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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材魁梧的人道:“不杀他,死的是我们。”
飘逸的人舒了口气,“上山没有退路,山巅过后是悬崖,我们用近千好手攻击他,提防他跳崖。”
身材魁梧的人道:“我希望他跳崖,因为崖下,埋伏更多。”
“这次不知道萧布衣能不能死呢?”
“不知道。”
“你不知道?”飘逸的人双眉一扬,口气中却有深切的无奈,因为他也不知道,他曾经十拿九稳可杀萧布衣,可还是功亏一篑。
身材魁梧的人抿着嘴唇,良久才道:“这好像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也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飘逸的人冷冷道。
“我们和萧布衣,没有和解的可能?”
“没有!”声音如切冰截雪,冷漠非常。
身材魁梧那人终于叹口气,“你可知道,刘文静因谋反之罪,已被李渊下旨捕杀,到现在生死不明。
我只怕,李渊知道了刘文静的身份。窦建德难成大器,我们就算杀了萧布衣又能如何?你觉得,我们真可以依靠窦建德翻身吗?”
飘逸的人沉默下来,良久无语。
这时候亲卫又死了三人,可萧布衣他们,最少杀死了三十人。山脚下的三百人没有减少,看起来只有更多。
这无疑也是一种极佳的心理战术,当初张镇周北邙山出兵,击退瓦岗军,亦是用的一样的套路。不停的增兵,当然给敌手不断的压力,这种压力,甚至可以让敌手无望崩溃。
指挥进攻的人,显然也熟悉这种套路。
西梁勇士没有退意,没有惧意,更没有崩溃,他们利用地势阻敌,且战且退,他们依靠坐忘峰,让敌手每进一丈,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可这不意味着他们没有忧心,敌人有增无减,他们没有退路。这些人他们可以拼力杀死,可这里是牛口,这里接近河北军的大营,只要河北军动用大军过来围剿,在场的人手,没有一个可以活命!
萧布衣却还是冷静如常。
勇士没有建议,只能拼死抵抗。十数敌人疾步上前,看起来已要杀到萧布衣的眼前。这时候两侧突然窜出数人,杀入到敌手之中。
展擎天、唐正已红了眼睛,他们一出手,就取了四人的性命。可敌手转瞬就将他们二人围在当中。
将西梁勇士一个个的杀掉,杀的萧布衣身边没有帮手为止,这是他们的将领下达的命令。所以他们并不着急攻击萧布衣,只想先杀了这两个死士。
展、唐二人身陷重围,左冲右突,看来就要重蹈覆辙。这时候一道刀光亮起,犹如雨后惊虹,倏然而现。
三个围攻的敌手,同时毙命!
敌手饶是再勇猛无畏,也被这惊天的刀法所凛,没有人知道,这种刀法,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劈出。
萧布衣再次出刀,一刀连斩三人,犹如蜻蜓点水,一沾即逝。
山脚两人见到,一人脸色微变,另外一人,还是木然如常。
魁梧那人问,“萧布衣这刀,气势恢宏,已非寻常招式,非有大气势之人难以使出。你若出手,还有杀他的把握吗?”
飘逸那人只说了一句,“气势不等于武功。”
萧布衣山腰喝道:“走!”他一刀劈出条血路,展擎天、唐正已趁势杀出,萧布衣断后。他一刀在手,睥睨四方,对手见状,稍有迟疑。
山上突然响起轰轰隆隆的声音,两块巨石从山上滚落,虽缓却让人心弦紧绷。萧布衣脚尖一点,已越到一块巨石的上面。反手一推,一块巨石突然加速滚落,已撞到一人。
那人不等惨呼,已被巨石碾在下面,血肉模糊。巨石不过稍做阻隔,加速滚落。
敌手人正多,可人多也有弊端,那就是太局促,一时间难以闪躲。若是寻常兵士,这一下,多半损失惨重,但这些人训练有素,潮水般的散开,又是怒涛的汇聚。只听到又是几声惨呼后,敌人威势不减。这时候萧布衣冷冷道:“射。”
只听到‘嗡’的一声响后,明月无色。
萧布衣终于再次动用弩机,上一次击溃如潮的兵马,这一次,又是什么结果?
。。。
五二零节 烟花
机并非万能,毕竟发射一次再上铁矢不易。'醉''露''网'
等有上铁矢的时间,敌人或许早就冲到了面前,弩手没有防御,只能任凭屠戮。所以很多时候,弩手和弓箭手一样,都要和长枪手、刀斧手等配合使用,这才能相辅相成,克敌制胜。
连弩虽强,亦没有完全消弭弩箭这个弱处。若一次不能尽杀敌手,很可能被敌手冲过来反噬,所以萧布衣上次在水旁,一口气用了千余弩机,发出万支铁矢出去。
可那时候的他,还是不敢大意,在铁矢发出去后,随即采用铁骑反攻,用意之一当然是趁势冲垮对手,可也是为了保护弩手。
当初巴蜀之时,弩机已有,但他能忍住不带不用。因为这是秘密,他不想让李唐太早的知道这个秘密。
萧布衣知道,李唐一直密切的注意他。东都有了铁甲骑兵,李唐立刻训练玄甲天兵来抗衡,他若太早透漏了弩机的秘密,那李唐就算研制不出弩机,亦是能想到破解弩机的办法。
对窦建德动用弩机,他考虑了很久,他本来,只因为李靖的几句话,才让他下定了决心。
李靖只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弩机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就算可以抵抗弩机,我们还有别的利器。我们不要领先李唐太多,只要一步就好!
