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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人有些尊敬的望着老人,“你能不能挺得住?”
“没有问题。”老者终于还是坐在马车之上,淡淡道:“为了逃命,挺不住也要挺的。”
他松开了捂住小腹的手,手掌边缘满是血迹,嘴角抽搐几下,却是在想,好在萧布衣没有出手,看来裴小姐算准了他的性格!只是他奋不顾身的样子,难道真地认出我来,在他地心目中,我的性命比他的前程还要重要吗?
老者当然就是贝培!
李善衡当然不知道贝培玩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把戏。事实上贝培的确是诱使众人都以为她逃出四方馆,趁烟雾弥漫再加上混乱的功夫,躲入了箱子之中,箱子中早有衣物和止血药物,她被司马长安一剑刺穿腹部,要是常人多半毙命,可她并非常人。她自加入裴阀以后,接受的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苦训练,懂得逆境求生,所以被刺了一剑后还能止血换衣,稍微化妆下,又将箱子里的血迹擦的干干净净,不然早被李善衡看出了破绽。她在箱子中跟随波斯人出了四方馆,知道李善衡可能会想到这点,她不躺在箱子里,却采用障眼法出了箱子,摇身一变成了个老者。李善衡很多事情想得到,却是差了一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箱子之上,却做梦也没有想到,和他侃侃而谈的波斯老者居然就是他极力想要捉拿的波斯妖女!
***
李善衡一股怒气无处发作,回到李宅的时候,却已经镇静下来。他知道刺客能活,是因为她的计划周密,而且有足够的冷静,自己现在需要的也是冷静。
见到李敏的时候,李善衡还是无奈的摇摇头,李敏见到他的神色已经知道了结果,安慰道:“善衡,你做的已经很好。”
“大哥,你说什么?”李善衡有些不解。
“我说你很冷静,就算失败也不急躁,这已经做的很好。”李敏轻轻叹息声,“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前所未有的危险之地,不冷静的结果就是死!”
李善衡沉默下来,“叔父怎么样了?”
“应该是没有性命之忧。”李敏叹息道:“可是圣上已经把他接到了宫里,说是疗伤。”
“是被昏君软禁了?”李善衡皱眉道。
李敏半晌才道:“今日的事很是蹊跷,善衡你难道不觉得?”
“我只觉得刺客是在那个昏君的授意下来刺杀叔父。”李善衡握紧了拳头,“大哥,先是你被刺,然后最近又出来了什么李氏当为天子的谣传,虽然那个昏君表面上对所有人说他不信谣言,可谁都知道他内心猜忌极重,这次刺杀叔父我怀疑就是裴阀搞的鬼!他们已经准备开始对我们动手,大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李敏缓缓点头,“叔父老了,前几日他竟然对我说,圣上说我洪字犯了当年先帝梦境的忌讳,希望我能自裁。”
李善衡瞠目道:“昏君真的这么说,大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李家在东都就不会存在!”
李敏微笑道:“我当然不会自裁,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想个方法让昏君自裁才好。”
李善衡精神一振,“大哥说的极是,只要希望大哥想出妙计来,大哥说一声,我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二人相视而笑,窃窃私语起来,灯光一照,拖了两个长影在纱窗上,颇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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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节 送上门来
深人静,无月无星。
裴宅的大厅上只亮着孤灯一盏,茫茫黑暗中看起来仿佛迷途的羔羊,又像是指路的明灯。
裴茗翠孤单的坐在大厅里,大厅内并不寒冷,她面前却只有冷茶一杯,看起来很久没有添过茶了。
远方不知何时也亮起了一盏孤灯,迂回的向大厅的方向走来,孤灯走近后,才发现是一老仆提着灯笼,身后跟着一人。
萧布衣远远望见大厅中坐着的裴茗翠,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他以为裴茗翠不过是个豪放女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粗中有细,诸事算计百无一失,他以为自己不了解这个人所作所为的时候,却知道了她为了姨母陈宣华的一个承诺,为了一个所谓深情的男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对于杨广,她比任何一个朝臣都要忠心。他以为她也是极为丰富的感情,就是不肯外露的时候,才发现她的铁石心肠,为了一个目的,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萧布衣不知道!
他静静的立在厅外,裴茗翠也是静静的望着他,没有以往的热情相迎,拉手入席。
二人看起来都在研究对方,可是彼此眼中只有寂寞,并没有敌意。
“贝培现在怎么样?”萧布衣终于打破了深夜的沉寂,缓步走到桌子旁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无论事情怎么变化,现在贝培的安危是他最应该关心地事情,就算是质疑。也要留到后面再说。
“你知道是贝培?”裴茗翠淡淡道。
“我若是不知道贝培,怎么会来?”萧布衣抿口茶水放下茶杯,他发现自己居然少了愤怒。当初在四方馆认出贝培的那一刻,他差点想去掐死裴茗翠。原因很简单,贝培是裴阀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听命裴阀,更准确的一点说,是听命裴茗翠。裴茗翠竟然让贝培去做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可是他走到裴宅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责问裴茗翠的权利。一点都没有!
