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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慧远远地走来,脚上没有穿袜子,踩在沙子上,深一脚浅一脚的。
走到跟前,她喘着粗气埋怨起来:“把我叫到这么个地方干吗?死冷的。”
邱茂林抬头望了望她,开门见山地问:“那个人是谁?”
宋家慧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茫然地四下看了又看:“你说谁啊?这里不就你跟我吗?”
邱茂林以为她装蒜,顿时沉不住气了,问:“还要我挑明吗?那好,我问你,肚子里是谁的孩子?”
宋家慧更糊涂了,摸摸肚子:“你说是谁的孩子?王八犊子的!”
邱茂林站起来,忍了忍,说:“我不想同你吵,但希望你能把事情说清楚。”
宋家慧终于明白了,气得嘴唇直哆嗦:“邱茂林你真不是人,你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也真够卑鄙的,不要就不要吧,还要想着法子来冤枉我。我宋家慧是那种人吗?好吧,咱们去做鉴定,不是可以做亲子鉴定吗?我看到时候你那张脸往哪儿放。走,我们现在就去!谁不敢去,谁就是浑蛋!”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邱茂林见她消失在夜幕里,又觉得有点不放心,只好无奈地回了家。
宋家慧却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直奔公爹邱安家。邱安去了孙子邱颂那里,家里没有人。她心里烦,一连喝了好几杯矿泉水,站起身在屋子里翻腾开了。
宋家慧刚把一张餐桌拉到屋子中间摆放好,邱茂林推门进来了。他是回家后发现宋家慧不在,又找到这里的。见她那忙碌的样子,不知她要干什么,莫名其妙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宋家慧气呼呼地找出一块桌布,拿出只有在宾馆里才能练就的功夫,“呼”地一下甩在半空展开,非常职业地罩在餐桌上,然后将纸和笔拍在桌子上。
邱茂林问:“你要干什么?”
宋家慧不理睬他,开始分派纸和笔,每个桌边一份,工工整整地放好,这才开口说:“过一会儿咱们开个家庭会议。会议内容大家都记录记录。当着全家人的面,你给我说清楚,要给我恢复名誉。我已经打电话给颂颂了,他一会儿就到。你边上坐着先好好想想词,省得一会儿语无伦次。”
邱茂林哭笑不得:“家里闹还嫌不够丢人?真是胡搅蛮缠。”
宋家慧眉毛一立:“我可没缠着你啊。不能过,咱就离婚。但是,邱茂林你今天必须当着全家人的面给我一个答案,是起歪心思了,还是心思早就在外面啦?今天你不说清楚不行,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
邱茂林想趁着爸爸和邱颂还没回来就把事情说清楚,只好一咬牙,拿出最近的检查单,扔在桌子上,说:“你自己看吧。”
宋家慧拿起来扫了一眼,问:“这是什么?精子鉴定?什么意思?”
邱茂林大声提醒她:“你睁大眼看清楚,这是我前几天做的鉴定,我的精子数为零,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宋家慧吃了一惊,接着不以为然地冷笑了:“邱茂林,这玩笑可开大发了,蒙别人行,可别忘了我是你老婆,每天夜里如狼似虎的,你骗谁呀。”
邱茂林打断她的话:“那是另一回事。没听说过有枪没子弹的说法吗?告诉你,我十年前就做结扎手术了。”
宋家慧一时说不出话来,愣了好一会儿,突然爆发了:“我明白了,你绕了这么大一圈,最后拿出这么一张破纸的目的就是要闹离婚,求解放?好啊,给我安个‘莫须有’的罪名,你转身就跑……”
“鉴定单在这儿,白纸黑字……怎么是我给你安的罪名?是你自己不检点。”
“你这是污蔑我的人格!邱茂林,你一定是外头有女人了。想要离婚,我可以放你一马,离开你,我活得照样滋润。可是,为了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往我头上泼脏水,这办不到!这个孩子我是生定了!”宋家慧从桌子上抓起鉴定单,一把把它撕碎,猛地扔到邱茂林的脸上。
邱安和邱颂正好推门进来,见此情形,邱颂跑过去拉住宋家慧,故意滑稽地做了个鬼脸,说:“妈,天女散花呀?”
宋家慧仿佛终于盼到了亲人,什么都不顾了,一把抱住邱颂,失声痛哭:“颂颂,你爸他欺负人。他污辱我的人格……”
邱颂不安地看看尴尬的爷爷,安慰着她。突然,宋家慧愣住了,紧张地捂住小肚子,眼神慌乱异常:“天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大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晕了过去。所有的人顿时乱作一团,还是邱颂最冷静,跑到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和邱茂林一起将宋家慧抱进车里,飞也似的开到了妇产医院。
宋家慧被抬进了抢救室,邱茂林坐在门外的椅子上等着。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他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宋家慧歇斯底里的喊叫声:“邱茂林,你这个没良心的躲哪里去了?”
