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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侃侃而谈,江都军肃然一片,心中复杂千万。宇文化及面红耳赤,一时不能言。他本来就不善言辩,更何况对萧布衣畏惧在心,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反驳。
杨广的死,在宇文化及心目中,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不能否认,杨广临死那一刀的确和他有关。
“圣上待你恩重如山,可你不效仿诸葛瞻蜀亡而死的忠诚,却效法霍光之子霍禹谋逆,人神共弃,还准备抢占黎阳仓,为一己私欲祸害天下,请问你可有半分廉耻之心?你若是还有半点羞愧之意,负荆请罪归顺,本王可保全你地子嗣,你若是并无悔改之心,本王只怕淇水河边,就是你的埋骨之处!”
萧布衣早知道宇文化及会来,是以准备一套言辞斥责,宇文化及本就不学无术,诸葛瞻和霍禹是哪个全不知情。听萧布衣一番言论,唯一明白的一点是,萧布衣只肯饶了他地儿子,却不肯饶了他!他本性凉薄自私,老子死的时候,还只是惦记自己地安危,如何会顾及儿子。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羞怒,抬起头大声道:“萧布衣,和你作战较量,扯那么多没用地做什么?今日你要是不让出黎阳仓,我手下十数万大军不会饶你!”
他说的有气无力,自己都没有信心,萧布衣却是仰天长啸,声动三军。江都军听到,不由心生敬畏,暗想都说西梁王有万夫不挡之勇,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萧布衣反手摘弓,搭上一箭,宇文化及见了,只因为他要射死自己,知道萧布衣箭法如神,顾不得颜面,慌忙勒马后退。只听到嗤地一声大响,众兵士抬眼望去,只见到羽箭如电,插在淇水南岸,颤颤巍巍!
两岸虽然有万马千军,可羽箭射出那一刻,破空之声之猛,已让千军肃然,万马齐喑!
箭簇震颤,宛若三军震颤的心弦,萧布衣沉声喝道:“本王一诺千金,早已知晓,弑君一事,和尔等无关。本王只诛首恶,想降者,从箭左弃械来降,绝不追究以往之事,若违此诺,有如此箭。”他伸手抽出一支长箭,一把折断,肃然道:“想战者,可从箭右持兵来攻!但是过河之时,生死只安天命,何去何从,速做抉择!”
他话音一落,两岸只余风声水声,所有兵士只望着那支长箭,心头狂跳,血脉贲张,只是在想,今日淇水河畔,降还是战?
四二八节 一败涂地
宇文化及从未想过淇水的对决竟然变成了选择。
他素来碰到萧布衣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反抗之力,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见到萧布衣一箭射出后,他只能后退,听到萧布衣让他们速做抉择之时,心中暗自后悔。他本来不该出面,本不应该到此,本不应该来和这个命中的克星说哪怕是一句话!
但是他又不能不来,他是三军统帅,他怕不来裴矩就会杀了他,另立别的将军。面对选择,他脑袋浆糊一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宇文化及呆若木鸡,宇文士及却是怒吼道:“萧布衣,你莫要嚣张,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众将士听令,有取得萧布衣项上人头者,赏黄金百两。”
三军默然,一时间竟无人能言。宇文士及变了脸色,才要提高奖赏,突然有一将轻骑而出道:“末将愿往!”
宇文士及认得这人是鹰扬郎将孟秉,不由心中微喜。暗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像大哥那样,前怕狼、后怕虎,一辈子都在萧布衣的阴影之下,实在没有出息。
孟秉长枪一挥,所率之部已越众而出,一时间只见到水花四溅,铁骑翻飞。江都军仍是默然,甚至都没有击鼓呐喊之声。
萧布衣隔岸笑道:“看起来,想取我人头的真的不少。”他见惯了大战场面,见到对方冲出一路骑兵,足足有数千之多,却是全然不惧。
有兵士催马赶到,“启禀西梁王,张大人请你回转中
张镇周为人稳妥,不想萧布衣以身犯险,萧布衣不忍拒绝其意,他虽是西梁王,可领军的毕竟是张镇周,临阵指手画脚。喧宾夺主,他从不为之。
圈马缓缓回转,张镇周军中鼓动,三军闻鼓,倏然而退,竟然给淇水前留下作战之地。孙少方一直以郎将身份跟随在萧布衣之后。见状大奇道:“西梁王,不是兵法有云,过河未济,击其中流吗?张大人不趁敌军过河队形不整之际击之,反倒让出点空间,是否有些不妥呢?”
萧布衣含笑道:“我们现在要做地。不是怀疑。而是相信。至少我认识张镇周这久。从未见过他做出不妥之事。”
二人谈话之际。孟秉已带兵到了淇水中央。西梁军还是撤退。只是两翼骑兵却稍微上前。西梁军形成个凹进地半圆。盾牌手戳盾在地。构成第一条防线。弓箭手却已张弓拉箭。只等一声号令。
孙少方见了。吐了口气。“这些人……无疑是飞蛾扑火。”他虽也经过不少阵仗。可见到隋军地严阵以待。纪律严明。还是忍不住地振奋。知道这种阵容下。蕴含地冲击力强悍无比。张镇周果然名不虚传!
