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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掳掠他们见的多了,可却无法避免,只能默默的忍受。李靖却是轻叹一声,不说什么,只是走到了村西,那里毫无例外一片狼藉。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无助的坐在块大石上。双目无神。
李靖下马缓步走过去,“这位老丈,请问王二牛家可在附近?”
老者抬起头来,急切道:“我是他爹,你是?”
李靖愣了下,四下望了眼,“王老丈,你住在哪里?”
王老丈上下的打量着李靖,突然颤巍巍的站起,一把抓住了李靖地手。“二牛怎么了?他出征去了,可是出了意外?”
李靖凝望着老者的眼睛,半晌才道:“他是个英雄,打突厥兵的时候。不幸出了意外。”
王老丈无力的坐了下来,却没有痛哭,只是喃喃道:“他是个英雄……”
孙少方见到老者的白发苍苍。无依无靠,不由鼻子有些发酸。他其实并不知道李靖出城的用意,可是见到李靖竟然是寻找兵士的家属,才明白那些兵士奋勇向前为了什么!
李靖从马鞍的袋子里取十吊钱递给老丈,“这是官府的抚恤,还请老丈你收下。至于纳租庸调,你家以后会全免,这个我已经报给了村正,若有差错,你只管到马邑城找李郡丞就好。”
王老丈望着李靖,并没有接钱,突然问,“你就是李靖李大人?”
李靖微愕,半晌道:“我是。”
王老丈突然笑了起来,嘴唇蠕动了几下,“二牛出征的时候说,他跟地是李大人,让我放心……”
王老丈的声音哽咽起来,李靖沉默,孙少方不知道应该斥责还是难过,萧布衣也是默然,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诗来,陇上征夫陇下魂,死生同恨汉将军!
只是谁又知道万里沙场之苦,李靖功成竟然毫无封赏。他无怨无恨吗,或许他也早知道这个结果?
“他让我放心,他说了,就算他死了,李大人也不会忘记兵士地家人。”王老丈突然间泪流满面,抑制不住的悲伤,“他没有看错人,他去的没有遗憾,我谢谢李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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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三人离开村落的时候,天色已晚,李靖用了足足一天的功夫找了十二家,有两家已经再没有人在,他只能颓然而返,他发的钱不多,可是他已经尽力。
孙少方走出村落,望着晚霞,突然感慨道:“李将军,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将领。”
李靖亦是望着远方,突然问,“少方,你可知道我带的那些兵士为什么会舍生忘死,奋勇杀敌?”
“当然是因为李将军你。”孙少方毫不犹豫道:“做你的兵士,是他们的幸事。李将军转战草原数千里,击草原族落十数个,让可汗四十万大军无功而返,三百兵士只死十二人,大隋哪个将军能做到?”
萧布衣一路沉默,听到此处也是不由心潮澎湃,不能自己。
李靖却是摇头道:“你说的大错特错!”
见到孙少方和萧布衣愕然,李靖伸手一指废墟般地村落,沉声道:“他们舍生忘死不是为了我李靖,而是为了这一片他们深爱着的黑土!大隋府兵制改制后,兵户编入民户,归属州县管辖,不再存在,可兵士仍有军名,除少数卫府精兵是朝廷供养外,大部分所谓的兵士都归卫府管理,平日种田,战时出征,资装自备。这次赐婚使我带的三百兵士,平日都是在家种田务农。装备优良只是因为赐婚地缘故。他们当兵不为功名,只为了受种田地可以免纳租庸调,一人出兵,家中老少无忧,这三百兵士虽少,可是哪个都是我李靖精心挑选,严加训练,我待他们已经和手足般。”
见到李靖蓦然有些激动,萧布衣和孙少方互望一眼,不知说什么才好。萧布衣却知道。李靖精心训练的三百精兵却是为他萧布衣。
有时候,兄弟间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
“在草原他们得知突厥兵四十万南下去了边陲,其实心急如焚,却能舍生忘死,只是因为都明白,回去无济于事,只能打的狠,打地好,才能拯救他们的家乡父老。”李靖唏嘘道:“淮阴侯说过,韩信将兵。多多益善。一将为功业,沙场枯骨堆。我李靖带兵,不求多,只求胜。李靖只有一条命,他们何尝不是父母生的?我李靖求胜,不需要兵士的尸骨堆出!今日我来派钱,却不是为了他们感激,而不过是稍减我内心的愧疚而已。因为我当初许诺让他们家乡不再受突厥兵的欺凌
我并没有做到,我问心有愧。”
李靖说到这里,铁打的汉子眼角也有了泪光。颇是伤感,萧布衣和孙少方都是悚然动容,良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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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萧布衣三人回转的时候,发现众禁卫居然还在等候。李靖不解道:“红拂,我让你招待他们吃饭,怎么会等上一天?”
