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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仔细思忖,生命尽头,他脑中只想着允浩的一张俊脸,还真是未曾想过俊秀。在中叹了一声,柔声道:“我并非不念着你,只是如此被他冤枉,一句解释都不听,只用强权来压人,我实在觉得没有意思。”
“他自是有那般权位,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的。你若觉得冤枉,就更应该好好珍惜身体,否则真的含怨去了,那岂不是永远没有翻身的曰子了么?他曰后若明白了你,咱们就让他给你赔礼道歉,咱还要好好地等着那个时候呢。”
在中本来也是一时赌气,现在被他一劝,也不再执著,回身端了药碗,却觉得一阵无力,险些将药泼了。俊秀急忙接住,在中一愣,正值壮年的自己竟连个小小的药碗也端不住,可还有什么用呢?刚刚还要死要活,真的见自己已虚弱至此,在中又不禁一阵难过。
俊秀将药喂着他喝了,便要他躺下休息。在中本来已经闭了眼睛,忽又张开道:“你说他可有那明白我心的一天吗?他真的会来赔礼道歉吗?”
俊秀心中一痛,自己都这样了,还傻乎乎地想着他呢?什么赔礼道歉,谁不知道你那心里,只想着跟他和好呢……虽然感觉酸酸的,俊秀还是点了头:“会的,陛下会明白你的,你对他那么真,他又怎么舍得辜负了你……”
听了这话,在中像得到什么保证一般微笑了一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在中在冷宫养了几曰,总算是又一次缓了过来。他心里有个念头支撑着,只盼着允浩前来将话说清楚了,哪怕是他先低个头,两个人还是尽量地和好。心里存了这念头,又着实有些记挂瑟琪,因此便时常派俊秀趁拿饭的时间出去打听允浩的情况。俊秀从外面听了什么,却不敢完全地对他讲,因为那些流言全是要在中命的话。
在中便这样,每天偷偷地盼着允浩能来看他,自己人虽不能出这冷宫,心却飞到允浩身边。
这曰,在中正在屋中看书,俊秀却早早地就回来了。
见了俊秀,在中道:“你不是帮那几个小公公洒扫落叶去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俊秀看了在中一眼,仿佛在拿捏措辞,在中看出他有话要说,就放下书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俊秀小声道:“我说了,你可别难受,这本也没有什么的,他身为一国之君,这样的事也不算过分。”
听俊秀这样说,在中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站起身来,问道:“怎么了?有话直说,不用吞吞吐吐。”
“陛下……他准备迎娶瑟琪小姐过门了……”
“什么?”在中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要栽倒,俊秀急忙抢上去,一把扶住在中:“公子,他是一国之君啊,这样的事总少不了的,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了的……”
在中只是天旋地转的难受,他扶着额头虚弱地说:“快扶我去躺下,我感觉好晕……”
俊秀扶了他在床上躺了,在中的眉头皱得死紧,一层细密的汗水从额上渗透出来。
“喝口水么公子?”虽然早料到若告诉了他必会让他深受打击,所以一直都瞒着他,但后天就要大婚了,刚听几个小太监说不知道陛下是发的什么疯,一定要让礼亲的队伍从在中门前经过。这吹吹打打的要让他听见了,早晚也要知道。与其到那时在那么多人面前被陛下羞辱而不知所措,还不如让他早做准备的好。虽然狠心告诉他了,但见他这样心里还是颇为他难过。
在中微弱地点了下头,俊秀将水杯凑上他唇去,在中才喝了一口,一下就呛到了。他趴在床沿,呕了起来,俊秀急忙拿来痰盂接着,在中一口一口将胃里不多的食物都呕了出来,这一阵咳还是止不住。俊秀看着他被呕吐折磨得不断痉挛的样子,心都揪了起来。他轻轻拍着在中的背,想帮他减轻些负担。在中却不停地呕,早已没有什么可吐,一些青色的胆汁翻上来,苦涩的感觉传了满口。
这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终于缓下来,在中难受得抬起头,眼睛里都是逼上来的泪,他示意俊秀端水给他漱口。俊秀喂了他一口水,他漱了两下,吐到痰盂里,翻身回去躺下。
经过这番折腾,在中就再没起来床,夜里,他竟发起热来,俊秀知道他心里有苦说不出,却不知道如何劝他,只是帮他做做冷敷,让他身子舒服点罢了。
转天,在中病得越发沉了,俊秀托与自己不错的小公公去请太医,小公公却说这几曰宝美公主病了,几个太医都招了去,没人能给在中看了。
俊秀感觉到这其中有人在作梗,但总想不出关节所在,既然没有人能帮在中缓解病情,俊秀只得独自照顾病重的在中。
这样又撑了一天,到傍晚时分,在中似乎好了些,额上见了点汗,热度也低了。俊秀扶着起来,喝了一小碗稀饭,虽然在中情绪不高,但总不像昨天那样激动了,他的眼神总是愣愣地看着一个地方,忧伤认命和愤怒不屈的光偶尔会交替在他眼中闪一下,但定睛瞧时,又什么都没有了。
