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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臣们信服?”
张瑾上前一步,对杨广道:“陛下,元家百年来一直是名门贵胄,有自己的操守,臣相信他们不会做编制谶语之事。”
杨广的目光投向杨元庆,“杨将军,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元庆摇摇头道:“陛下,臣确实没有证据,好容易找到一个人证,却被人杀人灭口,最后还要反咬一口,说臣是设计害人,明明臣是谶语受害者,最后臣却成了害人者,黑白颠倒。陛下,臣确实无话可说。”
杨广点了点头,心中也感到一丝失望,没有确凿证据,他也不能说元寿就是编制谶语之人,这样不足以服人,就当今天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打一个平手。
“崔爱卿,这件事你再继续查,一定要查到新的人证,一旦朕知道是谁编的谶语,朕绝不轻饶!”
裴蕴和裴矩对望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失望之色,这次机会没抓住,可惜了。
张瑾和元寿则暗暗庆幸,侥幸逃过一劫,这时,杨元庆却躬身施礼道:“陛下,臣还要弹劾元寿居心叵测,心怀不臣。”
杨元庆此言一出,大殿里一片哗然,元寿怒喝道:“杨元庆,你一派胡言!”
杨元庆不慌不忙从笏板上撕下一张纸,呈给杨广道: “陛下,臣这次有证据。”
一名宦官下来,将纸条呈给杨广,杨广看了看纸条,他一愣,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元寿望去。
杨元庆冷冷道:“元内史,当初我奉命平定京城之乱时,京城的米价已经降到了斗米一百二十钱,但现在又涨到了斗米三百钱,民怨沸腾,如果哪一天圣上出巡,米价一下子暴涨到斗米万钱,甚至斗米十万钱,京城人活不下去了,元内史就可以拿出白花花的大米,那时,你会提什么要求呢?”
杨元庆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几乎满朝文武都听不懂,包括张瑾,他也是一头雾水。
但元寿却听得懂,几个月前,独孤氏将京城的粮铺以三十万吊的价格全部卖给了他,那可是一年百万吊的利益,令他着实欢喜好一阵子,他随即又吞并了四家小米行,现在整个京城的粮食都被他控制住了。
元寿一下子明白过来,难怪独孤氏只卖三十万吊钱,他上了独孤氏的大当,元寿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瘫倒在地。
“陛下,臣……臣是无心!"
杨广冷冷淡淡道:“看来很多事情朕都不知道,元寿,你不是无心,你是忠心,你们元家果然对大隋很忠心,对朕很忠心!”
他站起身,一挥袍袖,厉声喝道:“散朝!”
杨广转身便怒气冲冲地向后殿走去,大殿内一片窃窃私语,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张瑾和元尚武将已经瘫软的元寿架出大殿,元寿双眼无神,嘴里念道:“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元家要被抄家灭族了。”
张瑾急道:“元兄,到底出了什么事?杨元庆给圣上看了什么?”
元尚武大概知道一点点,他战战兢兢道:“世叔,或许是粮铺之事,京城的粮食都被元家控制了。”
“什么!”
张瑾大吃一惊,“粮食不是独孤氏控制的吗?”
“听父亲说,几个月前,独孤家已经全部卖给我们了。”
张瑾额头上出汗了,元家真是糊涂了,粮食这个东西能控制吗?这可是犯大忌之事啊!而且是控制京城粮食。
元寿一把抓住他,“蒲台兄,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向圣上解释,可以吗?”
张瑾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元兄,圣上一直在抓我们的把柄,现在被他抓到了,恐怕光凭解释是过不了这一关。”
“那我该怎么办?蒲台兄,你一定要帮帮我!”
张瑾无可奈何,他们和山东士族斗谶语,可杨元庆却再出奇兵,令他只得认输了。
“元兄,圣上其实也只是找借口打压关陇贵族,他心里很明白,你就辞职告老吧!或许元家能逃过这一劫。”
……
一个时辰后,元寿上书请罪,愿将元家在京城的全部粮铺捐给官府,同时他请求辞去内史令之职,乞骸骨回乡养老,杨广接受了他的辞职,准他退仕回乡,同时任命紫金光禄大夫独孤震为内史令,接替元寿相位。
卷九 青海长云暗雪山 第二十六章 另有深意
杨元庆没有能离开皇城,他刚走到端门前,便听见背后有人喊他,“杨将军,杨将军留步!”
杨元庆一回头,只见两名宦官骑马疾奔而来,他勒住了缰绳,两名宦官飞驰而至,气喘吁吁道:“杨将军,快跟我们回去,圣上要召见你!”
杨元庆点点头,调转马头跟他们同行,他又笑着问两人道:“两位公公,圣上心情如何?”
“圣上已经喝了两碗燕窝粥,应该心情不错。”
杨元庆心中有数了,这说明杨广刚才怒气冲冲离去也是装出来的,他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再打压关陇贵族。
有的时候杨元庆也有点怀疑杨广又想重新启用关陇贵族,但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杨广打击关陇贵族的主线没有变,只是更加隐蔽。
杨广会不会趁这个机会全面清洗元家呢?
