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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布衣目光远眺,有些疑问,“哪十口?”
“上面没有任何商家标志的箱子。”杨得志提醒道:“一般出塞的货物,都会插有是哪家的标志,就那十口箱子,完全没有记号,看守箱子的是个小胡子,带着十个人,从来不和人说话。”
萧布衣看了良久,“那人难道不是陆安右的手下?”
远远望过去,杨得志提醒的那个小胡子瘦小枯干,动也不动的坐在马背上,隔的太远,看不清楚表情。
“或许是裴阀本身的货物,”萧布衣猜测道:“不过既然是得到高士清的准许,也没有吩咐我们,我们还是少管为妙。”
杨得志点头,喃喃自语道:“再过一天,就要出塞了。”
杨得志说的一点不错,很多时候都让萧布衣庆幸有这么个同伴在身边。相对莫风他们而言,这个杨得志简直比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还要经验丰富。
队伍又前行了一天,第三天已经到了紫河。
宽广的紫河静静的流淌,水面凝碧,让人见了为之舒畅。左手处群山巍峨,长城凝立,竟然很新的样子,不由让萧布衣感慨岁月蹉跎。
“这里长城看起来居然很新。”萧布衣不由随口说了一句。
“当然很新,”韩雪一直跟在他身边,听到他说话,轻声的回道:“几年前圣上才发男丁一百多万来修这里,因为圣上要求的日期紧迫,死伤大半才修建了这段长城,西起榆林,东至紫河,如今才过了七年。”
萧布衣回首望向韩雪,发现她虽然男装打扮,一张脸却是灰里透白,本来看起来有些古怪,但他早知道她的美丽,不由一呆,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主动找自己说话。
韩雪见到他凝望着自己,微微脸红,转过头去说道:“过了紫河已算出塞,那面就是茫茫的草原,如果行程快的话,不用十天,就能到了克鲁伦河。就算慢,估计半个月也能到吧,那里就是仆骨和拔也古两个大部落的所在,交易在那里就会有一些,如果卖不完货物,可能还会前行。”
“才过了七年,”萧布衣喃喃自语,一时间恍如隔世。
他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返老还童的事情,却亲眼目睹本是破旧苍老的长城焕然一新,不由感慨万千。
“可是为什么那面空出好大一块,”萧布衣向右手望去,见到除了条紫河,很远的一段都是空空荡荡,并没有什么屏障,这样一来,又会有什么保护作用?
“当初圣上修建长城,死伤太多,民怨也大,”韩雪低声道:“再加上朝臣以尚书左仆射苏威,太常卿高颖的极力反对,也就没有再修,不然多半会向东连接居庸关那段,不过听说太常卿当年被斩,也和这件事有不小的关系。”
萧布衣凝望长城,半晌才道:“原来还有这段典故。”
韩雪目光却是撇开紫河长城,望向更远的地方,露出向往。
“你们蒙陈族离什么仆骨,拔也古还有多远?”萧布衣问。
“现在他们居无定所,总是受到别人的欺辱,”韩雪黯然道:“大约散居在仆骨,拔也古后面赤塔附近,那里冬天苦寒,水草也差。具体在什么地方,我还要去找。”
萧布衣有些同情道:“你放心,你族人多半没事,如果不放心,怕找不到,我帮你去找。”
韩雪娇躯微微颤了下,飞快的扭头望了萧布衣一眼,又转过头去,双眸有些晶莹,低声道:“那多谢你了。”
本来想说不谢不谢,等你见到那个文宇周的时候,说不定会把我丢在哪里,只是看到韩雪的若有情若无意,萧布衣倒不忍开这个玩笑。
目光远眺,看到毗迦下马跪了下来,对远处叩拜,萧布衣忍不住问,“那个毗迦在做什么?”
“什么那个毗迦,”韩雪掩嘴笑道:“你要是在塞外这么称呼,会被人打。毗迦都是长者,受着草原人的尊敬,这个毗迦老人我也认识。小时候,我还见过他,没有想到他居然会为裴阀做事,那个裴大小姐好像有些本事。”
韩雪想问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萧布衣不想讨论裴茗翠,也讨论不明白,“那不见你去和他打个招呼。”
“他怎么会认识我这个小丫头。”韩雪神色有些黯然,转瞬摇摇头,驱赶了忧虑的情绪,“他信仰萨满教,崇拜高山,敬仰山神。所以每次出塞的时候,都要祈祷山神赐福平安。跟商队出塞规矩很多,都有定势,不能破坏。”
“他在说什么?”萧布衣这才发现其实韩雪也是个突厥通,只是她太过安静和柔弱,往往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他在说,我向紫河附近所有的青山呀,奉献纯洁的祭祀,俯请恩赐这次出塞,平安喜乐。”韩雪脸色郑重道。
七十节 兽医
萧布衣听到韩雪的解释倒是一怔,他只看到毗迦嘴唇蠕动,何况离的很远,刚才不过是无心一问,没有想到韩雪居然能回答。
“你听的到毗迦说什么,他好像离的比较远?”
