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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宝?听到这名字,李抱玉真是想翻白眼——这东天下也太出人意料了,不但穿男装,还扮成她的小奴?只是这豹衣女的气势……不是分明来拆她的台吗?哪有人的小奴是这样的?正欲说话间,眼角扫到端坐一旁安静不语的另一个“小奴”,这下李抱玉可真是脑中平地起了一声炸雷,再也无法言语了——这人神色淡定,眼睛望着远处,看也不看李抱玉,不是梁素衣是谁?只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重逢
也不知道是如何退场的,李抱玉在回到屋中之时,头脑还是一片混沌,胸中好似堵了什么似的,吞也吞不下,吐也吐不出。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楚流辉望也不望东天下,只是神色复杂地望着梁素衣。他强自装作平静,声音里还是不免有些颤抖。
楚流辉这句音量不大的话却好似一盆凉水浇在李抱玉头上,让她瞬间冷静下来。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梁素衣在眼睛的事情上对自己有所隐瞒——本来就知道凤匀国李皇楼梁四家的纠葛就像乡蜘蛛网般剪不断理还乱,有什么“不能说”也是不足为奇。这么想着,本来紊乱的心也就平静了下来,深呼吸一下,一如往常地开口:“小老头,你怎么来了?”
梁素衣的白发早就为避人耳目而染成了黑色,此刻低着头,紧抿着双唇,不言语。
“说起来,你这个一侍还真是有胆量呢。”东天下一手扯开碍事的小奴服饰,里面还是紧身的豹衣皮装。她随口说句话,眉目间也透出睥睨天下的傲气。
李抱玉皱眉:“豹衣女,你怎么来这里?你不是打算回龙战了吗?怎么,是舍不得你那衣服?不是已经给龙战使者了吗?还有,龙战内乱你不回去?”让李抱玉生气的是,这边形势皱眉复杂,东天下还把梁素衣带过来,岂非惟恐天下不乱?
“这就是你家一侍的意思了。我家黑衣才把你混入国姑府的消息送到,你家一侍就紧张无比的求我带他来找你。为了让我答应带他来,他可是既和我比武又和我比毒。”东天下的笑容带着玩味——她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当时的险状就这么一语带过。
“比武?素衣不会武的。”李抱玉一愣,心下不安。
“怎么不会?他不但喝了我三碗七虫七花酒,还接了我三掌。”东天下对李抱玉的话不以为意——要是梁家的小子不会武,在可能到现在还好好坐在这里?
李抱玉瞪了东天下半晌:“要是他有事……”不惯说狠话,后面半句也就含糊不说。
东天下根本就不把李抱玉的话放在眼里,径自拿起桌上的茶杯喝茶,只喝了一口就皱眉放下:“茶都凉了,怎么,这儿连杯水酒都没有?”
楚流辉和慕容含烟一直在防备地盯着她,此刻听她全然一副主人的口吻,慕容含烟尚无何感想,楚流辉眼里已腾地窜出了火焰。
“哟,这眸子倒是漂亮。”东天下瞟了楚流辉一眼,带笑开口,眼中却浑然没有温度。
李抱玉不理会其他人,走到梁素衣面前,端详了他半天:“你没事吧?”明明只练过一些调息的法子,根本不会什么武功,还逞强。
梁素衣显然是没有料到李抱玉对他的眼睛不做一句评论,此刻仍是双目低垂,神色冷肃,扯开的嘴角竟似乎带了讽刺的意味:“庄主不用担心,你只能活九十岁——不,也许只能活到六十岁。我绝不会比庄主短命,庄主还是关心自己罢。”
李抱玉看了梁素衣半晌,直看得梁素衣觉得手往哪儿摆都是错。
“我说小衣衣啊,你怎么就这么别扭?明明是关心我,就不能说几句甜言蜜语来让我开心开心吗?”李抱玉呼地扑到梁素衣身上,把脑袋埋在梁素衣胸前蹭来蹭去,把梁素衣搞得措手不及。
梁素衣惯来习惯掩饰情绪,此刻不言不语,也叫人猜不出他心思。东天下看着这一幕,嘴角却勾起冷笑——她向来是看不起这些儿女情长。楚流辉心中苦涩,面容也黯淡了下来。能置身事外,情绪没有多大变化的,也只有慕容含烟。
“有人来了。”慕容含烟一直在侧耳凝听屋外的动静,此刻一听到微弱的脚步声,就示意大家噤口。
东天下看了看被她撕成碎片扔在地上的那堆衣服,一言不发的拿起衣服掠向内室,消失在大家眼前。
“咚咚咚”屋外的敲门声一板一眼。
李抱玉与慕容含烟对视一眼——这么有风格的敲门,一听就知道是某总管。
楚流辉上前开门。
果然,比莫问晴还要酷似电影上常出现的英国管家式人物出现。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奴,捧着一大堆崭新的衣服,即使颜色朴素也可以看得出质地优良、价值不菲。
“慕容小姐,鄙府大人见两位小哥风尘仆仆,连行李也没带多少,特命小人送几套换洗衣服过来。”这总管讲话声音平板得好似机械般冰凉。