沙场之上,一步就是先手,先手就可以决定胜负!
不过弩机虽强,毕竟有利有弊。只有在最佳的时机动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萧布衣这一次只求观察地形,为求防身,带来了不过十付而已。
可这十付,片刻的威力,相当于百来的勇士。
十付弩机。一口气上满铁矢。一次足足射出一百二十支铁矢。比起水旁看起来要弱了很多。但也绝对是种骇人地威力。
萧布衣这时候。面对地是数百地敌手。
弩机怒射。饶是对手汹涌。却也抗不住这种骇人地威力。
冲到最前地数十人。虽是竭力闪躲。可铁矢实在太快。覆盖范围实在太广。那数十人还是有大半被弩机打穿。死于非命。一时间血雾弥漫。
可这些人显然也有准备。虽死了数十人。但更多地人。却借弩箭射完之际。蜂拥而上。
这是击破弩机地最佳时机!
可他们还是忽略了西梁勇士的配合能力。
十个弓弩手射完后,立刻退后,其余的勇士早就护在他们的身前,奋勇抵挡。那些勇士扼住地势,居高临下,出手狠辣,下方人虽众多,可急切之间,不但未能上前,反倒被勇士们击退。
萧布衣冷漠的望着厮杀,目光转瞬投在更远的地方,敌手如潮,当有大将指挥,可惜他虽目力敏锐,也找不到主事之人,他只能猜。这也是一场战争,血腥惨烈,不逊疆场。
盏茶的功夫,敌手越聚越多,勇士们却已额头冒汗,萧布衣见状,喝道:“撤。”
他撤字一发,勇士们立刻退却,除了地上留下的尸体外,好像从未战过。
可这会儿的功夫,勇士又死了三人。
敌手已死近百,但他们可以补充,萧布衣的手下,却是死一个少一个。敌手上前,萧布衣再次号令,弩手终于装好了弩箭,第二轮铁矢发出去,尖锐的射入了人群。
鲜血四溢,尸体倒地,敌手再次受阻。
山下飘逸的那人道:“这就是你训练出来的死士?我看他们只有死的本事。”他口气中多少有些讥诮。
魁梧那人冷漠道:“你若有更好的方法,大可由你来出手,我不会阻挠。”他一句话,让旁人无话可说。
飘逸的人脸色如常,可双眸中却有了些许不安,“窦建德知道你已对萧布衣下手了吗?”
“他要还不是傻子,此刻就应该知道!”
“他如果知道你在杀萧布衣,当会调动千军万马来帮你。”飘逸的人竟然有了些不安。
窦建德出兵,对他们劫杀萧布衣来说,本来是好事,可二人看起来,都不想让窦建德出兵的样子,这未免有些奇怪。
魁梧的人很快给了解释,“我在武安这些年,手下已有一批誓死效忠的人。这些人,不对皇帝、不对东都、不对任何人忠心,只对我一个人卖命。他们之间,配合多年,已有分辨出彼此的方法。萧布衣在他们之间,无所遁形。”
飘逸的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他奔波了一生,狂傲一生,到如今,仍是孤孤单单。
他或许惊才羡艳,傲啸八方,那又能如何?
大好江山,他却已连角逐的力气都没有。
这次算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坚持什么,或许天性使然,他虽寂寞,却总是不甘心寂寞。
“窦建德想让萧布衣死,也知道这是他的机会,可他不能来,他若来了,就会破坏我的计划,萧布衣可以轻易的混入搜山的军士之中,然后再混出包围。窦建德一来,不能帮我成事,反倒会败事。”
飘逸之人叹息道:“窦建德一方霸主,若听到你这番言语,不知道做何感想?可萧布衣已放了两轮弩箭,从林中到山腰,他一方死了不到十人,而你却已经死了一百多人。你真觉得,凭你的死士能杀得了萧布衣?”
“杀不了!”
“那你为何还出此下策?”飘逸之人叹息道:“都说杨善会百战百胜,身为将门第一人,没想到竟是如此鲁莽之辈,连个萧布衣都不能奈何。”
“那你告诉我,如何杀他?”杨善会双眉一扬,看起来威武无比。他双眉极宽,斜飞如鬓,他双眼极厉,炯炯有神,他天生看起来就像是个将军,气势逼人。
飘逸之人沉吟半晌,竟然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