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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了无边无际的疼痛。
呵。挣扎伊始,疲惫伊止,竟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了。
岳云的步子异常的缓慢,行着行着,索性停了下来。
“……怎么了?”她停止了思绪,疑惑的抬头看他。
他眸中的笑意早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面色沉静,望着远处默不作声,半晌,才道:
“没什么。”
祝九扯出了一抹笑,直言道:
“你不想去?”
“……恩。”他低低应着,亦不掩饰。
“……不去就只能饿肚子了。”说着,手伸出去、轻轻揉了揉他的胃,道,“怎么样,已经饿瘪了吧?”
他轻捉住她的手,转头看她,道:“只想喝你做的粥。”
“偶尔一次也就罢了,怎么还喝上瘾了?如果想喝,吃过饭再去给你熬吧。”
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睑微垂着,想了想,应道:
“好。”
说完,却依旧不动一步。
弯月已经爬到了矮墙之上,满天星辰将院落映得亮了些。前面的拱门两边已经挂上了灯笼,幽幽的昏黄色灯影跳跃着,闪烁着,像两团披着冷霜的火球。
“不知为何,忽地就很想我娘……”他又道。
这话却是把祝九说愣了,想了想,问:“想你娘?……”
这是她第二次听他提起这个人。
“我只记得她姓刘,却连样貌都模糊了……最后一次见到她,也是如那夜般坐在土灶前面,也是熬着米粥给我吃,也是放了芝麻……”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顿了顿,极轻的叹了一声,转头道:
“走吧。莫让他们等久了。”
不知为何,她的心,无端的痛了一下。
她一直觉得他与他们总是礼节有余、亲热不足;她一直觉得他与他们之间总像盘横了一道高墙;如今再次听他提及自己的亲娘,才明白,他是一直记着这些、无法释怀的,或许正是因此,与他们之间,那心结才如此之深。
想罢,问道:
“上次你说自幼和她失散,后来有没有再去找她?”
岳云笑了笑,摇头道:“找到又当做什么呢?听别人说,她改嫁了,可我却再未见过她。”
祝九用力捏了捏他的手,道:“改嫁而已嘛,至少是个正室,总比像我一样给人家做小老婆好得多,是不是?”
他猛地低头,正对上了她那双闪着光泽的眸子、和那抹淡淡的轻笑,一时间错愕,竟是无言以对了。
小老婆……
差一点,他就忘了。
连他本是还有一个娇美妻子之事,也差点忘了……
她祝九……只是他的一个妾。
只是一个妾……
是啊,只是一个妾。
她的心中,响起了同样的声音。
二人再次对望了片刻,眼眸中满是复杂神色,而后,不再多言,一路沉默着走了去。
夜,更浓郁了。
170。第四章 征途踏尽戏裳红…第169卷 表明立场
绍兴九年的第二场雪,竟是在正月十五这一天的破晓时分,洋洋洒洒飘落下来的。
旧雪还未化尽,新白便又降临,池塘边、石径路、花坛里……。全都铺满了薄薄一层,萱萱腾腾,松松软软。整个岳府沉溺在一片静谧之中,下人们三三两两的出来忙碌了,远处偶尔传来两声狗吠,灰蒙蒙的光线冲破了重重黑暗、自浩渺无际的天尽头穿射了下来。
岳云一进府,李泊初便迎着雪花行了过来,恭敬地冲他点头道:
“少爷,属下已经去查了,那个什么嫣儿,几年前是临安一户人家的小姐。”
岳云听罢,淡淡点了点头,在回廊中放缓了步子,道“说下去。”
“那户人家姓丁,约莫在八。九年前,父子都被人暗杀了,只剩了一个侧室、以及侧室所出的女儿,那女儿,便是丁羽嫣。”
他听罢,心中一沉,问:“那丁羽嫣,可就是祝九?”
“回禀少爷,应当不是,但也不好说。数年前丁氏父子被杀后,都说那丁羽嫣没过多久、便投井自尽了,可却一直未能确实。”
“可知那户人家在何处?”
“就在临安城东。”
“如今可还有人住在其中?”
“如今早就荒废了下来,那个侧室和一个家丁早搬走了,如今住在临安城郊。”
岳云点了点头,道:“改天你去那宅子走一趟,带些人手,看看能否在其中发现些什么,尤其有井的地方,均要仔细查探一番。”
“是,属下遵命!”
他望着回廊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眼前犹如铺满了迷雾一般。祝九,你到底是谁呢?为何这么久了,不曾听你提过家人故居,不仅如此,也对失散期间的事情决口不提。你是否有苦衷?是否也是迫不得已?
可是……我对你这般,也不能消除你心中的戒备,也无法让你对我坦然以对吗?
想罢,便又嘲讽似的笑了。
他自己尚且无法做到与她坦诚,又有何资格去对她多做要求呢?
