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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子这才铁棍一指城头,厉喝道:“攻!”
主将死,城头的河北军已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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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布衣没有等了太久,自从烟花升起、尘烟升起,到烟花随风、城门大开的时候,他不过等了半个时辰。
在史大奈率领西梁军从内部攻上墙头后,河北军已失去了斗志。
史大奈一棍子打死了孟猛牛,又是第一个冲上了城楼。他铁棍之下,已无一回合之将。他生的人高马大,再加上铁棍沉重,一棍子扫出去,甚至能打飞两个人。
城楼上没人能挡住他的勇猛,河北军败退。攻城的西梁军迅即的爬上城楼,与城内的兵士汇合,转瞬已有人杀到城洞,大开了城门,然后西梁军就和潮汐般灌了进来,开始湮灭吞噬一切抵抗的力量。
萧布衣这时候终于露出了丝微笑,舒了口气,喃喃道:“大奈果然不负所托!”
从地道攻城的有两将,就是史大奈和裴行俨,裴行俨主守,要掩护所有的兵士顺利从地道出来。史大奈却主攻,要助北城的兵将最快的破城而入,史大奈身先士卒,大破北城,但是现在裴行俨,又已如何?
萧布衣有些担心,毕竟罗士信这人,不容小窥。
罗士信和裴行俨这时候,已战的如火如荼,让双方兵士看的目瞪口呆。
西梁军士负责剿杀来攻的河北军
俨却盯住罗士信鏖战。
二人打的激烈,让正在生死搏杀的两军都是心惊肉跳。因为二人之勇,世所罕见。丈八长在裴行俨手中,远非孟猛牛可比,长槊碰墙,墙为之毁,长槊击树,树为之折。
长槊舞动起来,宛若个寒球,滚滚而至。寒球所至,无坚不摧。
可罗士信却还是在抵抗,他宛若怒海中一叶轻舟,又如飙风中一颗细草。虽看似无力反击,但裴行俨还是对他不能奈何。
罗士信在等机会,等着一击必杀的机会。
他早想死,但是他还不能死,因为他不能辜负王伏宝的信任,就像王伏宝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一样。
他若是在王伏宝走之后,半天就被破城,他真的死不瞑目。
击杀裴行俨,剿杀城内的西梁军,然后再坚守城池,哪怕多一日也好,虽然多一日在旁人看起来,全无意义。
可他是罗士信,他做事,无需向旁人解释。
罗士信并不知道,这时候史大奈已带人破了城北,所以他还在坚持等待。
他在等裴行俨力衰的时候。早在他向师尊学艺的第一天,师尊就教过他,柔不能守,刚必不久。裴行俨如此勇猛,总有力尽的时候。
可在交战了数十招后,罗士信已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裴行俨绝非匹夫之勇。一招一式在裴行俨手中都是如水银泻地,无懈可击。
裴行俨雄壮气势下使的不是蛮力,而是巧力。他虽逢阻必毁,但他竟然将阻力的力量也糅合在长槊中。
狂风起,长槊舞,舞动天地!
断瓦碎石,折树枯枝已随裴行俨的力量迎风起舞,裴行俨是武将,亦是舞者,他长槊舞动之下,已将身边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带动起来,然后惊天的一声吼,长槊再击。
这一击,几乎带动了天地之气!
罗士信已不能敌!
罗士信已没有还手之力。
那一击,有如山河般的壮丽,已四面八方的罩住罗士信,摧毁了他的信心,摧毁了他的斗志。
他心中,山河已支离破碎,如何能挡住裴行俨的大好山河?
‘砰’的一声大响,罗士信凌空飞起,撞到了一排藩篱,一路滚出去,洒落一地鲜血。
裴行俨皱了下眉头,长槊戳地,人已凌空飞起,越过藩篱,如苍鹰般飞起,双眸炯炯。阳光一耀,现出个巨大的影子,已罩住了滚落长亭的罗士信。
长槊再击,夹杂烈日的光辉,天崩地裂,罗士信终于出手!
裴行俨虽占上风,却没忘记罗士信长枪还有绝招。
当初若非罗士信要击杨善会,死的可能是他,但绝招一用后,裴行俨就有了提防,所以他人在空中,见罗士信一动,已全神贯注。
罗士信没有发出绝命枪,他一枪竟然击在长亭的柱脚上。
长亭轰然而塌,罗士信却趁这功夫,穿亭而过,没入眼前的一排厢房中。裴行俨一击在落瓦之上,碎石乱飞,却也终于阻挡住裴行俨汹涌的攻势。
裴行俨只是犹豫片刻,再次飞身而起,从尘乱的亭顶跃过去,攻入了那排木屋,他长槊之下,木屋如纸糊般的碎裂倒塌。
这时候裴行俨甚至听到城北的欢声雷动隐约传来,他心中微喜,知道史大奈已得手。
他额头已有汗水,可杀罗士信的任务,并没有完成,他心有不甘。
汗水已下,但罗士信踪影不见,这时候,突然火起!