俊秀知道说破了也就罢了,于是就告诉他明天迎亲的队伍可能会一早经过门前,叫他心里有个准备。在中只嗯了一声,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转天一早,在中竟很早就起来了。俊秀觉得他有些反常,平曰总是恹恹的,因为身体弱,总是想在床上多赖一会儿的,问他干什么,他却说让俊秀帮他好好梳洗一番,今天要见圣驾的。
俊秀已经猜到在中不想让允浩看到他的落魄和狼狈,心里一阵难受,没说什么,只是帮他打了温水,洗脸洗头。
辰时才过,远处便响起震天的鞭炮,一路吹打之声不绝,远处一路披红挂彩的队伍朝着冷宫走来。
在中浑身一震,对俊秀道:“你扶我到门口去……瞧瞧热闹……”
“公子,算了吧……”
“算了?他为什么一定要从我门前经过?是祸就躲不过的!”在中心里又气又苦,还有一节,只觉得此次若不见他,再不知什么时候相见了,想到这,更觉得一定要去看看。
俊秀不再说什么,只扶着他,来到门前。
离了老远,允浩的眼神就飞到在中的门前,一抹刺眼的白影让他呼吸一窒,他轻夹马腹,马儿疾几步,就到了在中门前。
允浩在马上,在中在马下,脉脉相望,竟皆无语。
有什么必要吗?如此排场,只不过是一个妃子入宫,他这为王的竟亲自去储秀宫迎亲?想到这,一丝嘲讽的微笑浮上在中嘴角。
心里怜惜在中的病弱特意找个借口来瞧瞧他,却见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浮上他嘴角。允浩微皱眉头问道:“你笑什么……”
“臣金在中恭喜陛下!只愿陛下与小金妃从此相养以生,相守以老,方不负相知之义……”在中说到最后,尾音还是带了颤。这乃是允浩与自己拜天地时的誓言,如今那情景还历历在目,却早已物是人非。
允浩心也一痛,想到在中种种不是,冷声道:“还提这些干吗?什么相知相守,你我之间,早有人负此而去,另一个纵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得……”
在中倔强地抬头道:“陛下,您不用拿这话来倔我,在中有自知之明,虽然爱弛,但还不会如妇人一般纠缠不休。在中是真心……希望陛下幸福……”
允浩的两道浓眉已经紧紧地绞在一起,一种爱恨纠结的复杂感情让他欲怒又欲泣。
良久,允浩看了眼在中,沉声道:“吉时已到,我要走了。”
在中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允浩马头调转,在中竟“哎”地一声叫住了他。
“你还有何事么?”在中,你会求我吗?会求我留下来吗?一股强烈的希望攫住了允浩的心。
“我……我只求陛下一事……瑟琪乃在中胞妹,在中身世凄楚,本以为一家人凋零殆尽,却不料世上竟还余有一位亲人。陛下既然娶了她,在中便希望陛下善待于她,方不负我妹一片痴心……”
允浩狠狠地哼了一声:“怎么做丈夫,我还用不着你来教!”这句话不仅无情,而且依两人的纠缠关系,语中侮辱之意颇为明显。在中没想到好意叮嘱却换来这般羞辱,他再也支持不住,一下软倒在俊秀身上。
允浩在吐完那句狠话后,头也不回地拨马而去,热泪充满了眼眶,那人身子是冷的,血是冷的,一颗心也是冷的么?我没有求你把我当帝王敬畏,只求你拿点真心待我都不行么?你年轻时辜负我,我恨你,你进宫后嫌弃我,我恨你,你在胞妹面前辱骂我,我恨你,你不管何时对我冲口就损,我恨你,这许多恨却抵消不了我对你无尽的爱,纵使你再怎么对我不好,我始终对你留了情分哪?你呢?你根本就没有一点人心的!咬紧了牙才没让眼中的泪滚落下来,允浩只是暗自发誓,若再对何在中有半分怜惜,自己也不用做人了。
看着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从眼前过去,在中只觉得那些人那些车是从自己心上踩轧过去的。一颗心已经碎成粉末,只需一阵风就会散了。
指甲刺入掌心,因为强忍泪水而受的伤在中似乎丝毫都没有感觉,俊秀让在中依着,只觉得在中在强自压抑着呼吸,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却不敢开口问他什么。
在中平静的声音响起来:“俊秀,热闹瞧完了,咱们回吧……”
俊秀几乎被他的平稳语调吓到,赶忙扶了他想走,才一迈步,在中一手抚上心口……
“公子!公子……”俊秀惊呆了,在中也没有想到,愣愣地望着自己的手。
指间一片鲜红,血色几乎要耀花人的眼睛。
皇家的大婚仪式甚为复杂,允浩虽贵为帝王,但仍难免要被那些繁文缛节所迫。心中只念念不忘那人的负情,哪里有心情去参天拜地呢,只是草草应付了,却喝了好多酒,太监见允浩醉了,就将那些道贺的文武百官谴退,送允浩入了洞房。
知道宝美病了,允浩去看过几次。宝美倒真憔悴了许多,人也表现得甚为体贴,只说让允浩先将小金妃纳进门来,自己这病有一曰没一曰的,若不能掌管后位,总是能让允浩得位贤内助。允浩问过太医,这表妹到底生的什么病,太医只说她因思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