盾墙后。寒光点点。萧布衣嘴角却一直带着微笑。孙少方诧异道:“西梁王。你真地从来不紧张?”
“紧张不能让我们取得胜利。紧张何用?”萧布衣望着着江都骑兵道:“少方。如果你真地用心看。就会发现。他们是归心似箭呀。”
“归心似箭?”孙少方错愕不已。
江都军这时已经冲到了淇水北岸,西梁军鼓声陡歇。两军中,只余马蹄隆隆,遽然间,孟秉长枪一挥,手下骑兵已经三三两两的停住,犹犹豫豫。
众人怔住,搞不懂孟秉怎么回事!紧接着孟秉做了件让众人更不明白地事情,他翻身跳下马来!
宇文士及眼珠子差点爆了出来,隔岸厉声喝道:“孟秉。你要做什么?”
孟秉不理宇文士及。只是弃枪在地,卸掉盔甲。摘下腰刀,跪倒在地道:“宇文化及倒行逆施,天人共弃,鹰扬郎将孟秉早就有心归附西梁王,还请西梁王既往不咎,饶恕我等!”
三军哗然,想要不信,却是不能不信。
宇文士及怔住,宇文化及勒马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四下望过去,只见到众兵将脸上神色各异,却少有忿忿不平之色,不由心中一寒。萧布衣不等退后,再次勒马上前几步,沉声道:“本王一诺千金,弃了手上的兵刃投诚者,本王绝不追究。孟秉率部投诚有功,官升一级。”
孟秉再不犹豫,牵马当先走去,隋军鼓声一响,正中裂开个口子,其中寒光闪烁。宇文士及大叫道:“好你一个孟秉,临阵叛逃,这可是灭九族的罪名。你真以为萧布衣会放过你们,只怕你们赤手空拳进去,再无活命的机会。”孟秉等人并不畏惧,昂首走入,江都军在对岸看的面面相觑,不能言语。
风吹草动,河水淙淙,江都军均是望着隋军的阵营,只觉得惨烈地屠杀随后而至,没想到隋营中并无声息。
再过片刻,江都军中突然有了骚动,兵士纷纷向隋营后指去,只见到方才投降的江都军,如今已到了远方山坡处,向这面摆手示意,虽是见不清面容,但可知安然无恙。
宇文士及又气又恼,厉声喝道:“谁能杀得了孟秉,官升三级。”他话音才落,已经有两人骑马而出,大声道:“末将愿往!”
窜出的二人一个是虎贲郎将牛方裕,另外一人却是虎牙郎将许弘仁,二人不等宇文士及多言,已经率部杀去。
宇文士及见到二人杀气腾腾,心中却是涌起了不安之意,“大哥,我觉得不对。”不闻宇文化及回话,扭头望过去,才发现大哥早就不见。
“宇文将军呢?”宇文士及抓住个兵士问。
“他好像去了后军。”兵士战战兢兢道。
宇文士及怒问,“他去后军做什么?”
兵士无奈道:“这个……我怎么敢问?”
对岸陡然间又是欢呼声一片,宇文士及倏然扭头望过去,只见到牛方裕、许弘仁两人都已如孟秉一样,卸甲请罪,不由浑身冰冷,只见到这面的江都军亦是蠢蠢欲动,更是脑海一片空白。
如此大规模的临阵投降,他是从未想过,自从被萧布衣割了一刀后。他虽是忍耐多日,可这事真的是个男人,谁都咽不下这口气。当初杨广身死后,宇文化及随人摆布,其实多次想投降东都,可一来是畏惧裴阀。二来是宇文士及一力的劝阻。怒火冲昏了头脑,宇文士及那是宁死不想,本来想在淇水河边,了断恩怨,江都军十数万的兵马,那可是大隋精兵中的精兵,哪里想到未成开战,就已哗变近万人过去!
军心不可失,若是失去了军心。就算张须陀那等盖世豪杰,都是无力约束,更何况宇文士及这种百无一用之人!
见到孟秉、牛方裕、许弘仁先后归顺。江都军已经人心浮动,个个想到,这仗没法打了,以往打仗,总有个目地,这次打仗,却又为了什么?孟秉三人无事,自己过去,当然也是无事。
正犹豫的功夫。萧布衣已经沉声道:“早投诚,早回转看望亲人。江都儿郎不用再有犹豫,家中殷切希望,难道尔等感受不到?”
江都军很多已是握紧了手中的兵刃,遥望西方,萧布衣提高声调,大喝道:“本王有旨,杀了宇文士及者,官升三级。赏黄金百两!”
他这一喝,甚是突然,轰轰隆隆地传出去,震撼淇水!三军听闻,肃然一片,宇文士及强自镇定,大笑道:“萧布衣,你真以为……”
他话音未落,就看到江都军如狼似虎的双眸向他望过去。不由背脊涌起阵阵寒意。
“再不动手。更待何时?”萧布衣突然大喝一声。
宇文士及浑身发颤,就见到江都军已经蜂拥而至。将他围的水泄不通,一时间刀枪剑戟纷纷戳来,寒光点点,宛若所有人心中压制已久的怒气!
宇文士及被江都军所杀之时,宇文化及并不知情。
在见到孟秉投降的那一刻,宇文化及已经拨转马头,偷偷的回转后军,命令手下军士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