只是……难道,她真的和那丁羽嫣有所联系?
满腹疑问,在心中升腾了开来,可现在想什么都是无用的,一切,只能等李泊初彻查之后、方能下定论。
想罢,他大步向后堂走去。
巩秀娟披着裘皮披肩,穿过了蜿蜒的回廊,行至了后堂。李夫人早就坐到了屋内,正把着暖炉捂手,见到门外的秀娟,便冲她淡淡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
昕柳将她的披肩除下,而后恭敬地退到了门旁。
才刚刚破晓,房中还燃着昨夜的残烛,偶尔传来一阵“噼啪”之声,映得四壁全都金灿灿的。
“我让人去街上买了乌鸡,你刚刚有孕,要多吃些补补身子,”说着,李夫人扬手指了指桌上慢火炖着的那个砂锅,慈祥的笑道,“趁着热,快吃了吧。”
身后的丫鬟将砂锅小心翼翼的揭开,而后舀了些肉汤盛到了巩秀娟的碗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清而不腻,夹杂其中的,还有淡淡的红枣和豆子的芬芳。
巩秀娟强忍着胸口一阵恶心,面色苍白的点了点头,强笑道:
“还让娘这般辛劳,儿媳真是过意不去。”
“这是哪里话?哎,如今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我们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为你调养好身子、指望你为岳家开枝散叶、多添子孙了。”
巩秀娟用汤勺舀了舀碗中的红枣,听到这话,不禁心中一紧,忙问道:
“怎么,朝堂上又有什么不妥了么?”
李夫人摇了摇头,转头望向房外渐渐亮起来的天空,以及愈下愈密集的雪花,苍老的脸上泛出一丝疲惫,道:
“也没什么,只不过听老爷说,似是要让他去庐州了。”
“去庐州?”巩秀娟听罢,顿时不可思议道,“仗还没有打完,回庐州去做什么呢?”
“君心难测,谁又知道呢?只是老爷这些日子明显憔悴了许多,话也更加少了,常常坐在屋里大半天,不动也不说话,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巩秀娟听罢,一颗心沉了下去,试探的问道:“那么……相公他……”
“现下还未做其他安排,安娘和雷儿一直在鄂州边界,依我看,让他去那边、也是早晚的事。”
“哦……”她点了点头,低低应了一声,顺口道,“娘也不必太过担忧了,去庐州未必就是坏事。爹为大宋操劳半生,去那边或者享享清福、也是好的。至于什么征战沙场、擒贼剿金这种事,便交给相公他们去做好了。”
“他哪里闲得住?”李夫人嗤笑了一声,转头命身后的丫鬟们将烛火熄了,复又望向巩秀娟,淡淡道,“跟了他这么多年,还不知他的脾气?他啊,天生一副操劳命,常年厮杀,若是一下子不让他上战场了,他反倒浑身不自在呢。说起来,娟儿你自打嫁进来,和云儿聚少离多,也真是苦了你了……”
“娘,儿媳……”
李夫人伸出手、缓缓拍了拍她的,点头道:“你不必说,娘都明白,娘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你啊,哪都好,就是性子太柔弱,哪怕别人骑到头上来了、还要忍气吞声。”
她意有所指的说罢,看了她一眼,而后用下巴指了指那碗鸡汤,转而道:
“怎么,这汤似是不好吃?”
巩秀娟忙强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摒着呼吸喝了两口,本想草草咽下了事的,却不想那汤才入了喉咙、便一阵反胃,一个没忍住,喝下的汤便又都呕出来了。
“娘……”
“哎,罢了罢了,你有孕在身,受不了这些味道也是对的,清儿,去让人将这些都收了吧,晚些时候熬些清淡的米粥,给娟儿端过去。”
“是。”一旁的丫鬟忙领命而去。
二人又闲话了几句家常,忽然一个一袭青衣打扮的男子行至了屋外,站在纷纷扬扬的雪花中,面容清秀,恭敬地看了看李夫人,却不作声。
李夫人见到他,微微颔首、示意他进来,而后问:
“怎么样,那边又有什么动静?”
男子俯首,低低道:“回夫人,这些天并未有何动静。”
李夫人听罢,露出一丝不满,而后望向巩秀娟,道:“总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云儿那孩子哪都好,就是心肠太软,禁不住那妖媚的佯装可怜,这才多久,就又流连不已、把你这个正室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李氏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在她面前提起此事,且还是立场如此清晰。对于这一点,巩秀娟虽有片刻的愕然,却一点也不意外。上次那信件之事可不会这么快就过去,对于将岳府上下俱细书信于上、私下外通之人,若不除去,岳家上下是势必不会罢休的。
此事,除了岳云的态度一直是模棱两可之外,其余之人,已经一边倒的倾向于她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