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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他却正在远处,挥锥斩马、浴血奋战,哪里又顾得上别的呢?
“看,彩虹!”
营中有个小兵抬手指着天边,大声道。
其他几个小兵也抬头望去,不禁赞道:
“出彩虹了,出彩虹了!”
“大吉之兆,我军要打胜仗了!”
“收复了中原,便不用再四处抓壮丁了!”
“我家那几亩田地也能重新耕起来了!”
“不知胜了以后会否减税几年、让咱百姓也过上踏实日子?”
“定是可以,我们在军中这么多年,有几个见过这般奇景?”
“就是,暴雨之后乍现彩虹,定是能打胜了!”
士兵们说着说着,发出阵阵欢呼之声,人人脸上满溢着笑容和满足,好像马上就可以回家了一样。
祝九缓缓收回了目光,冷冷望着那一众兵将,刚刚才豁然开朗的心境、此时却又重新阴霾无比了。
东边,那一道长长地彩虹自天这边一直架到了另一边,仿似一座七彩的拱桥、将群山连成了一座仙池。彩虹之后的天空美得如琉璃一样,好像哪怕伸出手、都会不小心将那些湛绿澄蓝触成碎片。
现下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那边又迟迟不来消息,许是还要再打上好一会儿。祝九想着,决定回帐中、午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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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九,你这个贱人,拿命来!……”
“我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你这般害我,我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祝九,你看看我,看看我……我的皮呢?啊,还有骨,看看,我只剩下一滩血水了?哈哈哈……”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耳畔不断传来那些惊悚的尖笑之声。许久,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又是梦……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禁透过那片小小的帐窗望向外面。
雨已经彻底停了,碧空万里,暖风和煦,此时应当已是傍晚时分了。
“不好了不好了,岳少将受重伤了!”
营中,有个声音传了过来。
祝九心中一紧,来不及规整衣衫,几步向帐外跑了去。
只见一大片尘土飞扬之中,有人抬了架子正快步向这里走来,后面则浩浩荡荡的跟着上百名军将。
“让开让开,快去叫大夫!”
有人大声喊道。
众人三两下便将他抬进了帐中,祝九忙跟了进来,只见他发丝散乱,满脸满手都是暗红色的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身上的铠甲早就被染成了深褐色,前胸之上有一处伤口,此刻正汩汩的向外涌着鲜血。
“啊……”她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捂住嘴,怔怔的望着他。
“九儿?……”他吃力的半睁开双眼,向她这里望了过来。
祝九忙上前两步、坐到床边,哽咽道:
“我在。”
说着,握住了他的手。
“呵……”他扯起嘴角,似是想笑,另一只手吃力的自怀中拿出了一个东西、递到了她面前。
这是一个纸包,早就被血染得湿透了,纸包扁扁的,好些地方都已经撕裂了。
她颤抖着接过那个纸包,打开,却见里面是早就碎成了渣滓的糕点,有些红豆还散落在纸的四周,稍微大一些的碎块、则早就僵硬如石头一般了。
“这是……是一早让人做的……”他低哑的开口,费力的说道,“我随手带在了……身上,本以为此次一仗、手到擒来……不想竟……”
“大夫来了!”
有人大喊道。
其他人忙着端热水、接药箱,祝九则稍稍让开了些,依然紧握着他的手,俯在他耳旁,道:
“先别说了,让大夫为你包扎一下伤口……”
他微微点头,扬起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她将头埋在他的肩上,低低的啜泣了起来。
一行人根本来不及注意为何一个普通的小兵会紧紧抓着少将的手、还在他身旁哭泣,大家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岳云的伤势上了。
大夫命人为他卸去铠甲、剪开衣衫,这才发现,他身上的伤竟不止这一处!
大大小小,横七竖八,竟是不下十来处!那衣衫早就被血浸的湿透了,轻轻一用力、便能渗出血水来。
她只觉得心惊胆颤,想象不出这么重的伤、他是怎么撑到现在的?!
大夫蹙眉摇着头,身手利落的为他止了血、敷了药,有两处大的伤口需要割去坏肉,下刀的时候,他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微蹙着眉头,却不哼一声。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伤口才算彻底的处理包扎完毕,而后大夫又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便在他人的簇拥下退了出去。
“少将,属下等这就去为您煎药!”
有人上前、恭敬的开口道。
岳云挥了挥手,疲惫道:
“去吧。”
207。作者的编后语。。。。…第205卷 破城
祝九冲一个立在帐中的小兵道:
“可否请你备些热水和干净的毛巾过来?还有干净的衣裳。”
“是!”
