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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
可他懒懒地坐在那昭德殿尽头的皇位上,嘴角擎着一份难得的笑意,却不是忧心得睡不着。的确,燕礼恭醒着只是因为:他太兴奋了,兴奋得难以入睡、辗转难眠。
是的,记事以来,他恐怕从没有这么兴奋过,即便是十六岁那年终于坐在那龙椅上享受众臣朝拜时,也未必有多么的兴高采烈。
然而,此时他却是真的兴奋,因为他终于将一个潜在的筹码实实在在地握在了手里,燕少千已入太傅府,那个他生平最为忌惮的人,必将为了这个筹码转而忌惮起他来。
燕礼恭想到此处那唇边浅浅的笑意竟渐渐加深,化作沉沉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分外诡异,却又饱含了十二分的欢愉。
怎么能不欢愉呢?那人虚长他二十三岁,足以为父的年纪却是他的六哥,幼时他教自己骑马射箭、教自己读书习字。
那人以为自己那时区区四岁小儿什么都不会记得,可他偏生半点都忘不了。只因当时,他肆无忌惮展露的才情,实在教人吃惊,庙堂之上的风吹草动似乎都瞒不过那人的耳朵。
原本不明白,极有可能继承帝位的他为何抽身而退,坐上身下的这张椅子后就豁然开朗了,他是对的。
这样一个破败的大暨朝,皇帝做得好是应该的,做得不好便是遗臭万年,而前者所要的便是你一生一世劳心劳力。
而燕礼恭很无知的选择了坐上来,让世间的矛头都指向了自己。终究是作茧自缚啊,可有什么办法,既然错了,那便将错就错吧。然而那人却不依了,手握重兵,半分不让。
也难怪,他向来心比天高,纵然是弃去皇位,也不过是“不屑”二字,执掌所有的主动权,这一点却是一直不变的,要想让他坐以待毙、束手就擒断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毕竟忘了,“心比天高”的下一句正好是“命比纸薄”!
“五年前我奈何不了你,让你活到四十有四的年岁,也算是敬你当年的手下留情。”略有一顿,燕礼恭那琥珀色的眼里飞闪过一丝狠绝的杀意,“如今,也该到你那薄命将尽的时候了。”
次日午后,内廷总管太监李桓前来肃王府传旨,宣肃王燕礼慈进宫见驾。
燕礼慈磨蹭了两三个时辰,这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宫,一入昭德殿便是很随意地说道:“皇上恕罪,臣重伤未愈来得迟了。”
燕礼慈不是锋芒毕露之人,更不是有恃无恐的小人,如此这般只因已没什么必要再装下去。
小皇帝朝堂上弃幽都于不顾,假借自己身负重伤之由,竟着许驰远全权负责西北兵马,实际上就是免了他的兵权,既然如此,他做个重伤未愈的样子也不算什么吧。那所谓的兄友弟恭、君臣和睦,在撕破脸的对手面前似乎都是多余了。
燕礼恭见他那倨傲轻慢地样子也不生气,虽然今日早朝罢了他的兵权,但他也知道这对“肃王”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事。
不过左右都是要死的人了,再放任几天倒也不碍事,当下一挥手唤道:“来人啊,赐坐。”
燕礼慈坦然就坐,抬眼对上燕礼恭,恰逢燕礼恭转头,二人就这么对视着,也不说话。昭德殿里此时鸦雀无声,真真是连一根针掉下去也能听得见响动。
“六哥,你可有心爱的人?”冷不丁燕礼恭悠悠开口问道,心是诚的。
八面玲珑如燕礼慈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见他不语,燕礼恭又说:“朕是有心爱之人的,只是朕不能承认,她也不会知道,每每见着她,朕都很开心,可是又很难过。六哥,你知道那种感觉吗?”
