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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闲空在远心小筑喝茶聊天的。
闻人辛也深谙明人面前不说暗话的道理,就势坐下,“殿下客气了,辛候在此处不过是想要认真地问上一问:殿下是否一定要与陛下势不两立。”
“这个问题有些多余了。”抿了一口茶水,燕少千也不答是与否,只是这一句简单的话。如何多余了?当然是连问的必要都没有。怎么可能不与燕礼恭势不两立呢?就算是为了兑现当日放下的狠话,这仗也是要打的。
“殿下可曾想过人心所向?”闻人辛似是也明白这一问的多余,转而迂回劝戒。
“哦?人心所向?闻人兄难道不知如今已不止是长安城人心涣散?”微微地勾起刻薄的双唇,无情的慈悲目一眯,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陛下登基以来,似乎还没有做过什么有失人心的事,为国为民,殿下都不该掀起战事。”早已熟悉燕礼恭阴狠气息的闻人辛并不在意燕少千的发问,只是说出心中所想。
“国?民?那与我燕少千有何干系?三十七叔出手时,可曾念过微人也是国之一民啊?”不禁冷笑三声,燕少千觉得闻人辛的话对她而言有些可笑。
瞬间倾泻的怒意令那两道斜飞入鬓的长眉又显出凌厉的风致,锐利如刀,看得闻人辛一惊。
“闻人兄在此间说话的功夫,怕是可以做好些别的事了吧?少千只是来微人小住过的地方看看,顺道瞧一瞧满庭芳的新主子摇光小姐,闻人兄这样的盛情相待,少千恐是消受不起,就此别过。”一盏茶饮尽,该说的也算是说完了,燕少千起身告辞。
“殿下不用再考虑考虑?”纤细的蛾眉紧蹙,闻人辛仍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可以挽回的机会,这一问如垂死前的挣扎。
“该考虑考虑的是三十七叔吧?”掸了掸锦袍,燕少千迈步向满庭芳走去。
闻人辛看着那人高挑修长的背影,恍惚间竟觉得这女子身上有几分燕礼恭的影子。
入了满庭芳,燕少千亦是如在远心小筑一般自然地坐下,亦是抬手径自倒了杯茶水,吹了吹面上浮着的茶叶,抿了一口,“最近可曾听那些个权贵提起调兵的动向?”
站在她跟前的摇光不敢直面她冰冷的眼神,唯有侧目而视,恭敬答道:“潼关那里已由骁骑参领魏江接了手,约摸守卫也加强了,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继续给我盯着,有什么动向知会陈大人便是了,别跟这家主子扯上什么关系,否则,你也知道可不是在闻人楼做头牌这么简单了。”一盏茶抿了两口便被置下了,燕少千墨衣翩跹离了屋子,留下摇光一人银牙紧咬。
出长安城时燕少千依旧大摇大摆,心里想的却是:原先调往河中孟津的十万大军该何去何从?
闻人楼位于牡丹巷口,朝着北方,正对南方朱雀门,而九门提督所掌的步军巡捕五营位于长安城北面。这长安城说大不大,可身至其中倒是也不小,不然,城北反都反了,而这城南却不见一点动静。
想到这里,燕少千脑中灵光一闪,立刻跃上念微的背,两腿一夹,朝步军巡捕五营驰去。
城北处禁军与五营正打得不可开交,短兵相接,拼的不是兵强马壮,而是一股气势:谁可沙场喋血、不顾生死,便可挥刀斩马、手刃敌虏。
军巡捕五营乃是反兵,名不正,言不顺,势自不敌;禁军则为保皇之师,名正,言顺,气势如虹。
那血肉飞溅、断肢横飞的场面教燕少千无情的慈悲目也染了红,微微抬脚,念微一个上跃就跳到了城楼之上,虎踞龙盘,帝王之气尽显。
西风正烈,燕少千跳下虎背,执剑而立,衣衫风动,映着巳时的太阳,宛若神明。
三尺青锋出鞘,噌然剑啸,但见那人长臂张展,飞下城楼,剑锋所指、剑风所至处,尸身两段,无一幸免。
燕少千且战且吟: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色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一首《雁门太守行》随剑而出,金石之声震耳,燕少千唇勾浅笑,真气鼓动送音远去:“诸将听令,今日我燕少千以此楼为黄金台,愿随我且为将才者偃旗息鼓,自城南出,在下必以国士待之!”
她那妙绝天下、独步武林的至深剑法早已晃了众人的心神,这临风一席话更是叫两军如被定身。
许是觉得不够,燕少千招了招手示意念微过来。白虎巨大的身躯缓步踏来,又见燕少千将掌心覆在念微眉心,墨色的天蚕华锦招展成羽翼一般的形状,然后,摩呼罗迦元神顿显。
硕大的巨蟒图腾中是盘亘着长身的赤红色巨蟒,蛇首前探,血盆大口霍然张开,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鲜红的信子和莹绿的蛇眼。
众将士皆被眼前所见震慑,早已忘记动弹,而燕少千戾气狂泻,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恍若魔神再世,断然不可忤逆。
真神现身,动摇军心,禁军败于一瞬,而须臾“肃王之女,紫薇入命”的流言传遍大江南北。
燕少千心下冷笑:“人心所向吗?你可曾听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教你防不胜防!”