那小兵点点头,也退了出去。
帐中,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祝九面冲着他坐好,用手捋了捋他额前的那几缕已经湿透了的长发,轻声道:
“还疼吗?”
他摇了摇头,道:“……不疼。”
“你想吃些什么?”
“……不想……”
“我去做些粥给你吧?”
“不要……”他忽然用力抓着她的手,微微睁开眼,道,“哪都不要去……就在这里,陪着我。”
“……”
她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纸包紧紧握住,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说些什么了。
不会儿,热水等物都被呈了进来。
她放下那纸包,小心翼翼的撩开他身上的毯子,柔声道:
“云儿,我帮你擦擦身上,好吗?”
岳云似是睡熟了,听到她的声音,朦胧之中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她将桶里的水倒在木盆中,端到榻前,而后用木梳沾满了水,顺着他散开的长发一下一下的梳理起来。
他的头发上满是泥土,夹杂其中的,还有些草屑、木枝以及微小的沙粒。
隔着这些东西,她仿似见到他在滂沱的暴雨中、挥舞手中的铁锥,引领千军万马奋勇前进,仿似见到他在灰色城门之下,不畏艰险,策马直取金兵首级;眼前一时间刀光纷飞、乱箭如梭,一时间又马嘶雷鸣、大雨如雾;有时觉得耳畔战鼓擂擂、冲杀之声此起彼伏,有时又觉得那些喷溅而出的鲜血、那些身首分离的将士、那些扬起前蹄的马儿,全都凝成了一副静态图像,在纷扬的尘土中和高高的城墙之下定格成了一抹永恒,千百年后,人们聚集同样的地方,手指着那些斑驳松落的城墙,导游会对他们说:
“这里是曾经的淮宁府城,当年岳家军在这里奋勇力战,败敌千余人,那些城墙上的刀痕箭坑依然还印刻着历史上这场战争的痕迹……”
时间的彼端,人们低低私语,远处的商铺则出售着关于这些战事的纪念品。时间的此端,祝九伫足这里,茫然的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一下一下的为他洗着发丝间的那些泥垢。
他的手微微抬起,轻轻覆在了她的手上,低低道:
“九儿……你在想什么?”
她恍然回神,回道:
“没什么……你怎么醒了?”
“一直未睡,知道你在身旁,舍不得睡去……”
他叹了一声,放下了手,不再出声。
祝九费力的将他的长发全都梳洗了一遍,用干净的毛巾擦干,而后又换了一盆干净的热水,浸湿了毛巾,轻轻的去擦他的脸颊。
他的五官俊朗,深深的眼窝下,一双长眸微微闭着,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道灰痕,紧抿的唇角处挂着几滴血迹,下巴上的胡渣长了些出来,一直延到了脸颊两侧的鬓发之处。
她为他擦了两遍,而后忽然俯下身、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张开嘴、吻向他的唇。
岳云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抬起一只手、摩挲着她的脸颊,极力的吸吮着她齿间的那丝温热。
二人舌尖缠绕、柔唇缠绵,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祝九忙离开了他的唇,起身又去换了一盆水。
之后,她又将他的手臂、双腿和双脚全都擦了一遍,最后为他盖好了毯子。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药也煎好了,被人端了进来。
祝九接过药,放到了床榻前的矮桌上,待那人退下之后,岳云微睁开双眼,道:
“九儿,若是饿了,你先吃些东西罢?”
祝九摇了摇头,将他扶起来,寻了块毛巾垫在碗下,而后端起碗用勺子舀起吹了吹,递到他唇边,说:
“你喝了药、我再去吃。”
他点了点头,张开嘴,一口一口的将药吃了下去。
“去吃吧……”
“等你睡了,我再去吃。”
他听罢,低低叹了一声,知道她若打定主意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只得道:
“那便先陪我躺一会吧。”
她点了点头,靠着床沿缓缓躺下,岳云掀开身上的毛毯、为她盖在身上,将她揽在了怀中。
一下子,刚刚还悬着的心竟无比的踏实了起来,他满足的闭上了眼眸,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异常安稳,知道祝九就在自己怀中,知道她不会忽然离去,知道她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一直到了夜半时分。
“……破城了,破城了!”
“那快去禀告少将吧?”
“少将傍晚身负重伤,现在前去打扰岂不……”
“可那边破了城、等着少将率兵进城呢!”
“……”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打断了他的睡梦,他缓缓睁开眼,听到帐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