红拂女差点揪住李靖的耳朵。“你还好意思说,客来主不顾,你可知道是多大的失礼,这些人只是为了敬你一杯酒,居然等到了现在。”
孙少方却是低声和众禁卫说了几句话,众禁卫霍然站起,有地拍开酒坛的泥封,有的忙着找碗,酒水淋漓,倒满了一桌。
孙少方带头拿起一碗酒,真诚道:“李将军,这碗酒是少方敬你,你官衔或者不如萧大人大,可你的做人,不让萧大人。”
众禁卫听了方才孙少方数言,本来纳闷的恍然,恍然的却变成激动和敬仰。
这种敬仰绝非突如其来,而是月余来的生死苦战积累,到这一刻喷薄而出。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李靖今日不过是去看望已死兵士的家眷,既然如此,他们就算等上几天又能如何?
萧布衣也是伸手端起一碗酒笑道:“少方说的不对,不是不让,是我根本无法比拟。官衔不过是虚的,谁能说李郡丞不会官至极品,成为个真真正正地大将军?!”
众人都是轰然称是,酒满杯干,倒是喝的痛快。
酒过三巡,孙少方早早地带着众禁卫离去,心道人家兄弟情深,再加上还有夫妻久别,招待你一顿已经是很给面子的事情,若是不知趣,拉着人家喝个通宵的话,那红拂女不拿个扫帚赶你算是老天开眼。
红拂女虽然很是热情,孙少方却总觉得她眼神蕴含刀子般,主要是以前积习难改,红拂女的脾气在东都可是大大的有名。
萧布衣也是如此想法,再加上还有他事,也是起身告辞,临到门口的时候,见到孙少方等人走远,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入怀掏出一本书来,回手递给了李靖,“二哥,兄弟我这才坐上了几天右骁卫,就有父老乡亲送来了孙子兵法,我留着也没用,二哥或许能够用得上。”
李靖笑笑,接过那本书掂掂,笑容更浓,“我当然有用,既然三弟盛情,我却之不恭了。”
红拂女见到萧布衣拿出的那本书是用匣子装着,甚为华美,上面用金字写着四个大字,孙子兵法,龙飞凤舞,却也好看。
想着萧布衣不会兵法,却能当上右骁卫大将军,李靖熟习兵法数十年,却不过是郡丞,心中没有埋怨,蓦然有些心酸。
“三弟上次送了贵重的玉,这次又送你二哥兵法,可算是兄弟情深。只是你二哥他说,兵法在于随机应变,这书对他而言……”
李靖摆摆手,“红拂,三弟送的,总是一番好意。”
萧布衣笑笑,转身离去。
红拂女却是和婢女收拾碗筷,李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郡丞,家里没有个婢女也实在太过寒酸,也就咬牙买了个,只是她收拾惯了。并不呼喝来去。
快手快脚的收拾好一切,红拂女望望天色,已经到了夜晚。
红烛燃起,红拂女走入大厅,伸个懒腰,微笑道:“好久没有如此忙碌地时候。”见到李靖静静的坐在客厅,望着桌上的那本孙子兵法,并未翻动,红拂女摇摇头,“三弟真是好笑。莫名地送你本孙子兵法,却不知道你什么兵法早都是烂记在心了。”
缓缓坐下来,红拂女伸手帮李靖掸掸肩头地灰尘,发现衣线开裂,皱了下眉头,“夫君,你这新做的衣服出征回来后已经破的不像样子,我想为你做一身新衣服。只是今日招待三弟地朋友,不想太过寒酸,家里这半年的积蓄又是花的差不多。要不,我们卖了三弟送的那块玉好吗?”
见到李靖并不做声。红拂女轻声道:“我知道那玉是三弟的一番心意,价值连城,可你现在是郡丞,招待比东都要多很多,穿的太过寒酸,也是给三弟抹黑是不是?我们要不就把玉当出去,等到有钱地时候再赎回来?算了,当我没说好了。”
“红拂,”李靖伸手抓住红拂女的双手,那本来是指若春葱。不沾油星,可现在看去,明显粗糙了很多,目光从红拂女的手上又到了她的粗布罗裙上。“你好像也很久没有做身新衣服了。”
红拂女轻轻的依偎在李靖身边,“我要什么新衣服,我的衣服够用。再说。我不常出门的。”
李靖搂住妻子在怀,轻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红拂女刹那间容光焕发,感受着难得的宁谧时光,“夫君,其实穷也没什么,穿的破一些也没什么,可明明你有大才,却不为朝廷所用,明明你有大功,却不被朝廷重赏,这才是我最难过的事情。你看地开,我却看不开,就说三弟他……”
“你还是不了解他的。”李靖摇头,伸手打开那本书,烛光下,书中放着金灿灿地光芒。
红拂女目光落在书上,诧异莫名,良久才道:“这书里怎么会装着金叶子?”
李靖把那本书放到红拂女手上,微笑道:“你不也说,兵法在于随机应变,这书也是如此。红拂,拿这金叶子去给自己买身衣服吧,我衣服还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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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从李宅出来的时候,莫名的舒了一口气,为自己,也为李靖夫妇。
望着天上星光璀璨,仿佛情人的眼眸,他多少有些孤单。
他现在身为右骁卫大将军,自然不愁前呼后拥,才出了李宅,就有右卫府的精兵过来护卫,不过他让护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