邱茂林吓了一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咚”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幸好里面只有宋家慧一个患者。只见她正坐在检查床上,哭得像个泪人。两名医护人员站在旁边,显得很无奈。
邱茂林走过去,焦急地问:“怎么啦,怎么啦,家慧?”
宋家慧一下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邱茂林只好问医生:“到底发生了什么,孩子,没了?”
医生苦笑着摇摇头:“你们是怎么搞的?以后得学一点医学常识。”
旁边的护士接着说:“你太太根本没有怀孕,现在是来例假了。是哪个医院诊断她怀孕了?”
宋家慧强忍住哭泣,回答说:“高桥医院。”
医生问:“化验单你们带来了吗?”
邱茂林后悔自己走得匆忙,没有想起这码事。医生也没再强求,安慰他们:“回去以后找内行人看看诊断书。现在你们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家了。”
虚惊一场!回到家里,马翎子也闻讯赶过来安慰,邱茂林气愤不过,让她们姐妹俩聊着,自己揣着上次的化验单去了高桥医院。
男人不在家,两个女人有说不完的话,你一言我一语,简直成了批判医院不负责任的脱口秀。
宋家慧现身说法,义愤填膺:“现在社会上医患关系紧张,能不紧张嘛!我什么事儿没有,都能化验出怀孕来。要是真有个头疼脑热,指不定给你误诊成什么呢。简直就是草菅人命。”
“可不是嘛。”马翎子比她还愤慨,“前一段中央台不是曝光了嘛,有一家医院把没病看成有病,还都是性病,让你几万、几十万的往里扔,真缺德!”
“等事情落实了,我打算请个律师,去法院告他们。赔偿多少钱不重要,我就要出出这口恶气。你说这些天我们两口子闹腾的,他怀疑我,我怀疑他,光脑细胞就死了多少?我们夫妻一辈子恩恩爱爱都没红过脸,这几天,全补上了。”
“对,告他们,我支持你。别说你们俩,我都得要精神损失费。从你假怀孕那天起,我就没睡一个囫囵觉,整天提心吊胆的。我看了一篇报道,妻子出轨,老公把她杀了,我做了好几天噩梦……”
正说得热闹,邱茂林回来了。
宋家慧迫不及待地问:“茂林,医院怎么说的?”
邱茂林脸上毫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下去。“这件事儿,不太好办。”
“啊?”宋家慧和马翎子异口同声地叫起来,“不认账?”
邱茂林看看宋家慧,又看看马翎子,突然哈哈大笑。
两个女人被他笑傻了,马翎子急得直跺脚:“你笑什么,快说呀。”
邱茂林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化验单,递给她们,说:“咱们三个人,三个糊涂虫。你们看看,这化验单上写着什么?”
宋家慧认真地看着,说:“没错啊,他们给的诊断结果是阳性啊。”
邱茂林告诉她:“我不是说那蓝戳。你好好看看那化验项目:孕检试验的英文缩写是HCG, 你再看看你这个化验项目是什么?U-GLU。刚才医生说了,这是尿糖化验,是查糖尿病、胰腺炎、急性心肌梗塞的。当时他是怀疑你心脏有问题,才让你去化验的。”
宋家慧想想,恍然大悟:“哦,是有这么回事。”
马翎子和邱茂林哈哈大笑,羞得宋家慧无地自容,找了个借口逃进了卫生间。马翎子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变得十分深沉,默默地想着什么。
“还在想诊断书的笑话?”邱茂林问。
马翎子轻轻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茂林,你没觉得家慧这段时间有些异常吗?丢三落四的,偏执,狂躁。我想,这都是因为她心中的恐惧。我也是这个年龄段的女人,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一是害怕自己老了,二是害怕你会离开她,三是觉得颂颂大了,害怕儿子离她而去。只有这个想象中的小孩子在她的身体里,在她的怀抱里,她才能实实在在感觉到自己‘被需要’,所以她非常想要这个孩子。四十多岁的女人,缺少了一些自信,‘被需要’才感到踏实。”
邱茂林听得很认真,他没想到平时语不惊人的马翎子居然能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
邱茂林对宋家慧的身体状况还不放心,就请了一天假,陪她到医院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马翎子怕他粗心,也陪着一起去了。
第二天,他们夫妻俩又相跟着去看结果,情况好得出乎想象,除了有轻微的心律不齐,其他方面都没什么问题。
邱茂林见妻子还是郁郁寡欢的,就开起了玩笑:“那医生还问我夫妻关系,说老夫妻要有新感觉,心态年轻一些,比吃药打针管用。”
“讨厌。”宋家慧怪嗔道,“人家难受得要命,你倒开心!快上班去吧。”
邱茂林装出一副可怜样子,点头哈腰:“好好,一切听夫人的。我这就去班上点个卯。”
宋家慧望着他的背影走远,拿出手机拨通了马翎子的电话。告诉她检查结果后,她担心地说:“我这还成疑难杂症了。心慌、心悸,感觉很明显,而且越来越严重,却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