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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利刃离张须陀腰间不过数寸距离,另一端却是握在秦叔宝之手!
大海寺前早就静下来,盗匪远远地散着,任凭几人厮杀,并不上前。
翟让早就躲地远远,心道李密死活不关自己鸟事,保全自己性命才是最为重要。
张须陀如同下山猛虎般,万人之中追杀李密,雄风着实让所有人心惊,所有人都想着躲避在先。却早就忘记。这时只要一哄而上,张须陀必死无疑。
张须陀上前要杀李密。秦叔宝拔出利刃要刺,刺杀的对象竟是他一直敬仰地张将军!
瓦岗众都是诧异,李密大喜。刘黑闼苏定方等人愕然。
可利刃只是刺到张须陀身边就已停住,并非张须陀以武功止住,而是秦叔宝并未刺下。
秦叔宝额头汗水涔涔而下,听到张须陀询问,手上青筋暴起,可利刃如铸在空中,纹丝不动。
张须陀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轻声道:“我一直想着自己怎么死,可却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死在叔宝你的手上。”
秦叔宝手握利刃,咕咚跪倒。只是低头,却是钢牙紧咬,不发一言。
“不过若死在你手上也好。”张须陀又笑了起来。
他自从进入贼匪乱军之中,笑的时候就多了起来,他脸上素来愁苦之意甚浓,可临近困境,反倒展颜的时候居多。
李密脸色阴晴不定,极力调息,可张须陀这一掌实在太重,存心要他性命。若非他勤练不休,武功卓绝,早就当场身死,可这刻疲惫不堪,手指头都动不了一分。暗叫糟糕。心道先有张须陀,后有翟让翟弘。自己危矣。自己千算万算,却是极可能为他人做了嫁妆!
“张须陀就算死,也不能死于鼠辈竖子之手。”张须陀指着彭孝才的尸身道:“这等鼠辈趁人之危,老夫若是死在他手,不是天大地笑话?”
秦叔宝脸上满是痛苦,只觉得张须陀每句都是骂在他地心中,也不多言,翻腕就刺,直刺自己的胸口!
一只手搭在他地手腕之上,粗糙有如树皮一般,秦叔宝却觉得那手有如铁箍般钳住他的手,双眸似火,抬头叫道:“张将军,我负你重托,再行刺于你,卑鄙小人一个,难道你连我自裁都不让,定要亲手取了我地性命?叔宝不仁不忠,再陷将军不义,死后也是不得安宁!”
张须陀夺过他地利刃,微笑道:“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得已地苦衷,是不是?”
秦叔宝沉默良久,断然摇头道:“没有!”
张须陀微愕,脸色煞白,已没有了血色,他纵是铁人,如今也是感觉不支,总想着有些不对,冲进匪盗中杀李密是个目的,直觉中却觉得三将多半失陷,见到秦叔宝被擒,心中疑惑却起,等到秦叔宝持刃刺来地那一刻,他早已察觉,那一刻心如刀绞,却并不闪躲。见到秦叔宝终是没有刺下,酸楚之心稍微缓和,他和手下三将多年征战,出生入死,早把他们当作亲生儿子一般,无论秦叔宝什么理由,他都决定原谅,可他没有想到秦叔宝竟然不讲理由。
李密远处冷声道:“张须陀,你倒行逆施,众叛亲离,身为朝廷走狗,杀义军无数,让天下人唾骂,只是这些理由,已经够秦叔宝反你!”
秦叔宝却是霍然抬头,“将军,并非如此,是我母亲……”
他欲言又止,张须陀恍然,扭头望向李密道:“蒲山公,你好手段,原来你早就设计对付我等,这才千里迢迢擒下叔宝地母亲作为要挟,逼秦叔宝不得不反?”
他说到这里反倒笑起来,心中满是凄凉,无论如何,这都算是个好理由。
李密冷哼一声,脸色微变,苏定方和刘黑闼见到秦叔宝行刺,心中本是起了鄙夷之心。暗想秦叔宝身为张须陀副手,竟然刺杀将军,实在是为人太差,听说是李密以秦叔宝地母亲威胁,这才恍然,又觉得心中愧疚,有些不满李密。张须陀豪气干云,二人早就心折,只是知道他武功太高,就算终四人之力也不见得奈何,这才定计偷袭,只是暗想大伙自诩侠义,如今偷袭都是羞惭,现在连捉人家母亲威胁的事情都做地出,实在良心有愧。
“多半不止叔宝的母亲,或许咬金的家人也在你们地算计之内,不然他何以不来?”张须陀有些失落,举目四望,却始终不见程咬金的踪影。
他来此只求一个解释,无论是何,都已经准备原谅三将,可内心中,却还是想见三人一面。
李密脸沉如水,秦叔宝跪倒在地,脸上痛苦不堪。
张须陀双眸终于有了泪痕,喃喃道:“可士信自幼没有父母,他为什么要叛我?”
秦叔宝摇头,“叔宝真的不知。”
李密脸上闪过古怪,也不吭声。张须陀知道秦叔宝这时没有必要欺骗自己,轻叹一声,“其实到现在,知或不知,都已经无关紧要,我兵败如此,有何面目再见天子,问几句,不过求个心安罢了。”
秦叔宝骇然抬头,急声道:“将军切不可心灰意懒,叔宝知错,不仁不义,不忠……如今多半不孝,叔宝一念之差,千古之恨,只求将军再给叔宝个机会,我等重振旗鼓,胜负谁又可知?”
