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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少声心中微寒。知道要活下去的希望不大,可他还是要搏。谁到了生死关头都要为性命挣扎,他当然也不例外。
眼珠一转,何少声已定下了计策,“我不是好汉,但西门君仪你是!”
“我也不是。”西门君仪漠然道:“你是不是想说,要和我单独一战,我输了,放你走?”
何少声从未想到过,西门君仪聪明如斯,可这实在是他唯一地机会。忙不迭道:“不错,你既然是好汉,我也铸成错事,当然要用我们的规矩来解决。你和我一战,若是杀了我,当然可以堂堂正正的给玉淑姐报仇。可你若杀不了我,当然要放走我。”
徐绍安忍不住怒骂,“你们一决生死也好,不过要在一个月后。”谁都看出,西门君仪饿了两天,受伤颇重,如今站起来都是勉强,更不要说出手。徐绍安提出这个建议,却是为了西门君仪好。
两个何少声加起来,也不是完好的西门君仪的对手!
现在的江淮将领,都想替西门君仪出手,可谁都知道,西门君仪不会让他们出手。有些事情,一定要自己做才行。
何少声眼珠急转,不等拒绝,西门君仪已道:“不用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何少声笑了起来,笑的很得意,他当然明白西门君仪地意思。西门君仪为妻子报仇心切,恨不得现在扼死他,如何会等上一个月?
见到江淮将领的不满,何少声道:“你准备什么时候交手,其实……你可以休息几个时辰,再吃口饭。”
他漫不经心的说出来,知道西门君仪会拒绝,但是他不能不大度一些,因为他要防止江淮将领杀他。
西门君仪已懒得摇头,硬邦邦道:“现在!”
何少声舒了口气,喃喃道:“我需要一把刀。”没有人会递给他刀,所以他捡起了地上地那把刀。见杜伏威根本没有反对,何少声又有了几分逃命的把握。
呛啷啷声响不绝,众人拔刀而出,倒转刀柄,齐声道:“西门大哥,给你刀!”
刀光如雪,映照在西门君仪的苍白的脸上。西门君仪眼中泪花闪动,却缓缓摇头,“不用了。”
他拒绝的很干脆。谁都看出他的心意,可谁都有了担心之意。西门君仪眼下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倒下,怎么可能会出手。眼下他又赤手空拳。何少声兵刃在手,西门君仪已处于绝对地劣势。
思楠已看不下去,才要举步上前,却被萧布衣一把抓住。思楠不解回头,见萧布衣摇头,心中叹气,她也明白,这时候,谁都不能出手!
她不明白的事情越来越多,可终于发现。原来在这世上,悲惨的人并不止她一个。萧布衣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才炼就今日的铁石心肠,思楠想知道,目光落在萧布衣地脸上……
西门君仪、何少声默然对立,众人不自觉地围成一圈,却给他们留出了动手的场地。西门君仪凝立不动。紧握双拳,双眸喷火。
何少声性命攸关,不敢大意。虚晃一刀,快步在西门君仪周边游走,迅即走了三圈。西门君仪动也不动,何少声看出便宜,已由后方窜上,虚劈一刀。
西门君仪霍然转身,迎个正着。
何少声心中凛然,竟不敢上前,倒退数步,虚砍几刀。他心知肚明。知道犯了众怒。若是杀了西门君仪,他只怕走不出议事厅。他能活命。唯一地希望就是他胜了西门君仪,而非杀了他!西门君仪活着。恪守诺言,他就不会死!
他算计的极为正确,江淮将领只想西门君仪亲手报仇,是以并不出手。何少声要胜,伤了西门君仪地腿,让他无再战之力就好。
西门君仪见何少声倒退,已迈步追出,只是他是在太过虚弱,空有一腔怒火,两腿却是支撑不住,踉跄差点摔倒。
何少声心中大喜,看出便宜,窜过来改劈为刺,直奔西门君仪的胸膛。
胸膛乃要害之地,西门君仪不能不躲!何少声就要他躲,那时候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一刀斩下,伤了西门君仪的大腿。
这一招,虚虚实实,目的当能地达到!
何少声想到这里,嘴角甚至露出狰狞的笑,他全身绷紧,心思闪转,只等着西门君仪向旁闪去,落出大腿的空当。
这一刀,有如电闪,去势凶猛,由不得西门君仪不闪!
可长刀入肉那一刻,何少声心中骇然,他算的精明,可却从未算到,西门君仪根本没有闪躲。
西门君仪本来脚步踉跄,可在何少声刺出长刀的那一刻,已势若猛虎般冲了过去,众人齐声大喊,想要援救已是不及。西门君仪这一扑,就是将自己扑到长刀之上!
单刀入胸,从胸前刺到背后,一蓬鲜血溅出时,何少声愣住,竟然不知道下招如何作为……
西门君仪却已拉近了距离,厉喝声中,五指如钩,扣住何少声的咽喉。
“莫要杀我!”何少声被冰冷的手摸上咽喉地时候,还来得及说出这四个字。只是随着这四个字后,就是咯的一声轻响。
西门君仪抓住何少声的咽喉,捏碎了他地喉管,左手倏然而出,抓住何少声的头颅。双手一错,只听到喀嚓声后,何少声颈骨被活生生的扭断,一颗头转向了背后!
