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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边上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月,她对他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与其说他缺乏好奇心,不如说他刻意与他人拉开距离。虽然她现在很想找个人倾诉,但这个男人并不是聊天的好对象。
静默中行进了一会儿,隔壁舟上传来一句:“你去官府做什么?”
原来他真的看见了,她忽然想到什么,脱口道:“我不是去报官哦。”
戴面具的脸侧过来,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曙光后悔地咬着唇,恨不得把刚才那句话吞回去。哪壶不开提哪壶,干嘛老记着人家过去的错事啊,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小心眼、爱记仇?
场面再次冷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
“遇到什么事了?”
曙光眨眨眼,戚秀色反常地一而再再而三询问她……她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莫非是他在表示关心?那个冷冷淡淡的戚秀色哎……
一股被人关心的暖意缓缓熨开,忽然觉得面前这个人看起来温和亲切许多。
对方是唯一知晓她性别秘密的人,眼前气氛又这么好……
“还不是那要人命的训练。”她一边摇橹,一边自然而然地开始大吐苦水,“我实在受不了了,你也知道,我是……嗯……女的嘛,天生力气小、耐力差——我是说和男人比,这是先天的差异,就算我再苦练,也不可能在十几天里练成阿牛那样啊。你看我是不是脸色很难看?其实我腰痛腿痛全身都痛,饭也吃不下,再这样下去,别说参加比赛了,说不定很快就会一病不起。所以我就去官府……就是去问问……”
说到后来她有点不好意思,戚秀色脑筋一转便明白她的目的,“你想入官家册籍?”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她大约能理解婆琉国重视女子户籍登记的原因,不外乎是想把所有传宗接代的火种都纳入国家的保护下,可理解归理解,她还是忍不住要抱怨:“为什么要规定女子二十不婚就由官府硬性婚配呢?我也愿意做颗称职的火种,可是不用这么急吧?才成年多久……”
戚秀色摇着船,边回答她:“女子十六就可婚配,前三年最易凝聚精气,过了二十,精气便逐年减少,过了二十五,若一次都未聚过精气,此生便再无子嗣。”
“精气……”她对比脑海中类似含义的东西,不确定地问:“你指的是每月一次那个?”
“什么每月一次?”戚秀色奇怪地瞥她一眼,“怎么可能每月一次,大多数女子一生只能凝聚两次精气,少数女子生过两个孩子后,隔几年还能再凝气一次,再多就没有了。”
这个信息冲击太大,曙光甚至停下摇橹的动作,小心翼翼地确认:“你是说,你们这里的女人,靠精气生孩子?”
“是。”
“怎么生?”
“怎么生?”大概觉得她的问题太缺乏常识,戚秀色索性也停住船,“你到底哪个山旮旯里出来的?女人生子,不就是交欢时凝聚精气,游走男子全身,融汇男子血、精、气、神后回到己身,便成胎儿,十月出生。”
“那……那你们这里的女人,会不会每个月固定的日子流血?”
“哪里流血?”
“……下面。”
好半天,河面上一片安静。
扑通,一尾鱼儿跃出水面,碎了半江天光云影,余波推着小舟一晃一晃,两道人影石像般一动不动。
一群鸭子悠闲地游过来,头鸭嘎嘎两声,带头远远绕开这处冒着奇怪气氛的地方。
曙光涨红着脸坚持不挪开视线,今天她豁出去了!脸皮就厚这么一回,无论如何要弄清楚这个国家的女人到底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是什么病?”戚秀色终于开口。
“那不是病,总、总之,就是说你们这里的女人都没有这种事?”
你们这里的女人?戚秀色咀嚼她的话,“莫非你有?”
“不是我!”她飞快否认,又不死心地追问:“会不会其实有,只是大家不好意思说,所以你一个男人家才不知道?”
“怎么可能?”戚秀色的语气十分匪夷所思。
所以结论就是,她在这个世界很畸形?
曙光头脑里乱哄哄的,但直觉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会有点危险,于是硬生生转移话题道:“卯时过多久了?走吧走吧,又耽搁了好一会儿。”
她率先摇起橹,戚秀色看她一眼,沉默地跟上。
快到澄塘湖的时候,他忽然开口:“有隐疾要赶紧治。”
曙光正在一起一伏的机械动作中想心事,听到声音回过神,立刻反应激烈地道:“说了不是我!”
想想不放心,又补充道:“是、是我的一个老乡,我是听她说的,而且那不是病,那个叫例假,就是每月例行放假不上工的日子。”
欺负他不了解,她胡诌一通,她才不要做外星人……
戚秀色没再多说什么,重新恢复少言寡语的本色,让她松了一口气。
这天的训练中,管事意外对她颇多照顾,心喜之余,她猜想或许是管事被她憔悴的外表吓到,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放过她,所以她也暂时打消了辞工逃跑的念头。
至于另一件让她挂心的事……
当天晚上,她忐忑地问满金:“假若,我是说假若哦,我突然变成女人,你会怎么样?”
