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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可真的礼轻情意重。”莫风调侃道:“这一匣子米怎么说也值几串钱。”
萧布衣却是一笑,直接把盒子塞给尉迟恭,“魏德兄,知你远行,只是囊中羞涩,无以相送。这次借花献佛送你一份礼物,还请不要推脱。”
尉迟恭犹豫一下,终于说道:“多谢。”
他也有些好奇,想知道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打开看了一下,吸了口凉气。
众人也是有些发怔,盒子里面发出淡淡的金光,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层层的金叶子。
金子虽然使用不算方便,可是谁都不能否认它的价值,把金子做成薄薄的金叶子,当然是为了使用方便。
尉迟恭早知道这礼不会太轻,可看到一匣子金叶子,还是有些愕然,关上匣子,又推了回去,“这实在有点重。”
“你当我是朋友,就收下我送你的盘缠,我只盼你飞黄腾达之日,送还我两匣。”萧布衣微笑道。
尉迟恭凝望萧布衣半晌,又说两个字,“多谢。”
缓缓的收拾下行李,尉迟恭轻轻的背在身上,看到萧布衣眼中不舍的离意,拍拍萧布衣的肩头,“布衣,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他口气中也有了不舍,萧布衣却是笑了起来,又随手拿了两吊钱放到尉迟恭的褡裢里,那里空瘪一片,他房间现在却是最不缺的就是钱!
这些礼物加在一起,何止四十两金子能够买到。
萧布衣心中隐约知道,自己投注的四十两已经有了收获,这么说,自己的钱财看似打了水漂,却已经有了极为丰厚的回报?
他当然还不知道他的选择极为精明,他四十两金子送给梦蝶,得到了裴茗翠的赏识,收获了比四十两金子要贵重很多的前程!虽然这个前程他不见得想要,但是却让无数人艳羡不已。
“就算一别,我送你到门口总是可以。”
尉迟恭并不推辞,和萧布衣并肩走了出去,众兄弟都是走到门口,目送二人。
他们和尉迟恭其实没有什么交情,只是看在萧布衣的面子。
二人没有走出大门,却已经不约而同的止步。
门口站着三人,赫然就是刘武周和他的两个手下。
刘武周腰刀在身,一身官服,代表着身份,看到二人走出来后,轻声道:“萧公子,别来无恙。”
“没有想到和刘大人这么快再见,实在是三生有幸。”萧布衣随口应道,心中却打个突,忖度难道刘武周消息灵通,竟然这么快查出尉迟恭的身份,不然他何以才分手不久,就再次赶到。
他身后两名手下还是陈平,周正,都是一脸肃然,看不清意图。
“听说萧公子已经成为裴家商队的副领队。”刘武周拱拱手,“还没有当面恭喜。”
“难道刘大人这次前来,就是特意想要恭贺我?”萧布衣脸露惊诧,转瞬笑容满面,“既然如此,我倒要请刘大人喝上几杯。”
他看起来就要拉着刘武周去酒楼一醉方休,刘武周却是笑着摇头,“萧公子的盛情,刘某人改日一定奉陪,不过我今日来,倒是想要和这位魏德兄说上几句。”
尉迟恭瞳孔收缩,半晌才道:“不知道刘大人想要和我说些什么?”
“好像魏德兄和萧公子颇有交好?”刘武周随口问了一句,“只是这件事情还是我和魏德兄两个人说的好。”
“不错,魏德兄……”萧布衣才要开口,就被尉迟恭挥手止住,霍然回头,盯着萧布衣道:“萧布衣,我到现在为止,吃了你六顿饭?”
萧布衣一怔,“魏德兄?”
“请你莫要如此称呼,”尉迟恭脸上没有了什么侠骨柔情,有的只是冰冷,“你我只不过是酒肉朋友,我和你称兄道弟只是因为吃了你几顿饭,并无深交。”
萧布衣沉默下来。
“你怎么这么和布衣说话。”箭头远远听了,冲了上来。
萧布衣却是一把抓住箭头,低声喝道:“箭头,回去。”
尉迟恭从怀中褡裢里掏出一吊钱来,正是萧布衣才送给他的两吊钱之一,解开绳结,数了二十四文递给了萧布衣,“一顿饭钱四文足矣,六顿二十四文钱,我这就还给你,从此我和你萧布衣两不相欠,再没有任何瓜葛。”
五十一节 苦心
尉迟恭脸色冷淡有如铁板一块,全没有方才接金子的表情,旁人看到都觉得这小子不厚道,不会做人,几位兄弟更是不满。
莫风脸上有了怒容,上前几步,才要厉喝,却被萧布衣回头止住。
商队一些闲人见到尉迟恭的绝情寡义,都是暗自摇头,心道怪不得他如今穷困潦倒,没有眼力肯定是主因。萧布衣无论如何,现在都算是裴阀的红人,就算要绝交,也不必急于一时。
萧布衣回转头来的时候,笑容还是淡然,接过了铜钱,认真的数了下,这才说道:“的确是二十四文,不过最后那顿你好像吃了十张饼?”