……
此时,在御书房中,杨广也同样在考虑这个问题,元家子弟遍布朝廷和军队,他该不该利用这个机会将元家子弟全部清除?
杨广心中很犹豫,如果真将元家连根拔起,那么独孤氏就一家为大,关陇贵族内部就失去内斗的契机,相反,如果能保留元家,利用这次机会制造出元家和独孤家的仇怨,那么关陇贵族就会分解为两派,从而形成内斗之势,这要比将元家连根拔起要更有利。
想到这里,杨广做出了决定,这一次只针对元寿,不涉及元氏家族。
他坐了下来,提笔在元寿刚刚递来的辞职报告上批了一个‘敇’,他松了一口气,这件事就算了结。
这时,御书房外传来宦官的禀报,“陛下,杨将军来了。”
“宣他进来!”
杨广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了,又恢复了他离开宣政殿时的冷淡,这个杨元庆今天的招数出乎他的意料,给他一种掌控不住的感觉,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有必要再收收杨元庆的心,不要这么早放他走。
这时,杨元庆走了进来,深施一礼,“臣杨元庆参见陛下!”
杨广在一只抽屉里翻了半晌,找出一本奏折,递给杨元庆,“你先看看吧!”
一名宦官将折子转给杨元庆,他翻了翻,心中暗暗一惊,这是大业二年元月初五宇文述上了一本奏折,里面详细地陈列了独孤家族在京城的粮铺,指出独孤家族控制了京城的粮食。
杨广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元庆,他的眼神就似乎在告诉杨元庆,一切都瞒不过他,杨元庆叹一口气,深深低下头,“陛下深谋远虑,臣自愧不如。”
杨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杨元庆承认自己不如,这让他心中略略舒服了一点,“不过元家几时接手了粮铺,我倒不知,你说说看?”
杨元庆想了一下道:“臣上次奉旨入京稳定局势,才发现竟然是独孤家控制着京城粮食,臣上门勒令独孤家降粮价,估计就是那次,独孤家意识到了危险,便把粮铺转给了元家。”
“哼!他们意识到了危险,就把危险转给别人,独孤家倒挺有手段嘛!”
杨广冷笑一声,随手将宇文述的奏折扔进了废纸筒里,元家将店铺上缴,这本奏折就没有意义了,本来他还想在将来某个关键时候用这个把柄来对付独孤家,不料杨元庆今天却抢先用了。
“好吧!这件事朕就不提了。”
杨广转开了话题,脸上露出了笑容,“元庆,今天朕才发现,你不光武力厉害,头脑也不错,很善于抓住机会,现在天下太平,让你去边疆似乎有点可惜了。”
杨元庆心中一跳,杨广不会是想让他去当地方官吧!
杨广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他的心思,摇摇头道:“朕也不想让你做地方官,那发挥不了你的特长,朕从去年开始设进士科,取十科举人,确实涌现了不少优秀子弟,像张损之、侯君素、房玄龄、温彦博等等,不过大部分都是北方子弟,所以朕决定在江都举行一次四科举士,专门针对南方各郡,凡学校生徒,无论贵贱,皆可参与考试,元庆,怎么样,你有兴趣做主考吗?”
杨元庆慌忙摆手,“让臣去做主考,岂不是误人子弟。”
杨广沉思半晌,他也觉得让杨元庆做主考不合适,便点点头,“江都科举朕让萧矩主管,你就去给朕巡视漕运吧!”
杨元庆摸不透杨广心思,总觉得杨广很随意,一会儿让自己做主考,一会儿又安排去巡视漕运,都是随口而定,就像是一种借口,直觉告诉他,杨广似乎另有安排。
他躬身施礼,“臣愿为陛下分忧!”
果然,杨广一摆手,命书房的宦官都退下,他这才淡淡道:“元庆,今天早朝时朕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杨元庆点了点头,他知道杨广指的是大运河之事,“陛下说的是江淮官场。”
杨广取出两本奏折,递给杨元庆,“你再看看这个。”
杨元庆看了看,一本是御史韦德裕的奏折,一本是司隶大夫薛道衡的奏折,内容都是关于江淮官场,杨广冷冷道:“这两人现在都在江都,他们送来的奏折内容却完全不同,韦德裕的奏折告诉朕,彭城郡太守张信私自在运河设卡收税,还有更多的官员在做其他不法勾当,而薛道衡的奏折却说江淮官场清明,又弹劾韦德裕勒索官员钱财,朕真不知该信哪一个,所以,你名义上去视察漕运,但实际上……你明白了吗?”
杨元庆这才明白杨广的真实目的,竟是让自己去清查江淮官场,这可是得罪人的差事,杨元庆犹豫了片刻,道:“只是臣身无监察之职,恐怕难以镇住江南官场。”
“这个朕自然明白,朕会加你御史大夫头衔,赐你尚方天子剑,准你先斩后奏!”
……
杨元庆心事重重回到家中,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杨广的这次任命很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