他说得情真意切,琥珀色的眼里充满了温情,还有一丝困惑,等了许久也不见燕礼慈开口,他又说:“从前朕见她与别的男子嬉笑怒骂,却惟独对朕冷眼相待,朕不忍心叫她怕朕,就放任她自由自在。”
瞥了燕礼慈一眼,他继续道:“可时日久了,她越发的眼里没朕,朕忍无可忍,便将她囚在宫里,让她做朕的妃子。可她半点软也不肯服,朕便去宠爱她家对头的女儿,让那女子荣宠不二,原以为她会嫉妒难过,她却一点也不在乎。”
又看了一眼燕礼慈,他接着说:“朕没法子,却又发现她也是有心爱之人的,于是朕将那人派去戍边,美其名曰是授以大权,其实是想让她见不着他,可她却想他,依旧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很生气,一气之下,朕就赐了她一杯鸩酒,她想都没想就喝了,然后,独留朕一人在这世上。”
燕礼恭神色黯然,目光凄绝,十分动容,只有声音依然平静,而他对面的燕礼慈则是脸色惨白,他每说一句,燕礼慈的脸便白上三分,待他讲完,燕礼慈已是目光呆滞、面如素缟。
他说得很慢,似是反复回味那一段往事,又似在自罚一般用记忆来对自己凌迟。那女子正是三年前被赐死的容妃,只一份天真烂漫的性子便教人没法不喜欢,更何况人比花娇,博得帝王一爱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那家对头便是许家了,许氏女登临后位、母仪天下,原是因为这个,不知外人得知后将作何感想。
至于那男人就有意思多了,恰是许家养子许驰远,容妃终其一生都未得心爱之人的半分怜惜,她以为是无缘,却不知那人心里装的是千金之子,而非她这个闺阁娇客,而当年怜她至深的皇帝却又毫不留情地亲手杀死了她。
此番话虽是说的燕礼恭自己,但他其实并未见得有多少伤心难过,心性尚未成熟之际的一时迷恋,过去了也就罢了,眼下倒是肃王的感触更深些。
见燕礼慈神色如此之差,他关心地问道:“六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语气甚是焦急,可少顷又仿佛回过神来,“哦,我倒忘了六哥重伤未愈,原是想跟六哥叙叙旧的,说得多了,竟忘了这一层。”那双琉璃样的眼里真真是歉意满满。
“李桓,送肃王回府,叫太医跟着,别耽搁了病症。”派内廷总管太监相送,委实是给足了燕礼慈面子。
出了宫门,坐在轿中的燕礼慈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就这么喷了出来,溅得帘子上红斑点点,像极了芭蕉瓣上的美人泪。
而昭德殿内燕礼恭笑得如沐春风、好不得意,低沉的嗓音似是自言自语:“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慕华峰上,同一时刻,越微人也说了同一句:“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他面前站的正是摇光,清丽异常的女子,眉眼如画,最难得的是一身灵气,不过她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了越微人。当初看中她正是因了这人儿的如丝心思。
只是,如今这份心思却是用错了地方,那天她故意加重了香粉的气味,越微人起先也没有在意,在燕少千察觉出不对之后,越微人自然明白是摇光动了手脚。
“你不觉得只要少千愿意,你随时都活不过她出手的半刻之后?”好整以暇的语气,可眼底却是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冻得那远山似的长眉上也尽是霜气,但,只是一瞬。
还没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打少千的主意,这个女子竟然动了这份心思,并且成功了,叫他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
“少主不会。”摇光太过笃定,不是因为她不自量力,而是因为她了解燕少千,那个人不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出手,眼前的男人也一样,不管她是不是玩弄了手段。所以,她很淡定地回答。
“也是,你退下吧。”不甚在意的态度,透露的是隐含的轻蔑。
“你不想知道我想干什么吗?”她在挑衅。
“不想,只要天枢阁的事没出错,你就是他们的阁主,你想干什么,请随意。”平静一如无风时的湖面,“退下吧。”
他没有忽略掉那眉目如画的清丽女子转身的一瞬间眼里闪过的怨愤。
怨愤吗?可是,你怨愤错了人,越微人如是想。向来舒展的远山眉微微蹙起,又重新伸展开来。
第十八章 宝珠戏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身为西北兵马总督的许驰远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可面对月氏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的境况,他倒也说不出月氏这一策下在何处。更要命的却是幽都城内饥荒渐重,内外交困莫不如是。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可长安那人似乎并无支援的意思,如此一来,唯有速战速决。
月氏百万大军于西北诸城大旱之际前来,显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不外乎打的“围城打援”的主意。
如今援军是不能指望了,“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月氏占了两样,幽都军可利用的也就是“地利”。然,地利该如何利用,这又是一个难题。
“地利,地利?”许驰远右手支额,左手不断敲击着桌案,颇有些绞尽脑汁的意思,“要想借地利而胜,非得以静制动,颇有坐以待毙之险,如此这般,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正在此时,昭武校尉陈柏匆匆进帐,“将军,月氏军退兵三十里,于境外呈半包围之势。”
“果然是围城之战吗?”许驰远瞥了陈柏一眼,拿起身侧的马鞭朝那行军布阵图上一点,所指之处正是示州,“你以为如何?”
陈柏一惊,示州,月氏屯粮之地,离幽都甚近。不知许驰远究竟何意,他硬着头皮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打援,不如,夜袭。”
轻轻巧巧的六个字,听得陈柏顿时僵住。打援,即是打击援军,月氏围城,困幽都于水火,为的便是打击大暨援军,阻断幽都与援军的往来,待到幽都弹尽粮绝,便可一举攻破。但他们万万想不到,大暨眼下根本没有任何派遣援军的打算。相反,若是趁月氏围城未果之际,出兵夜袭,反将一军,定能出其不意。
“选五百精骑兵待命。”许驰远左手一挥,陈柏立即领命退下。
当天夜里,幽都东面城门细开一线,五百骑兵背负长弓,飞驰而出,北上直取示州。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