“那就多谢大人了。”没有拒绝,李抱玉谦恭地道谢,由楚流辉将衣服接过,“大人真是为含烟考虑得周到。”说着李抱玉好似极为感动的注视着总管。
那总管被李抱玉的眼睛一望,却忽然机灵灵打了个寒颤,几乎是落荒而逃,只抛下句:“那就请小姐好好休息。”就走得不见人影。
“我有这么可怕吗?”李抱玉问着慕容含烟,眼睛却望着梁素衣。
“你是喜欢恶作剧。明知道人家受不了你那套,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拿同一手段吓唬人。”慕容含烟生出一种挫败感,算是看清李抱玉的劣根性了。
“我当然很可怕,不然怎么会没人敢靠近我呢?”李抱玉叹了口起,拿“幽怨”的眼神望着梁素衣。
“我去看着东天下。”楚流辉只觉得心被针刺,丢下一句话就走向内室。
慕容含烟觉得没什么好避讳的,倒是兴致勃勃地蹲一边看好戏,她可是一直没见到梁素衣,自然对这个庄主的“一侍”好奇得很。
。
梁素衣好似没有听到李抱玉的话,仍立着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开口:“刚才那人武功不弱。”
这下是慕容含烟一愣:“怎会?我见她脚步虚浮,双目无光,应是个不会武的人啊。”
梁素衣缓缓开口:“但是她脉搏心跳均异于常人,你说的那些表现显然是为了掩饰她的真本事。”
李抱玉闻言,眨着眼睛望着他,忽然又一下子抱了上去:“我也觉得国姑府的总管,尤其是国姑派来与我接触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人。还是我家衣衣最聪明了。”
慕容含烟听了李抱玉最后一句好似撒娇的话,不由也打了个冷站,撇过脸去。
梁素衣只觉一团火窜向脑中,极力克制自己才能使双手放在身体两侧而不环抱住她。
“恩,还是有衣衣在最觉得有安全感。”李抱玉将自己完全放松。
梁素衣闻言只觉得怒气上涨,再也控制不住,扳过李抱玉的肩:“不要这么对我说话!你看清楚了,你面前的人欺骗了你好几年,你面前的是梁家的人!”
李抱玉眨眼:“你欺骗我?你不过是有些话没对我说啊,其实我也有许多事没告诉你。而你是梁家的人,我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啊。”
“你明不明白?从我眼睛看的见的那天起,我就是梁家的家主。”梁素衣话中充满倦意,闭上了双眼。
“你看不看得见和你是不是梁家家主有什么关系?”李抱玉不掩饰自己的好奇。
深吸了口气,梁素衣决定说个清楚:“我的眼睛和腿都是因为梁家的前任家主——也就是我娘下了毒。我们梁家的传统是每一代有后辈出生,家主都会给每个婴儿种上毒,如果哪个孩子能在成年前把自己身上的毒全解掉,大家就公认他为梁家家主;如果成年后仍不能解,家主自然会出手解毒。”
“哈,还有这样选拔人才的?”李抱玉咋舌——给刚出生的婴儿下毒,这梁家的传统也太叫人寒心了吧?
“我是梁家家主。”梁素衣无力地重复——有时候觉得和李抱玉讲话很累。
“恩?”李抱玉迷惑地注视梁素衣。
“李家和女皇的寿命都和梁家有关。”见李抱玉如此不会联想,梁素衣只能自己揭开答案。
“恩?”李抱玉还是无辜地望着梁素衣,“李家和皇家和我玉庄主有什么关系?”
梁素衣闻言噎住——他本非第一次听李抱玉这么说,只是此刻望进她清澈的眼眸中,还是忍不住震颤了一下——此刻才明白,她说的是真的。
“我是最无情的商人,你觉得,你说的那些李家皇家可以牵绊得住我吗?”李抱玉眼神明朗——牵绊住她的,从来不是家族血缘,而是感情,然而她却乐于被感情牵绊。
“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你们就说这些机密的事,也不怕被人听了去。”东天下施施然从内室走出,显然刚才的那番话她也是听了个清楚明白。
“你们都没告诉我有人监视,难道还有人逃得过你们的耳目?”李抱玉故意信任万分地朝东天下望去。
东天下本是自负的人,听得这话仅是微微一笑,却无疑是肯定了李抱玉方才的话。
至于李抱玉,才不是真的相信东天下的本事,而是这么觉得——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国姑真的对“慕容含烟”毫无戒心,完全任自己折腾:要么就是国姑那边的人自己这边连察觉都不能察觉,更别提防备了。这么说来,无论怎样都没有必要装模作样,倒不如落落大方,免得自己这边拙劣的演技让东天下看笑话。
“梁素衣啊梁素衣,明天的事明天再说。我们好不容易见面,你能否不要对我冷颜相待?”李抱玉望着梁素衣,眼里满是柔和的笑意。
梁素衣心情竟也慢慢平静下来——难道他所谓的鸿沟在她眼里根本就什么问题都不是?
长夜
说是说李抱玉住的是“一屋子”或者“一房间”,事实上这屋子比普通百姓家的一个院子还大,有客厅、有内室,内室还分作三间,一间主卧室,两间耳房,可以分别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