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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经常这么想的岩而言,恭一简直就像是个末期病患。所以尽管明知自己是多管闲事,他还是取得羽佐间彻路的同意,每天试着与恭一接触。
也许是岩的努力总算有了回报,恭一在升上国中时,已经完全收起那种畏首畏尾的态度,成长为一个有自我主张的人了。
所以,当严听到他自己提出「想暂时和阿姨住在一起」时,实际上是非常欣慰的。
「嗯……是啊。好不容易终于找到恭一的亲戚了。」
或许是回忆往事让由宇重新体会到恭一绝非顺遂的境遇,她这么喃喃说着,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岩摸了摸女儿的头……
「或许你会觉得不是滋味,不过就暂时忍耐一下吧。要是真有个万一,我就请安东尼奥搬出去,让给儚小姐住,好不好?」
「等、我又没有……而且,为什么是安东尼奥先生呢?」
岩的话正中由宇的痛处,让她产生了明显的动摇。不过,她还是针对岩若无其事说出口的耸动部分吐槽。
安东尼奥是住在恭一隔壁的意大利人,现为大七学生。
印象中,他好像是因为不想就业,所以死皮赖脸一直设法留级,仅靠打零工来维持每天的生活所需。闲暇时就整天打红白机。真要说起来,是个堪称人生不良范本的人物,不过……
真的要强制人家搬离,由宇多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吧。
但是岩却摇摇头,一副愤慨的样子说道:
「那混帐竟然瞒着我偷偷养起九官鸟来了,说是什么想要有个谈话的对象!」
「哇,明明就是个意大利人说。」
由宇所想像的意大利人,八成是那种个性开朗、和谁都能打成一片的角色吧。不用说那当然是偏见,身为父母应该要纠正她那种有欠缜密的想法才对,不过,这个时候岩姑且先说说自己想说的话:
「重点是我们公寓禁止养宠物啊。这混球!」
「啊,对喔,说得也是。」
看到女儿同意的表情,岩哼了一声,同时满意地点点头。这当然无法解决任何事情。
不过,现在只要能转移由宇的注意力就够了。
「先不管安东尼奥先生怎么样。总之,既然恭一如此希望,那就先这样好了。况且她还救了恭一,对我而言,她就像是恩人一样。」
仔细想想,「儚是由宇的恩人」这种说法实在很奇怪。算了,她本人能认同就好了,于是岩也姑且不戳破这个谬论。
看着起身再度回到厨房中的由宇,岩静静地叹了一口气。
(呼。总算是瞒混过去了……)
这都是托那个在二楼像个寄生虫一样赖着不走的奇怪意大利人之福。总之,岩决定暂时对那只九宫鸟的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那张全家福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再度运作停滞不动的思考。
为什么恭一会有那种东西?他到现在都还无法接受。
因为不管再怎么想,那种照片都不可能存在。
(恭一……难道你没有发觉吗?)
(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若是如此,目前察觉到这个矛盾点的就只有岩一个人了。
到底该不该提醒恭一这点呢……
岩一个人不发一语,双手环胸,朝斜上方的天花板——差不多是恭一房间的所在位置——投以严肃目光。
不过——
(搞错了……这边是安东尼奥的房间。)
就算赶紧转换方向,也已经扳不回形象了。
* * *
好不容易终于能说出这句宿愿得偿的话,然而……
「……等一下。」
传回我耳边的却足够这样的一句话。而且好死不死地,紧接着……
——噗。
她又放了一个屁。
「喂!」
感动全无。
还不只这样——
「不过是个屁而已,别吵啦——啊,还有,你弄错了。」
她简直就像是顺便似的补上了这句。
「……咦?」
「我是以关于羽佐间遥这个女人的记忆,所创造出来的人类没错——这点我承认,但很可惜的,我并不是你妈。」
「为、为什么?」
最后的最后竟然还冒出这种话来,我不禁哑然。
「就算你问我,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因为没有抚养你长大的记忆的关系吧?所以很抱歉,我既不想抱你也不想喂你喝奶。」
「奶……唔、我才不要咧!你当我现在几岁啊。」
「喔?你几岁?」
「……十五。」
我很不情愿地回答,她那纯粹是疑问的语气终于让我搞懂了。
这名女子是存在于父亲·羽佐间彻路记忆中,身为他『妻子』的佐久间遥。对我而言,就连,在我懂事时『就已经去世的母亲。』都不足。
(……这算什么啊。)
这么一来,在旁边一头热的自己不就像个白痴一样吗?