第四十三章 裂九州
自燕少千城北现身,“融帝燕礼恭实非天命所归”这样的谣言是愈演愈烈,远在千里之外的羌幽十三州天高皇帝远,十九年来原就是只知肃王、不知融帝,如今更是暴动迭起。
厉帝燕胤隆在位时纵欲享乐,为求佳丽年年于民间选妃,加之横征暴敛,导致民不聊生。燕礼恭这才即位五年,区区五年时日远不能叫百姓忘记那些年所受之苦。
这是陈年旧事,算是远的,那綦江水患、西北大旱,又该当何解?
饶是荒淫如厉帝,在位之时也未曾遭此天灾,无可解之际自然就将这一切算在燕礼恭头上,再加上燕少千一句“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更是笼络了天下不得志之将士之心。
于是,泱泱大暨,风平浪静三百年,如今却因燕少千这一石而激起千层浪,天下大乱,一触即发!
转眼就到了八月,金秋佳节,桂子飘香。
这一日,燕少千端了使惯了的冰裂瓷盘,进了“剪烛东楼”。撩起珠帘,越微人依旧沉睡,原本白玉一般的绝美面庞已些微显出了青色。
将那瓷盘搁在床边的案上,燕少千理了理越微人散在枕边的长发,那冰凉的触感顺着她的指尖来到她的心头,森冷的寒意就这样漫上来,笼罩了整个屋子。
“你还是不能醒过来,可是你知不知道,不醒来就吃不到晶莹的桂花糕?”
重新端起那剔透如冰的瓷盘,缓缓地在越微人鼻尖晃了晃,引诱似的开口:“每年也只有这个时节,本小姐才有这个兴致给你做桂花糕,你不醒过来,就浪费了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哦。”
可是,那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燕少千痴痴地拿起一块,凑到那人的嘴边,但,那薄唇没有开启,还是闭着,仿若再也不会张开。
自嘲地笑笑,燕少千将那块桂花糕放入自己嘴里,一口咬下去,有清香微甜,然,嚼了几下,尝到最后却是苦的,“难怪你不肯张嘴啊,原来是嫌我做的桂花糕太苦啊,可是,你以前很喜欢的,为什么现在不喜欢呢?”
她不知道不是桂花糕苦,而是心里是苦的,吃什么都是那个味道。
“若鲤去了孟津,现在正跟陈柏交手呢。你知不知道最多再等两日,我就可以将河中地域收为己用?”抚上那人饱满的额头,那鲜艳欲滴的梅花烙依旧灿然如火。
“三十七叔手下有个叫冯乘的,似乎还有些本事,将长安城守得是固若金汤。我都有些后悔当日怎么就没有将长安城一举夺下,若是趁着九门提督起兵那会儿把长安城弄到手,也不必再打了。”言语中有些许悔意。
只是燕少千悔的不是战时的延长,而是越微人沉睡时日变久。“如今错失良机,再想从冯乘手里拿回来,怕不是那么容易。”
将越微人的手贴到耳侧,燕少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当初你教我的三十六计会在今天起了作用。”
摩挲着那只修长美丽的手,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一块不可磨灭的伤痕,“少千要离开你一阵子呢,原本想带你一起去房州的,可是你这个样子,也不能跟我一起走,所以还是由摇光照顾你吧。你自己挑的人,我想你也是满意的。”
汴京西侧如今是闻人辛领兵,肃军打得甚是吃力,于房州僵持不下,她若不去,必败无疑。“少千很不喜欢她呢,太美丽了,真教人嫉妒。”
端详着越微人艳丽绝伦的脸孔,燕少千的思绪远飘起来:“小时候日日见你一袭红袍,就是春风谷花开正艳的牡丹也会羡慕你那灼人的丽色,那时就觉得微人是最讨人厌的家伙,美丽到让少千嫉妒的脸啊,时时刻刻在跟前晃着,真是过分啊。”
撇了撇嘴,继续道:“可是现在你不这样了,换了一个没你美艳的摇光在跟前,一样教人不得安宁。”正想说些别的,几声“笃笃”的叩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殿下,该出发了。”门外的人不得吩咐是不敢进来的,但已经身至百里之外的沈晗三个时辰内连放三只信鸽,再不催,怕是要误事了。
这沈晗是肃王府的幕僚,经陈柏举荐,得了燕少千的赏识,如今已先行一步赶赴房州,燕少千舍不得越微人,又拖延了一夜。沈晗就不见主子动身,想是急了,那信鸽是一只一只连着放回来。
“回来再给你说吧,到时候你便是醒了的,恐是要嫌我烦了。”利落地起身,整了整那漆黑如墨的天蚕华锦袍 ,燕少千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方才的恋恋不舍从未出现过。
桂花糕依旧搁在床边的案上,淡淡的清甜香气,渐渐遮盖住越微人向来喜欢的玫瑰露的味道,似是燕少千还没有离开。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