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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不曾改变,可已然形成的疏远,也无法改变……
痛苦、成熟、犹豫……
这些都是爱给我的成全,使我能洞察自己内心的秘密,并让它成为“生命本质”的一小部分,从此得以学习如何面对人生中所有的挫折。
翌日,醒来时,餐桌上留了熟悉的字条和早饭——面包,果酱和不加糖的牛奶。唐的黑轿车停在门前,我走出门,拉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去John的家。”
唐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没有问我,掉转车离开了庭院。
John的家在Mallarpa城东的公寓,车平稳地奔驰在立交桥上,灰色的天空和灰色的大楼向连体婴儿一样共享着颜色。我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景色,车子里回荡着莫扎特的曲子,簧管和提琴的悠扬旋律配合着眼前灰调的景色,令人很容易就想到战后疲惫的国家和难民。莫扎特写这首孤僻的曲子时,可否想到它对不同的后世人的影响呢?
Mallarpa终于老了,被欲望的人拖垮了。什么时候,我能看到上个世纪,按历史曾经写的那样,郁郁葱葱而且和平的世界呢?
“Syou,为什么突然想去John的家?”唐在驾驶座上开声询问。
“我只是想了解他的状况,有些东西Kei的报告上没有写明。”
“你看了那份报告?”
“……”
“你认为可以从他的妻女那里得到什么?”
我没有回答,也许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面对因为自己而失去父亲与丈夫的两个女人,我能做什么?
习惯于不寻常生活的我,面对普通的女人时,又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想我看不到,因为我看不出眼前女人的眼睛中还有什么,它映不出我的脸和身影,一片眺望远方的茫茫然里,我猜她已经神游天外。
“你很意外吗,先生?”
一个冷冷淡淡的女声从我背后传来。我回头,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站在我身后,他是John的女儿,叫Matina,有一张小麦色并且精神的脸,乌黑的大眼睛透着凌厉的目光看我。这份凌厉让我想起了Kei,想起他严厉的训斥。
顿时我有些无地自容,立刻闪身让道,让她端着粥坐到失神的母亲身旁。
她留着男孩似的短发,穿牛仔裤,透着阳光的清新。我小心地观察她,觉得她和John长得一点都不相像。
“您来这里做什么?”
她吹了吹勺子中的热粥,递到母亲的嘴边,女人机械地微微张嘴,她便把粥小心地送入母亲口中,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母亲残余米汤的嘴。她很小心,让我觉得感动。
“Syou先生希望可以了解你们现在的状况。”唐替我的尴尬打圆场,Matina淡淡扫了我们一眼。
“现在都看见了?”她再喂了母亲一口粥,“传言说他已经死了。谣言太多了,人们指指点点,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停了停:“他并不是我的生父,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他的心里,就只有他朋友的小孩,仿佛他们才是自己亲生孩子一样。”
“你是说孙么?”
“他和孙定贤的父亲从很早以前就是好朋友,听说还是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那他现在失踪了,走之前有和你们联系么?”
“要是有联系,母亲也就不会这样了。”她放下手中的碗,看着我们,“我不喜欢他,但母亲却很爱他,非常非常爱他。”
爱,这个字,太过沉重。压垮一个人全部的精神,只用它仅有的“思念”二字。
床上的女人突然发疯般了的跳了起来,一把掀翻了Matina手中的热粥,尖声狂叫着要冲出家门,幸而唐及时拦住。她挥舞着双手,长长的指甲一不留神,划伤了他的眉角。
我急忙拉住Matina被热粥烫伤的手,拉着她冲进厨房。
“唐!先摁住她!”
冷水冲刷着已然红肿的手背,Matina的手在微微地抖,显然她被烫得很疼,但是她倔强地不愿意出声,也不愿意流泪。
“好些了么?”我放柔声音问她,她慢慢点了点头,想抽回手,但被我拉住。在她差诧异的目光里,我打开冰箱弄了点冰块,包在从口袋里取出的手帕中,轻轻敷在她的手背上。她怔怔地看着我,我只有笑笑:“以前我烫伤手的时候,我朋友就是这样为我处理的。”
“您朋友真是个温柔的人。”她握着敷上冰块的手,轻轻说。
“啊……是啊……”Kei当然温柔的。对我而言,再严厉的他,也包含着独一无二的温柔。
她转身向门外走去。外面,她可怜的母亲真在饱受煎熬。唐尽可能不碰伤地抱住她,而她仍然在奋力挣扎。
Matina迅速打开床头的药箱,取出一支注射器,抓住母亲的手臂注射了一剂镇定剂,女人的疯狂才逐渐安歇。唐松开手,她帮母亲小心地盖好被子,这突发的一切才算有了个安静的结尾。
“她常这样么?”我小心地问。
“不错,自从John离开以后就这样了。”她停了停,“我只是心疼我的母亲。”
轿车继续在路上奔驰,熟悉的景色倒退着又重放了一遍,车里还是放着莫扎特的曲子。沉闷而忧郁的曲子应和着窗外灰色的天空,在我眼里一点点地攀爬。
我撑着下颌看着开车的唐,他专心致志,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目光。
车子开上立交桥,眼前的景色算是开阔了很多。
“唐。”
“嗯?”他还是专心地开着车。
“你在走神。”
“开车是不能走神的,Syou。”
车转了个弯,驶向中环路。这里车流拥挤,我看了看窗外的车流,瞄了一眼唐。
“要是现在走了神呢?”
