道:
“什么怎么了?我好得很,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莫名其妙!”
话落,转身向门外走去。
岳云在她身后哭笑不得,一路跟了出来,望着她娇小却又倔强的背影,没来由一阵心酸,遂上前轻轻拉住了她,沉声道:
“……你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一阵温暖自他手掌缓缓地传到了她的指尖,而后又逐渐的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连灵魂最深处也一并觉得暖融融了起来。
可却就是别着劲,怎么都不想给他好脸色。
“我的身子一向好得很,短时间内怕是死不了、倒让你失望了。”
“你又在胡说些什么?”
岳云轻叹了一声,不理她,抚了抚她的脸颊,又问:
“箭伤处可还痛?”
“不痛。”她望向他处,冷哼道。
“这段日子一直忙于突厥王子被袭之事,前前后后诸般繁杂,反倒冷落了你……你若是呆得闷了,待暖和些,我带你去城郊走走,可好?”
祝九想要挣脱他的手,挣扎了几下才发现是徒劳,只得道:
“随便。”
“你看你这样子,像个小孩子一样……”说着,凑近了她,沉重的呼吸在她耳旁撩拨着,唇边勾起了一抹笑,“还在生气?”
她向后躲闪着,瞥了他一眼,道:
“我才没功夫和你生气,我都不记得你是谁。……我认得你么?你是谁?”
他点头,郑重道:“我是谁。”
“……什么?”她怔了一下,愣住了。
“什么在屋顶上……”
“你……”
“是谁。”他接过她的话,随后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祝九郁闷至极,愤愤道:“鹦鹉学舌,有本事就说些别的来听。”
说罢,跺了跺脚,转身又想走开。
岳云却一下子将她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