尉迟恭冷笑,又解下了四枚铜钱,吝啬鬼一样抛给萧布衣,“那你收好。”
萧布衣伸手接过,神色有些黯然,却还说了一句,“这下扯平了”
除了杨得志还是一付抑郁的神色,几兄弟差点没有被气爆,他们见过无耻的人,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人,竟然拿着萧布衣送他的钱再还给萧布衣!
如果引用少当家的名言就是,做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只是少当家不发话,他们马首是瞻,还在竭力的克制自己。
尉迟恭冷哼一声,“既然你我两不相欠,以后你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千万不要扯到我的身上。”
他话一说完,已经霍然转身,大步的走出了院子。
刘武周却还有时间拱拱手,告别萧布衣,紧跟在尉迟恭的身后,并不放松。
萧布衣拿着二十八枚铜钱,目送尉迟恭离去,目光复杂,半晌才回转房间。
莫风回到房子里面,再也按捺不住,气愤的一拍桌子,“少当家,你忍得,我却忍不得,这种人猪狗不如……”
“莫风,住口!”萧布衣头一次的对兄弟如此的急喝。
莫风一愣,周慕儒瞪了莫风一眼,“莫风,谁交了这种朋友都会不好受,你这个时候还在冷嘲热讽,添油加醋,怪不得少当家生气。”
萧布衣望了几人一眼,发现都是同情谅解,替他难受的表情,感慨这帮好兄弟的时候,多少有些歉然。他们都不知道魏德身份的时候,如此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魏德的事情,你们不要再提,就当没有这个人。我想要出去走走,你们整理一下货物,准备几天后出塞。”萧布衣吩咐完后,已经推门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萧布衣觉察到什么,缓步停了下来,扭头问,“得志,什么事?”
杨得志抑郁的望着萧布衣,“魏德绝非薄情寡意的人。”
“我知道。”
“他和你绝交也并非真的绝交。”杨得志又道。
“我知道。”
“他或许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怕连累你,所以刻意在刘武周面前和你撇清关系。”杨得志又道。
“我知道。”
“他就算有案底在身,就算被刘武周盯上,但是以他的武功,想要逃走也不见得是难事。”杨得志轻声道:“你跟着他一块对敌,只能是他的累赘,你做的很对。”
“这我也知道。”萧布衣终于点头,“得志,谢谢你。”
“那我就放心了。”杨得志拍拍萧布衣的肩头,“布衣,他是条汉子,有担待,你也很好。”
杨得志说完这句话后,已经很是欣慰,放心的回转房间。
他知道萧布衣也肯定知道这些,少当家大病一场,人比以前聪明了太多。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提醒下,他不想萧布衣担心。
可萧布衣不能不担心!
这段日子,刘武周这个人的情况萧布衣也多少知道些,刘家是马邑郡的豪门富户,家资巨万。
刘武周因为家中有钱,都道是穷文富武,所以他年轻的时候就是骁勇善射,喜欢结交豪侠,本身武功也是极为高明。后来刘武周成为太仆杨义臣的手下,三征高丽的时候,此人骁勇善战,浴血拼杀,以军功被提拔。
他家本是经商起家,像他这样从小兵得以担任鹰扬府的校尉也算是异数。
虽然刘武周现在人在马邑,很少出手,可听到尉迟恭都对他讳莫如深,萧布衣想到这里,不能不担心尉迟恭的安危。
走了几步,微风一吹,萧布衣有些清醒,哑然失笑,暗道自己真的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瞎操心。如果这个尉迟恭真的是和秦叔宝并称的那个尉迟恭,怎么说也要大唐的时候才死,自己的担心实在有点多余。
尉迟恭要是默默无名的死了,后代的史书怎么会记住这个人物?
想到这里的时候,萧布衣总算有些放心,走出了大院,沿着长街走下去,看到小六子牵了一匹青马过来,青马见到萧布衣,长嘶一声,甚为亲热,正是青霄。
“小六子,找我?”萧布衣和小六子已经很是熟络。
他并没有因为身份高了,所以和小六子这种下人拉开距离,相反,他更当小六子是朋友一样。
“萧爷,的确找你有事。”小六子看到萧布衣的态度和对那个赵明生截然不同。
“叫我布衣就好。”萧布衣总觉得这个称呼别扭。
小六子摇头道:“小姐都要称呼你一声萧兄,我这个下人怎么能不知道礼数。不过萧爷,我这是真心叫你,若是那个赵明生,他叫我爷我都懒得理他。”
“那个赵明生现在如何?”萧布衣随口问道。
“赵家在这里算是个富户,不过和裴家比,提鞋都算不上。”小六子轻蔑道:“他不长眼睛,得罪了萧爷你,被小姐骂了一痛,说不想见到他,估计现在去了江南吧。”
萧布衣哑然失笑,又对裴茗翠的权利了解更深一步。
“你带青霄来做什么?”
“这是小姐送你代步的马儿。”小六子回道:“她说什么红粉赠佳人,宝马送英雄,你以后出塞总要有马匹代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