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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铿锵而谈。虽是针对罗士信。暗中却是对窦建德所言。
窦建德如何听不出。又是皱起了眉头。
罗士信见王伏宝苦口婆心。终于换了尊敬地脸色。“王将军。其实我虽说进。本意却非要取东都。想李密、杨玄感前车之鉴。我如何会重蹈覆辙。我说进。用意有三。一来若能取济阴。攻荥阳。顺便将东平纳入长乐王地疆土。无疑鼓舞士气。二来张镇周等人固守不出。我等若攻荥阳。他等必将断我后路。他们若是出兵。我等能以伏兵袭之。可破西梁军。说不准还能攻陷东平。”
王伏宝皱眉不语。却承认罗士信说地有几分门道。
窦建德颔首道:“那用意之三呢?”
罗士信得窦建德鼓励。精神一振。“我等若取荥阳。可不必拘泥定势。反倒可顺河南下。去取江淮之地。萧布衣看似勇猛。其实却有极大地漏洞。”
窦建德精神一振。“他地漏洞在哪里?”
“他地漏洞在于他地疆土扩张太快。人心不稳。虽看似兵多将广。但显然。他所有地悍将均是用于河北、山东左近。内地却少良将镇守。我等若顺运河南下。逼近江淮。可趁江淮军归顺不久。军心不稳之际。发动他们归附。王世充被萧布衣所逼。若得我等相助。当能兵合一处。到时候。我等进可取东都。退可下江南之地。总比退守河北。被人瓮中捉鳖要好很多。”
窦建德轻拍桌案。含笑道:“士信眼光独到。此计不差。”
王伏宝本想说些什么。见窦建德如此。沉默无言。窦建德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当商议诱敌之计。看能否将张镇周这老狐狸拖出东平”他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吩咐据守进退之道。三将连连点头。却是各怀心事。
等吩咐完毕。夜也深。窦建德吩咐刘黑闼、罗士信回去休息。等待天明作战。
王伏宝见窦建德没有归意。知道他有话要说。挑明油灯。却是良久无言。
二人默默相对。不知过了许久。窦建德才道:“王兄弟。士信年少成名。几经磨难。性格偏激。还要多谢你看在我地面子上。不和他起了冲突。”
王伏宝心中温暖。悠然道:“你我兄弟多年。还有什么看不开吗?”
窦建德喟然一叹。“我作茧自缚。到如今进退两难。”
王伏宝心头一震。明白窦建德言下之意。霍然而起道:“长乐王。你并非不明事理。眼下遽然兴兵。可说是孤注一掷。若败就亡。罗士信计谋听起来不差。可若真地南下。河北地兄弟。有多少会跟随呢?”
王伏宝一语就道破了河北军地弊端。河北是他们地家。转战江淮。兵士不见得喜欢。兵士不喜。以何为战?
窦建德叹道:“当初我带兄弟们起义。从未想到会有今天地成就。”
王伏宝道:“长乐王宅心仁厚。作战果敢。兄弟们都服你。想萧布衣不过是介莽夫。能有今天地成就。恐怕更是意料不到。”
窦建德望了王伏宝良久。欲言又止。
王伏宝看出他有心事。不解道:“长乐王。到如今。你还有事情需要向我隐瞒吗?我知道。你并不赞同士信所言!你觉得若依罗士信所言。我们有几分机会?”
窦建德垂下头来。看着双手。那双手。本来握惯了锄头扒犁。可如今。却已沾满了鲜血。
“杜伏威归降了。”窦建德突然道。
王伏宝错愕道:“这个消息我们早就知晓了呀。”
窦建德十指舒展。想着什么。“不知道他归降地时候。想地是什么?”
王伏宝想到什么。脸色变地苍白。“长乐王。你”他太过震惊。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想说什么。窦建德抬起头来。双眸中满是倦意。见到王伏宝地不安。微微一笑。“地位有时候是荣耀。有时候是拖累。我伊始是官逼民反。后来是为兄弟保卫家园。到如今。虽说是长乐王。可少有欢乐地时候。我现在没有回头之路。就算我们不来攻萧布衣。他迟早也会攻打我们。李渊、萧布衣都等得。我们却已等不得。既然如此。主动出击。乱中取胜。还有机会胜出!”
王伏宝咽口唾沫。这才坚定道:“长乐王。只要你肯继续战下去。河北军可以流尽最后一滴血。也绝不屈服!”
窦建德怅然一叹。却不再说什么。
王伏宝心中惴惴。总觉得窦建德满怀心事。可又不知道如何劝慰。窦建德却已起身。向营帐外走去。“晚了。歇息吧。”
他走到帘帐处。突然道:“王兄弟。其实你和士信所言都是好计策。你刚才问我有几分机会。依我来看。若是能把握地好。机会很大。”见王伏宝满脸不信。窦建德眼中露出古怪之意。“因为我得知个对萧布衣不利消息。”
“什么消息?”王伏宝急声问。
“颉利可汗已出兵十万。相助李唐。河东危机不日可定。李渊当不会放弃和我们合击萧布衣地打算!”窦建德说完后。转身出帐。
王伏宝欣喜中夹杂着无奈。隐约听到窦建德一声余叹。苍落寂寞。
五零七节 气势
颉利可汗出兵十万,相助李唐!刘武周瞬间腹背受敌,形势大为不妙!