“会出车祸。”他回答得非常冷静。我只有耸耸肩,在这条被称为鬼门关的地狱中环路上,我不想死无全尸。
“今天你问到了什么吗?”唐又开声问我。
我摇摇头:“很明显John已经自行断了和这个家庭的联系。”
“真是干脆……”
“可我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唐,你知道John和那家女主人之间的事情么?”
“除了感情。”
“除了感情?”
“John常不回家。在我进入‘Mores’只前他就已经有家室,但他那时就总是照顾被寄养在远房亲戚家的孙和Yiqai。鲜少见他说回家——圣诞、除夕、元月,连Matina的生日他都不会回去。”
“难道他连老婆都不需要?”我有些诧异见识到这样的家庭。
“他是那家女主人的第二任丈夫,听说他之前也曾追求过一个女人”
我在心中提高了一丝警觉,“还有个女人?”
“Syou,我劝你别胡思乱想,John不可能在那个女人那里。”
“为什么?”
“因为那个女的已经死了。”
一路上我觉得有点气闷,明明觉得会有点线索,可唐却立刻将之否定——死了?为什么偏偏这么巧?
John的一切都非常扑朔迷离,我越来越感到他在暗中造成的威胁感。没有一个人需要如此人间蒸发,除非他真有恶事要做,抛妻弃子地躲藏起来——他为了什么呢?
车子一路平稳地开到了别墅,这时我突然开口。
“你眉角的草莓创可贴非常适合你,唐!”
咔————
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惊动了庭院中本在休息的鸟群,扑啦啦一起飞向天空。我惊魂未定地看着空中被惊飞的鸟群,胸口被安全带勒得有些痛。
“有必要么……唐……”
我转头看他。
“唐……Matina帮你贴的创可贴药效有这么强烈么?”
我只庆幸自己没有在中环路上把这句话说出来。明明对人家女孩子动了心,却还在那里强憋着,我都为他觉得痛苦。
看着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只有识趣地自己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关上车门。
“记得和孙说一声,我下午去他那里。还有……开车时别分神。”
哗!!
车子突然启动,飞快地开走,带起的风扬起了我的西装。我整理了一下头发,心里暗暗偷笑。
开了家门,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柔媚的容貌和充满女性美的温婉气质。开门的瞬间,我呆在了门口,一动都不动。
Yiqai?她怎么会在这里?
Yiqai看见我,连忙站起身,用手语告诉我:她早上到的,我和Kei都不在,只有信士为她开了门。信士上班去了,让她留在这里等我。
我抬头看了看悬在大厅里的大钟,现在快要近正午。我拿起她面前凉得不能再喝的茶水。
“我帮你再倒杯果汁吧。”
Yiqai冲我笑了笑。我拿着杯子走进了厨房。
手有些发抖,我不知道她来这里干什么。我对她虚伪的微笑她看不出来,可内心的卑鄙却自觉深刻。橙色的果汁盈满了手中蔚色的杯子,美丽的颜色搭配,比原来昏昏的茶叶好多了。
我回到Yiqai面前,把果汁递给她。她双手接过捧在胸前。
“Kei可能要晚上才回来。”我说。
她的神情似乎有些失望。我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便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她对我笑笑,表示没事。笑容依旧天真可爱,尽展女性的柔媚,忽而间我突然感到,即使Kei真的爱上她了,也是可能的。
她还是把我当朋友。为什么就有人能单纯成这样?被人保护着,延续着她特有的,吸引人的纯美。我卑鄙地想着,当她什么时候不再是这样的时候,Kei是否还会对她这样温柔?
Yiqai放下杯子,用手语比划着,告诉我:Syou,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我一愣,她有什么事?很重要么?
——但是请你千万别告诉我哥哥,这件事我只有让你知道。
我想了想,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听到我的允诺,Yiqai的脸上浮起一阵红晕,她咬了咬红润丰满的唇,慢慢地比划出了那句话。
——我,有了,Kei的,孩子。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