张须陀笑起来,“叔宝,这些并非你的错,没有你,一样如此。你可曾记得,我和你说过,楚霸王乌江自刎,不过是意气行事?若是过了江东,卷土重来,胜负犹未可知?”
秦叔宝冷汗直冒,已不能言,张须陀轻声道:“可我今日才知道霸王当日不肯过江东之心,”他不望秦叔宝,只是环视大海寺周围隋兵的断臂残肢,脸上满是凄凉,“这些齐郡子弟跟我出生入死,只求保全家园,张须陀无能无力,心力憔悴,上愧天子,下负兵士,卷土重来又有何用?若能以性命换取……唉……楚霸王还有乌骓马虞姬可念,可惜……”
他话音未落,双手用力,矛杆利刃倒插而回,正中胸口心脏位置,秦叔宝只听到噗噗两响,抬头望去,心魂皆冒,嗄声叫道:“将军……”
鲜血四溢,张须陀屹立不动,早已气绝,可双眸却是望着远方,脸上仍是愁苦,只是嘴角却多了分讥诮的笑意。
为自己,为世人,抑或是为这个所谓的天下!
二六八节 造反有理
秋意肃杀,枝叶凋零。细雨漂浮在空中,润物无声,风中满是寒意,让人心中不由凄凉。
萧布衣坐在厅前,凝望着庭院中的一棵梧桐树,已经沉默良久。
不知为何,脑海中蓦然闪出李清照的一句词来,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他乐观的时候多,像今日的愁闷倒是少有。
往日景象一幕幕,点点滴滴的浮在脑海,挥之不去。
嗒嗒的雨水顺着屋檐落下,萧布衣的目光可透过雨水,却是透不过梧桐和墙垣,可是他的思绪却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大海寺的血腥,经历过的人少有能够忘记吧?
那么个英雄人物,死了好像也和旁人没有什么两样。
可张须陀死了,杨广会如何,他会不会发狂?萧布衣不知道杨广的心情,只知道自己有那么一刻的伤心黯然。
他和张须陀其实并不熟悉,也不过见过几次面,甚至张须陀在见到他第二面的时候就要取他性命,可他竟从未憎恨过张须陀。
他们是敌人,但是张须陀最少还是个让他可以钦佩的敌人。有的时候,可钦的敌人总比暗算你的朋友要好的多。
他就是那么呆呆的坐着,神驰遐想,良久无言。他离荥阳虽然远,可是他知道消息要比很多人都要早。现在的他就算足不出户,也能掌握天下大势,这要得益于他最早建立的消息网。可最早知道,当然也是最先忧伤,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张须陀死了,为他伤悲的人很多很多,最少那些被他救出的隋兵会哭,最少那些受过他救命之恩的齐郡百姓会哭。杨广会不会哭?他萧布衣虽不会哭,可秋雨袭来之时,总有些无奈愁绪。
可要笑的人当然也很多,首先旧阀会笑了,自从雁门被围后,旧阀早就想反,可都是出头地椽子先烂。要说不畏惧张须陀,不畏惧卫府精兵攻打也是假的。杨广只要坐镇东都,张须陀只要大权在手,没有哪个造反之人会不胆寒,可现在杨广莫名的下了扬州。张须陀这个隋朝第一名将也死了,李密扼断东都和扬州的要道,杨广很难再回东都,各地郡县可说各自为政。此刻不反,更待何时?
以往的造反是有罪,现在的造反是有理!
不但旧阀会笑,匪盗也会笑了。现在他们不用怕了,张须陀死了,再没有人跟着他们屁股后追着打,他们可以加快的发展势力,不必每次聚集多点人就被张须陀打散,如今盗匪大鱼吃小鱼,势力兼并在所难免。
能让天下人又哭又笑地人并不多见,张须陀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让人敬,让人怕,让人哭。让人笑,让隋朝的天下急转直下,张须陀不枉此生了。
想到这里的萧布衣又是望向梧桐细雨,轻轻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回头望过去,见到裴蓓关切的眼眸。
裴蓓不知在他身后凝望了多久,她知道萧布衣此刻心情多半不平静,可她没有上前安慰。有时候,恋人之间。不需要太多地密语,只需要那一刻彼此的守候。
“蓓儿,你什么时候来的?”萧布衣问。
裴蓓的微笑让有些阴冷的空气中有了朝气,“来了没有多久,世绩说你识英雄。重英雄。张须陀死了,你不会好受。所以说让你静一下。他说你若是心情好些,大伙都在前厅等你,有些事要商量一下。”
萧布衣点头,“谢谢你们。”
裴蓓微笑道:“谢什么,我们要谢谢你才对。”
萧布衣摇头,跟随裴蓓到了前厅,发现一干人等都在,难掩兴奋之意。
张须陀死了,对于徐世绩、魏征、裴行俨等人而言,悲伤的感觉显然不如萧布衣。
萧布衣如今打遍黄河两岸,和张须陀一时瑜亮,若不是造化弄人,当为大隋的擎天之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