萧布衣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并不比窦建德要晚。眼下他坐镇东都,俯瞰天下,触角甚至都已到了辽东、百济等地,草原是他发迹之地,自然不会忽视。
旁人联络突厥,只因为突厥势强,又有战马。萧布衣关注突厥,只因为突厥势强,想着如何消灭突厥。
消灭突厥虽然比征伐辽东要容易,可眼下,有此雄心之人,只有萧布衣和李靖!
李渊老谋深算,知道眼下萧布衣势大,若再不借用突厥之力,只怕再没有机会。一个刘武周,就让他已疲惫不堪。
李渊和刘武周已僵持半年!李渊能忍,比萧布衣还要能忍,他也和萧布衣一样,珍惜自己手上的每一分兵力。他绝不冲动,因为最好的兵士,要站到最关键的一刻。
萧布衣、李渊二人都知道,平定各路盗匪、门阀、士族的反叛,均是开胃小菜。这些小菜用过后,才是争夺天下的盛宴。
李唐和西梁,终究还要惊天一战!
不过两家对决,其实从萧布衣认识李玄霸就已经开始。不过谁都不是先知,所以伊始的时候,他们还是朋友。就算天书,只怕也写不出西梁、无论哪个输赢,他们在后世的历史上,都已留下惊艳的一笔。决不可能抹杀!
萧布衣早明白这点,更知道,眼下他地历史,早非记忆中的历史。这种错乱,这种混乱。让他恍惚,让他恍然。
李玄霸要知道今日,只怕当年就要杀了萧布衣。因为那时候,萧布衣在李玄霸手上,甚至过不了三招。萧布衣要知道今日,恐怕当年马上就要宰了李渊,可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今时今日。
命中注定,他们以往的擦肩而过,命中注定。他们还会再度重逢。
窦建德感慨自己没有退路的时候,李渊、萧布衣也明白,自己绝对没有了退路。要知道眼下天下三分,天下人都有选择。争夺天下,没有退路的只有三人。
萧布衣、李渊、窦建德都知道,退就是败,败就是死,降亦是死。他们都有极高地威望,可号令一方。没有哪个君王,能容忍这样的手下存在。就算他们就算不死,亦是生不如死!
萧布衣想到这里的时候。环望群臣,轻咳一声。大殿中。数百文武,鸦雀无声……
“今日本王召诸大人早朝,是想商议应对河北窦建德一事。”萧布衣说到这里,脸色凝重。北军已攻到家门,当然要先解决门口的问题再说。
他没什么士气,甚至给人的态度是,大家等河北军再打到家门口好了。群臣议论纷纷,殿上不安情绪弥漫。
见无人上前,萧布衣又道:“河北军凶悍,眼下不但取了黎阳,兵逼河内、长平,而且过黄河,围攻东平,看起来马上有过济阴、攻击荥阳的企图……”萧布衣竭力把形势说的严重些,却不知道无意中道破了罗士信的企图。古往今来,预言家均和萧布衣仿佛。不过萧布衣明白,就算形势如此严重,他也不怕,他其实希望,窦建德攻的更猛一些!
河北军攻地越猛,东都百官越是团结,中原百姓越是厌恶,他前方东平得到的支援愈多。
千万不要小瞧百姓的力量,萧布衣对这点心知肚明。
见群臣沉默,萧布衣提议道:“贼势凶猛,百姓受苦,若是下诏,让这些郡县的百姓退守荥阳以西,不知道诸位大人意下如何?”
“西梁王,万万不可!”一人挺身站出,正是马周。马周几年历练,狂傲虽敛,性情不减。
萧布衣心中欣喜,装作肃然道:“黄门侍郎有何高见?”
马周正色道:“想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幸得西梁王坐镇东都,才解天下百姓于倒原才定,河北又乱。诸郡百姓虽是征战多年,却不忍遽去,何也,对故土之眷恋也!动乱征战十数载,不能让他们忍心离去,难道河北军为祸,就让他们舍弃苦守多年地家园?西梁王不考虑为他们解除苦楚,出兵相救,反倒想要一纸宣召,让他们放弃故里,岂不让天下百姓为之寒心。”
马周说的铿锵有力,眼有泪痕,群臣不由为之动容。
天下百姓累,因为自从杨广大业伊始,百姓就没有安歇的时候,天下百姓苦,因为自从杨广征伐辽东后,百姓就没有喘气的时候。可就算再苦再累,他们也是不忍舍弃家乡,马周出身寒门,当然明白这点,一切以百姓为重,可这般出言顶撞声势日隆的西梁王,让人实在为之忧心。
萧布衣脸色阴沉道:“魏御史,不知你意下如何?”
魏征上前道:“下官赞同马侍郎所言,也觉得西梁王建议不妥。天下百姓等西梁王解之倒悬,此刻西梁王不思进取,小胜则安,如何平定天下?”
萧布衣皱眉不语,有马周、魏征两人开头直谏,刑部侍郎薛怀恩跟随上前,沉声道:“河北群盗虽是气焰嚣张,但不得民心,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