「老爸,你在搞什么鬼啊……我恨你。」
「我就说吧?那家伙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不过是无心的一句话,儚竟然大表赞同,让我吓了一跳。
「你好歹也曾经是我爸的太太耶,干嘛要恨我爸?」
我实在不明白,父亲根据自己关于母亲的记忆所创造的这个名为儚的人物,为什么会对父亲抱持着怨恨。
该不会母亲在生前其实很讨厌父亲吧?
「别误会了。这愤怒并非佐久间遥本人所有,而是被那家伙创造出来的我本身所抱持的情感。」
「那你是……在气自己被Fantomas化吗?」
「是啊……【Fantomas】化本来算是一种意外,并不是人为造成的。那家伙干出这种事来的确是个问题。而且更蠢的是,那家伙竟然还让我具现化成这样不完整的状态。」
「不完整?……哪里不完整了?」
我由上往下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儚。
那脸蛋之漂亮自然不在话下,艳丽的黑发、撑起衬衫的双峰、紧致的腰身、修长的四肢——在我看来根本是无懈可击,实在无法理解她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了……这全是因为女人欲望深重之故?
「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你果然还是很在意这对奶吧?」
语毕,儚以双手捧起「沉甸甸」的双峰。由于她是由左右往中间使力,因此从领口微露的乳沟,真的是非常非常地壮观。
「谁谁谁谁谁在意啊!」
实际上,凡是身心健全的国中男生不可能不在意,我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话虽如此,我居然会在意妈妈的胸部,真是不健全到极点。色即是空、淫欲退散!
「我所说的不完整并不是指外表上的。依据羽佐间彻路的记忆变成这个模样是无妨,但那家伙却偏偏在关键时刻做出那种荒唐的举动,结果害我以半吊子的状态【Fantomas】化了。」
「荒唐?」
「恭一,你知道你父亲是用什么创造出我的吗?」
「你问我?……你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干涉【Another】后创造的啊。」
「但是【Another】充其量只是能源体,就像物品那样,本身是没有生命的,要创造像我这样拥有生命的生物……换句话说,要进行【Fantomas】化必须要有生命体当作触媒。」
「触媒?……该不会就是牺牲者吧?」
隐藏在话语中骇人听闻的词汇,让我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父亲到底用了什么……
现在『不在』这里的羽佐间彻路,到底是拿什么当『牺牲者』……
「该不会……」
一想到这里,我得到了一个结论。
「我爸拿自己当……?」
「没错,羽佐间彻路用自己的生命创造了我。」
「那是怎么回事……我爸……他不是意外身亡的吗?」
父亲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死因,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儚却像是要追击般地继续说道:
「不过,那并不是问题所在。」
「咦!你怎么……」
我有种父亲的死被人看轻的感觉,忍不住当场发起脾气来。不过随即被儚的气势所压制,不由得又把话吞了回去。
「羽佐间彻路的干涉非常完美。我本来应该可以依照那家伙的记忆,完整重现肉体,顺利成为羽佐间遥的——没想到……没想到,就在我以羽佐间彻路的生命为触煤,即将结束【Fantomas】化的时候,你晓得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这……我不晓得。」
她是真的很懊恼吧。
儚挑起柳眉,将手摆在我的肩上,从近得可以感受到她呼吸的距离,吐出愤怒的话语。
那个惊人的真相——
「——他自杀了!拿着刀子一刀捅进自己的胸口!」
「为……为什么……?」
「我才想问这句话咧!」
儚将手上那瓶麦茶重重放在流理台上,麦茶从瓶口泼溅出去,洒在厨房的地板上。
「也就是说我尚未完成。」
「尚未完成……?」
「没错。幸好羽佐间遥的身体几乎已经生成完毕,我才勉强得以在这个世界实体化,但我却总觉得少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
「就是因为不知道我才会那么气啊。或许纯粹是一些知识性的东西,也有可能是身为羽佐间遥应有的记忆——偏偏那些无关紧要的知识又多到超乎所需,真是太古怪了。」
「那些无关紧要的知识,是指刚才说的那些【Another】或【Fantomas】的情报吗?」
「没错。或许是因为使用了羽佐间彻路的生命,以及那家伙突发性的死亡,造成了什么奇妙的影响吧。」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听到许多情报,反而帮了我大忙——只是……啊,是因为这个缘故啊。」
我再度仔细地盯着她看,连连同意。
「你知道什么了吗?」
「我想,没有知识或记忆这点是正确的没错,因为你不是连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