“她没有死。”裴茗翠终于道。
“为什么要她去?”萧布衣松了一口气。
“不让她去,让我去,还是让你去?”裴茗翠讥笑中带有漠然,“或者让一个别地女人,但是你不认识地去送死?”
萧布衣沉默下来,裴茗翠说地很尖锐,但是他不能不承认她说的很现实。也很讽刺。的确,刺客若不是贝培,他也不会如此愤怒,可刺客要是别人,同样也是人命一条,但他却会因为事不关己的缘故,而看戏一般。
萧布衣来的时候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可是被裴茗翠几句话反问过来居然无语。半晌才又想起一个问题。“杨笑佛是裴阀的人?”
“互相利用而已。”裴茗翠淡淡道,有些疲倦地样子,“我知道以你的性格。前程可以不要,性命可以不要,但是义气不能不要,只要是你的朋友在危险之中,你就少了分超然,多了分冲动,所以我让杨笑佛提醒你一下。这场行刺安排了很久,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可是却失败了,难道不是吗?”萧布衣冷笑道。
裴茗翠嘴角终于露出狡黠的笑,“如果你都认为是失败了,看来事情已经成功了大半。”
萧布衣皱起了眉头,“你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裴茗翠抿口茶,对这个问题不做回答。
“为什么要杀李浑?”萧布衣又问。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裴茗翠放下茶杯道:“萧兄,有些事情你想出来是一回事,可是我告诉你是另外一回事。你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我也一样。”
萧布衣苦笑道:“看起来我不该来。”
“可是你还是来了,我也知道你会来,今天你不来,你就不是萧布衣。”裴茗翠叹息一口气道:“这就和我不安排贝培去刺杀,我就不是裴茗翠一样。”
“原来我和贝培也不过是裴小姐手上的棋子而已。”萧布衣自嘲的笑笑。
“你们当然是棋子,可我也是。”裴茗翠目光投到远方的黑暗中,落寞道:“但如果一个人地死可以换来千万人不用死地话,那他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也一样?”萧布衣带有讥诮的问。
裴茗翠霍然转头,双眸似海,“不错,若是我裴茗翠的死能换来大隋江山安定地话,我去死又有何妨?做事总是要死人的,但要死得有所收获!萧兄,你让我钦佩的就是义气,可你让我头痛的也是义气,你这种人,做朋友很好,可是要做大事,”裴茗翠叹息一口气,缓缓道:“要做大事,恐怕还差了些。”
“这世上人若都是做大事的人,也实在有点寂寞。”萧布衣耸耸肩头,自嘲道。
裴茗翠也笑了起来,少了分感慨,“萧兄说的不错,人与人不同,萧兄若是做大事的人,今夜你我话都不会多说一句,也是寂寞。”
萧布衣望着裴茗翠,感觉她有时洒脱,有时羁绊,想起袁天罡说的,人一偏执,祸端必生,很多事情,顺其自然的好。可如何来看,裴茗翠都不是那种顺其自然的人。
“你认为杀了李浑就能换得大隋江山的稳定?”
裴茗翠嘴角笑容有些生涩,“我不知道,但是我总要去做一些事情竭力让大隋的江山稳定,是不是?”
萧布衣漠然。
“荆轲知易水萧萧不还还是义无反顾,专诸明刺杀王僚必危机重重,还是血溅当场。要离为杀了庆忌断臂舍妻,事成自刎而死,聂政刺杀侠累后挖眼毁容,只为不连累家姐。”裴茗翠轻声道:“他们难道不知道会死?可是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做?我想就算让他们重活一次重新选择,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只是因为他们本性如此,这就是命!就如萧兄般,明知道出手就是舍却前程,亡命天涯还是想要去救贝培。”
萧布衣微微动容,想到这就是命地
忍不住想到了太多。
裴茗翠轻叹一声,“古人有古人的原则,萧兄有萧兄的原则。我裴茗翠也有我裴茗翠的原则。有些事情。去做的时候,不会去考虑自身的生死利益,而只是因为想做而已。重新面对,亦是如此。古人有云,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我裴茗翠只知道自己就算重活一次,还是会如此作为,绝无反悔。”
她说的声音虽轻,萧布衣却听出里面的斩钉截铁之意,不由有了钦佩之意,半晌才道:“对错只存已心,只怕后人多有不解。裴小姐苦心孤诣,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