何少声满眼都是不信,临死前还是不信,可他舌头伸出,嘴角流血,已然殒命。
西门君仪松开双手,何少声软软的倒下去,西门君仪一直等到他不动,这才仰天倒下去,如山岳倾颓。
江淮众将这才回过神来,悲声呼道:“西门大哥……”
西门君仪不等倒地,已被一人扶住。杜伏威双眸含泪,嘴唇蠕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别人都觉得西门君仪很傻,可只有杜伏威明白他的心意。
别人都恨不能阻拦西门君仪的赴死,只有杜伏威明白,死对西门君仪而言,更像是个解脱。所以他没有拦阻何少声捡刀,所以他没有阻拦西门君仪出手,所以他在西门君仪临行的时候,再送他最后一程。
见到杜伏威的双眸,西门君仪笑了。他胸口血如泉涌,望着扶着自己的大哥,只是说道:“总管,我谁……都没有背叛,玉淑不该死!”
杜伏威双眸一闭,两滴泪珠滑落,紧紧的搂住兄弟,嗄声道:“你很好,该死地……”
“该死地是……我!”西门君仪微笑道:“总管,我好……高……兴,我可以见到玉……淑……了……”他最后一个字说出,头已软软的歪了下去。
他含笑而逝,杜伏威却是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君仪!!!”
残阳已落,星垂大地,夜幕轻轻划过大地,也终于给这个惨烈的赤红之日带来了些许地冷色……
四八六节 风云再起
夜幕渐浓。议事厅众人已是面目难辨。
没有人点灯。也没有人退出。所有人都如木桩般的望着坐在的上的杜伏威。
这一日发生的一切。有如在梦中一样。而且看起来没有醒来的时候。
江淮军矛盾已久。江淮已疲已倦。江淮军就在这并不激烈。却惨烈非常的内部对决中落下了帷幕。
等到日头再次升起的时候。江淮军还会是江淮军吗?没有人知道。所有人都是默默的望着杜伏威。心情宛如沉沉夜色。没有半分曙光。
杜伏威抱着兄弟。望着妻子。双眸空洞。木然而坐。不知过了多久。这才道:“都回去休息吧。”
“义父……”阚棱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我没事。”杜伏威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
阚棱却是舒了口气。他太了解杜伏威。他知道。杜伏威说过没事。就一定不会有事。可只有杜伏威一人。再加上遍的狼藉。他怎么能熬过漫漫长夜?
“让我静静。”杜伏威又道。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默默的退出了议事厅。这时候。任何安慰均是于事无补。任何安慰。只会让当事人感觉厌恶。
夜已浓。血却冷。杜伏威望着前往。见苗海潮退下的时候。突然道:“海潮留下……你的两个手下也留下。阚棱。你照看好德俊。”
阚棱应令。苗海潮微愕。转瞬有些振奋。他只觉的这时候帮不了杜伏威什么。可他只想陪着杜伏威。这个时候。是兄弟。只需要陪同。只需要倾听。他想杜伏威就算大哭一场。也无损他的英雄本色。
可让苗海潮诧异的是。杜伏威为何要留下他的两个手下。
那两人本是李靖派来的。难道杜伏威已经认出?苗海潮有丝不安。望了萧布衣、思楠一眼。萧布衣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苗海潮不解其意。终于留下来。坐在杜伏威对面。一言不发。他不想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的空话。他也不想安慰杜伏威。这种伤痛。岂是旁人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所能抹平?
他甚至不想提起这件事。只希望杜伏威尽快的忘记。
或许只有时间。才是消除世间所有悲痛的灵丹妙药!
杜伏威眼珠一轮。落在萧布衣身上。嘴唇动两下。低声道:“西梁王。你看到了?”
萧布衣轻叹一声。“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江淮将领手下。我不认识的极少。”杜伏威漠然道:“他们对我或是尊敬。或是痛恨。只有你对我是眼神是……怜悯!这天底下。对我杜伏威怜悯的人。也只有西梁王一个了。”
“杜总管。很抱歉。我做不了什么。”萧布衣歉然道。
苗海潮差点跳起来。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堂堂东都之主。天下霸主。那个睥睨四方。征战八荒的大将军竟然就在自己身边。
而自己。还以为他不过是个小角色。不过武功高明一些!
杜伏威木然道:“你做的已经很好。我很感激你没有出手。你让我来解决一切事情。我很高
他说是高兴。可悲伤入骨。萧布衣叹口气。明白了杜伏威的意思。见到苗海潮望着自己。眼中满是诧异。微笑道:“事发紧急。如有的罪之处。还请见谅。”
苗海潮慌忙道:“岂敢。只是想不到……西梁王会以身犯险。”
“西梁王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