“我虽然听不到他说什么,但是大概就是这些话吧,不会换的。”韩雪狡黠的笑,“我知道些萨满教的规矩,知道他们甚至不敢说山的名字,每次出行祈福大同小异。不过祈福在于心诚,而不在于形式,对不对,少当家?”
“也是,心诚则灵吧。”萧布衣笑道。
“心诚则灵?”韩雪喃喃自语,飞快的望了萧布衣一眼,心中只是想,如果心诚则灵是真的话,那我要祈祷族人解除灾难,而少当家你是好人,好人总是平安健康,永远如今日般快乐。
她眼中的萧布衣很少有发愁的时候,总是神采奕奕,这让韩雪心中多少有些依赖和信任,也真心的希望萧布衣好人好报。
毗迦祈福完毕,众人都是翻身上马,行了不远,整队前行,前方突然有点混乱,过一会儿竟然停了下来。
萧布衣并不紧张,只是让杨得志去看看。
几个兄弟都是离萧布衣不远,见到韩雪在萧布衣身边,都是自觉的离的远些。只有周慕儒死死的盯着几个兄弟的那车货,生怕飞掉的样子。
“有一匹骡子拉稀。”杨得志回来的时候,抑郁道:“拉车竟然抗不住,掀翻了货车。”
众人只是等待,过了片刻,看到前面才有行动,突然又停了下来。
几人互望了眼,莫风这次抢过去,回转的时候笑道:“昨天一些牲畜好像吃坏了肚子,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有三匹马,五头骡子拉屎跌蹄,没办法走了,这是个麻烦事。”
他虽然说是麻烦事,可是笑容说明他并不觉得这有多麻烦。
韩雪有些失望,却不说什么,这些天都等得,倒不差这一天。
萧布衣却是心中一动,沉吟片刻,扭头望向杨得志,见到他也向自己望来,彼此都看到眼中的疑惑。
前方消息很快传了过来,目前最少十数匹牲畜拉稀不能行进,甚至有暴毙的可能,今天先休整一天。
毗迦老人坐在马背上,双目无神,喃喃自语,不知道说着什么。
很多商人看他的眼神也不再是那么敬畏,因为他祈福看起来并没有给众人带来什么实际的效果,相反,厄运好像开始了。
“布衣,你不是会治马?”箭头迫不及待的说。
“有兽医。”萧布衣指了下,“他们正在处理,兄弟们休整下,看看情况再说。”
兽医是个瘦瘦的男人,出塞当然必须带一个,以防不测,此刻正在忙忙碌碌的不停跑前跑后。
许多商人都是围过去问个究竟,甚至有些激动。
出塞的日子一拖再拖,本来都有些急躁,谁都想不到才一出塞,就碰到这种事情,难免冲动。
陆安右却是镇静自若,只是说几句话已经安抚了众人。
不想出塞的,可以回去,不然就等一天。他这不像是安抚,很大的程度倒像镇压。
商人们都冷静了下来,面面相觑,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准备回去,如今正是交易黄金时期,回去那只能等到明年再出塞!
因为此刻草原牧民畜养了大批的牲畜,寒冬一到,就要视草料的情况,决定冬季留养多少牲畜,不然草料不够,饿死了牲畜得不偿失。因为这个目的,大批的老弱牲畜和雄性的牲畜都会被卖掉或者直接杀掉,这时候收集皮毛,牲畜就是挥泪吐血价!
错过了这一次,下次只能等到明年,他们辛辛苦苦的一年等候,又怎么能付之东流?
不想出塞的,只能回去?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商贩有所不满,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好在兽医那面传来了好消息,牲畜泄肚子,今晚就能止住,大约明天就可继续出行。
毗迦喃喃自语,不知道祈祷什么,他的马虽瘦,却还精神,也没有拉稀。
萧布衣等人的马匹也没有问题,骑兵的马匹也是如此,只有一些拉货的牲畜出了问题。萧布衣和杨得志都看出彼此的疑惑,却让莫风等人下马安顿休息。
周慕儒抬头看了两眼,脸色微变道:“布衣,今晚会有大雨。”
萧布衣这才有些头痛,他可以不信毗迦,但是不能不信周慕儒,他预测天气从来没有出错的时候。
见到陆安右拍马过来,萧布衣迎了上去,“陆兄,今夜要在附近过夜?”
“你说的对。”陆安右镇静自若,并没有丝毫慌乱,“没有想到才出塞就有这种情况,真不吉利。萧兄,麻烦你安抚下商贩,我去寻找下落脚的地方,毗迦说今夜会有大雨。”
萧布衣回头望了周慕儒一眼,挑了下大拇指,周慕儒倒是不觉得什么,憨厚笑笑。
陆安右给他安排个轻巧的活,却是很麻烦,目的当然是把埋怨推到萧布衣身上。萧布衣并不抱怨,虽然是个副领队,可是好像从来没有尽过什么义务,萧布衣多少有些惭愧,催马前行,先去看看拉稀病马的情况,症状和兽医判断仿佛,看到他正在按着马头灌药,可惜有的马和人一样,不好商量,头只一摆,嘴都不肯张开。
兽医气的跺脚,喂了半晌,竟然只灌了三匹马。
萧布衣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