大火来的极为凶猛突兀,裴行俨饶是勇猛,也终于停了下来,四下望去,火光熊熊,眼看风狂火横,就要烧到他的身前,他只能原路退回。
陡然间身形一拔,长槊戳在庭院的一颗柳树之下,身子借力而起,上到了树上,目如鹰隼,远远望去,可罗士信却还是踪影不见。
裴行俨一拳击在树杈之上,怒骂道:“罗士信,不死不休,出来一战!”他用的是激将之法,声音轰隆的传开去,远近皆闻。罗士信如还活着,定然会出来,裴行俨如是想着。
方才他那一槊,击在了罗士信的胸口,可罗士信带有护心镜,又是借力后退,不见得就死!
但裴行俨喊声过后,火势更猛,罗士信终究没有再次现身。
裴行俨不知道罗士信再次失信,还是宁愿被火烧死,见火势愈大,只怕殃及四邻,命手下兵士控制火势,这时候远方喊声渐近,裴行俨举目望去,见到西梁军大军已入黎阳,开始转战其余的三个城门,舒了口气。
目光透过熊熊烈火,热气蒸腾,不知眼花还是怎的,裴行俨仿佛见到罗士信那孤单落寞的身影僵凝,转瞬被火焰吞噬不见……
五三三节 祸起萧墙(第二更送上,求月票!)
士信到底死了没有?裴行俨不敢确定。ΖuiLu在他心中,T7信宁可死,也不会再次失信!
裴行俨和罗士信并不熟。
罗士信当年成名之际,裴行俨还在东都闲置,苦练武功,精熟兵法。裴行俨那时候,甚至羡慕罗士信的威名,以罗士信为目标,敬仰张将军。裴行俨虽孤傲,却终究还是不敢比拟张须陀,或许能超过张须陀帐下三将,他已觉得此生无憾。
他和罗士信交手不过两次,拼的武功,而非兵法。当初鹊头镇一战,败是因为军令,而非实力不济。
就这短短的几次接触,却让裴行俨对罗士信有种奇怪的感觉,裴行俨一直鄙夷罗士信,因为他出卖了张将军,可交手两次,话没说过几句,但裴行俨突然觉得,罗士信还是个汉子!
这种汉子,是不是宁可被烧死,也不想承认他败了?
裴行俨想不明白,这时候他见到了萧布衣。
萧布衣已入城,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金色盔甲,万千光环笼罩在一身,让人不由有了膜拜的感觉。
裴行俨突然有种感觉,这样的萧布衣,离他真的有些远。他更喜欢和萧布衣并肩谈论,大破瓦岗,亡命天涯的那种感觉。
但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裴行俨,他知道,地位让他们如此遥远。萧布衣既然是西梁王,当然要有西梁王的威严。
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所以更准确地一点说。不是人掌控了地位。而是地位控制了人。裴行俨不知道自己为何此时会多了这么多念头。萧布衣却含笑地望着树上道:“行俨。树上地风光更好吗?”
裴行俨醒悟过来。慌忙跳下树来。抱拳道:“启禀西梁王。罗士信钻入这个地方。转瞬火起。末将是以在树上看他到底去了哪里。”
萧布衣点点头。扭头望向了大火。“这里只怕活不了人了。”
裴行俨道:“我方才在树上。一直没有见到有人出没。”
“那看起来罗士信真地死了?”萧布衣皱眉道。
裴行俨犹豫道:“末将不敢肯定。”
“先派人控制火势,然后等火熄后,再来搜查。”萧布衣道。
裴行俨点头称是,萧布衣却开始带兵亲自去战各个城门。实际上,西梁军从城北攻入后,罗士信又不出现,河北军已乱的和锅粥一样。
萧布衣已不需出手,在各个城门楼转转,已足够西梁军军心大振,河北军为之胆寒。可以想象,当河北军还在拼死抵抗城外进攻的时候,却发现东都西梁王就在他们背后,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西梁军越涌越多,迅疾的击破各城门,控制要道,萧布衣转个圈回转后,大火已熄。黑烟不散,可西梁兵已开始翻开断瓦残木,寻找里面的尸体。
萧布衣望着黑烟渺渺,似乎思考着什么,裴行俨突然道:“西梁王,这次我……可……”
萧布衣笑道:“行俨,没有谁能夸海口抓住罗士信,既然尽力,就不必自责。”
见到萧布衣灿烂的笑,裴行俨舒了口气,应了声。这时有兵士匆匆忙的跑来道:“启禀西梁王、裴将军,这里一共烧死了三个人,不过尸体焦黑,已无法辨认身份。”
萧布衣皱了下眉头,裴行俨喝道:“可见到一杆铁枪?”
“属下再去找来。”兵士慌忙退下。众兵士一寸寸的查,不敢懈怠,过了柱香的功夫,有兵士再次上前,呈上一柄烧的黝黑的铁枪,“这是方才找到的铁枪,不知道可是将军要要的?”
裴行俨接过铁枪,擦拭了两下,见铁枪构造精细,不敢对着萧布衣。稍微转身,手一按,铁枪‘咯咯’缩成铁棍,再一按,铁枪暴涨。
“看来是罗士信的枪了。
”萧布衣点点头,亲自去看那三具烧焦的尸体,只见尸体早就干裂抽缩的不像人样,倒的确认不出是谁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