“你问这做什么?”满金怀疑地瞄她。
这个问题她有准备,曙光力持镇定地回答:“就觉得做女人挺好,所以异想天开,随便问问。”
“这样啊……”满金摸摸长出点点胡茬的下巴,“好办,就直接嫁给你好了。”
“什么?”她惊吓地道:“为什么?我长得又不好看,还比你穷,你、你不是一心想寻个有钱又待你好的妻主吗?”
高满金用目光扫描过她全身,郑重其事地点头,“你这样的也不错,想想,妻主可以任我捏扁搓圆,让传嗣就传嗣,让管钱就管钱,多美好。”
“……”
半晌,曙光僵硬地笑了两声,讷讷道:“我只是说笑罢了,其实,做男人也挺好……”
是夜,趁没人的时候,她做了一件事——
把已经很平的胸部,用力地,牢牢地,绑得更平。
☆、鲤鱼跳龙门
九月初八,秋高气爽,晴空万里,阳光洒在碧波万顷的澄塘湖上,点点金芒衬得湖上的船只越加色彩明艳、斑斓夺目。
这天正是官府举办比赛的日子,湖中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除了充当裁判的官员们所坐的堪比楼船的巨大画舫外,城中几家富户也纷纷驶来自家画舫就近观看,但岸边大部分围观百姓的视线,都集中在那众多参赛的龙舟上面。
虽然参赛的都叫作龙舟,其实这些船造型各异,并不全都是建造成龙首龙尾形状,丁家就是一艘双飞燕,赵家则是白虎舟,其他船行还有飞鱼船、大四喜、蚕花舟等。依照婆琉国人爱美爱漂亮的天性,这些船无一不是披红挂彩、装扮华丽,竞渡还没开始,就先争奇斗艳起来,引得岸上人指指点点,谈笑评说。
巳时一刻,官员大声宣读比赛规则后,一阵铜锣急鸣,众船行的龙舟从四方聚拢过来,按顺序一字排开。
岸边的人群中,曙光有些兴奋地踮着脚,寻找自家船行的龙舟。
丁家的双飞燕很是醒目,一下就找到了,只见二十名水手执楫左右分坐两旁,大多都是船行里的载货船工,各个膀大腰圆,船头位置摆着一面大鼓,面向船尾坐着一人,正是满金。
丁管事说,要挑个最好看的击鼓给船行挣面子,最适合的人选自然就是满金。
今天他身穿一袭宝蓝长袍,上绣金色云纹,下着白色绞罗裤,面上依习俗戴着一张五彩夜叉面具,长发高高束起,显得修长挺拔,英姿焕发。
竞渡还没开始,他坐在大鼓后面,一手托着下颌,另一只手中鼓槌一抛一抛的,即使没看到他的脸,曙光也能想象出他百无聊赖的表情。
忽然,他的动作变了,不但迅速端正坐姿,整个人也显得蓄势待发。
一记铜锣声随后响起,余音未落,各色龙舟便如离弦的箭一般疾驰而出,鼓声同时大作。
水手们的号子声,岸边的喝彩声,各家船行的助威声,夹杂在如雷的鼓声里,热闹得仿佛整个澄塘湖都要沸腾起来。
随着比赛的进行,湖面上的龙舟渐渐拉开差距,冲在最前面的,正是丁家的双飞燕和赵家的白虎舟,两船你追我赶,几乎是齐头并进。
眼看终点的彩杆在望,忽见丁家鼓手蓦地爆出一声大喝:“兄弟们——”,一把掀了面具,甩开鼓槌,一撩袍角,反身跃上鼓面,双脚重重踏出急促鼓点。
这番豪迈之举激起男儿血性,水手们肌肉贲张,奋力一挥,双飞燕顿时往前一跃,略超白虎舟小半个头,鼓手趁机一把将彩杆夺在手里,高举过头。
“好——”
猛然爆发的欢呼声中,彩带徐徐飘扬。
夹杂在喧闹的人群里,曹曙光也兴奋得不能自己,拼命挥手大喊:“满金!满金!满金!”
实在是太帅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人轻拍她的肩,她回头,脸上的兴奋劲还没褪去,就见船行的一个伙计,张嘴说了几句话,嘈杂的人声中她听得断断续续——
“……管事……叫……水神……准备……”
她理解了下,大约是叫自己去准备,这次比赛她不幸被指派参加“鲤鱼跳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