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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泛指平庸平常,无功无过。
已升任礼部尚书的末秋待看清那个〃惠〃字时也是一怔,虽不是什麽好字,却无一丝嘲笑贬低的意味。波光潋滟的剪水双瞳,仰望著高坐在上
的男人。顾写意行事固然略嫌阴狠毒辣,可不经意间又透出一股气吞山河的度量。人死万事休,再多仇恨都随著生命的消逝而逝去,不值当更
不屑於在死人头上做文章。
末秋浅浅笑道:〃皇上,雍惠帝明日下葬,您最好去送送他。〃
顾写意从堆积如山的奏摺中抬起头,叹了口气道:〃也好。〃
莫怀前帮顾写意换下明黄朝袍,换上月白色的常服,触手只觉主子越发清瘦了,忍不住一阵心疼。即便再细心调养,也架不住顾写意仗著年轻
,日以继夜毫不顾及身子的拼命工作。
顾写意不喜那些虚华排场,只叫上莫怀前,带了几个功夫不俗的侍卫结伴去了停放帝王遗体的阴熙殿。
素白与阴暗纠缠,大殿的高墙几乎挡住了所有阳光,阴森的好似地窖。殿内飘荡翻舞的白纱仿佛是一缕又一缕执著於此的幽灵,迟迟不肯离去
。
顾写意进殿时,顾悠然与末秋不知再商谈什麽,待一殿的下人全部跪下高声请安时,两人才回过神来,忙跪下行礼。顾悠然的相貌依旧柔和的
透著三分女气,可顾写意却清楚,这人心智坚韧,能屈能伸,自有一股有别於他的强硬。
顾写意踱步走向殿里,站在墨黑色的巨大棺木前。里面躺著的,是纠缠了他二十载的人。不论生前如何风光,死後不过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肉块
罢了。顾写意的手,轻搭在棺木上。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喧哗一片,只听有人怒斥道:〃都给我滚开!〃是顾自在闯了进来。
顾自在一眼便看到那个立在大殿之上的身影,心中又恨又悲更多的是寒心,真真是心如刀绞。自城破後,顾写意一直刻意无视他们兄弟二人的
存在,连面都不肯见。若不是今日得知他在此硬闯了来,恐怕又是只能远远望上一眼。
顾写意虚空地抬了下手,伺机而动的侍卫们又退了回去:〃再有一个时辰棺木就要送去陵寝,这关头你少给我找事,要闹回自己府上闹去。〃
清冷悦耳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殿回响,让人觉得不真实。
顾自在冷笑道:〃你用的著我的时候怎麽不嫌我爱闹?〃
顾写意秀长的眉拧到一块,重重一巴掌拍在棺木上,喝道:〃放肆!〃
一殿的人呼啦啦全跪倒在地,惶恐不安,一叠声哀求唤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两个侍卫上前架住顾自在,顾自在像是突然意识到什麽,煞白了脸,无语怔怔凝望著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个人,不再单纯是他的哥哥,他爱恋
的人。他是皇帝,是可以掌控他生死富贵的皇帝!体内有什麽坍塌了,只馀惊慌绝望。顾自在猛地激发了狂性,竟一下子甩开牵制住他的侍卫
,冲向顾写意。
皇帝身边挑选出的侍卫怎可能是软脚虾?下一瞬反手制住顾自在,一把按在冰冷的地上。顾自在犹自厉声大喊大叫著,〃放开我,放开我,不
然本王杀了你们!〃
顾写意骤然怒容满面,无视跪了一地的人,紧紧逼视著顾自在。顾自在凄然一笑,毫无畏惧的反瞪回去。忽而眼圈泛红,放声大哭。艰难的朝
立于阶上的顾写意伸出手,泣哭道:〃五哥,五哥,五哥。。。〃一声高过一声,愈发的凄厉。
顾悠然一下一下重重磕头,发出〃嗵嗵〃的闷响,不一会,脑门已肿了起来。〃皇上请息怒,是臣弟管教不严,罪在臣弟。望皇。。。〃嗓子
好似被人掐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憋红了眼睛憋出了眼泪,只能死命垂著头,细长的手指抠著砖缝。
顾写意脸色数变,许久,淡淡道:〃领他回你府上好好管教,没朕的命令,不得出门。〃
顾悠然磕头谢恩,顾自在听完先是一怔,而後剧烈的反抗起来,最终是被侍卫拖出了殿门。
莫怀前望向顾写意,後者侧过脸望向里面。眼眸中怒色渐渐消散,浮现的,竟是淡淡的,微不可觉的郁悒与苦涩。
回到寝宫,顾写意有些疲惫的靠在躺椅上,闭著眼问道:〃他们如今可好?〃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莫怀前却知问的是什麽。
〃纪元少爷就住在城郊的凤林山庄,衣食用度都是奴才亲自安排的,请您放心。洛梵将军调去南边富饶之地的部队,生活安好。。。他至今仍未知晓新戈邢正中大将死的真正原因。聂子夜现就住在太医院,学习医术。〃
顾写意嗯了声,道:〃去叫来聂子夜,我有话和他说。〃
聂子夜应传前来。顾写意坐直上身,眼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走进屋子,道:〃听太医说,你的脚如果及时包扎不至於会落下残疾。你明明懂医术,为什麽任由伤势加重?〃
聂子夜无所谓的冲他笑笑:〃有什麽关系,没人会在意的。〃
顾写意怔忪片刻,轻叹一声,靠回躺椅上,道:〃你不是喜欢他吗?去陪著他吧。〃
聂子夜大於常人的乌黑瞳仁盯了顾写意几眼,转身跛著足往外走,行到门口停下脚步侧头道:〃你打算关我们一辈子,就此老死不相往来?〃
〃不,〃顾写意的声音响起:〃等我想明白一件事後,自会去寻你们,到时,都该有个了断了。〃
〃那你最好快点想通。〃聂子夜笑道:〃不然我可以肯定你定会抱憾终生!〃言罢,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当天,莫怀前便亲自送聂子夜去了韩纪元的身边。韩纪元居住的凤林山庄是暗夜早期的产业,外部看起来毫不起眼,内里却精致豪华。凤林山庄防备森严,韩纪元住在里面大可不必担心旧派残馀势力的或是拜天教众的骚扰。但与之对应的,他也被变相的软禁在此。再豪华的房屋,再精美的衣食,都无法掩饰被囚困住的现实。
当韩纪元看著聂子夜是跛著脚走向他时,强自压制的种种情绪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他讥讽地看著怀前,冷然笑道:〃我很纳闷,他为什麽不杀你囚你?因为你武功高强,最不易被掌控吗?〃
莫怀前定定回望著韩纪元,道:〃不,与您说的正相反。杀我对主子爷来说是最容易不过的事情,他只需一句话即可。〃
韩纪元亦为之动容,半晌轻道:〃对不起。〃
〃您太客气了。〃莫怀前道:〃别人可以不相信主子爷,您不可以。主子爷这麽做自有他的道理,还请您能耐心等待。〃
韩纪元捂著胸口,沉声道:〃我对他的感情可昭日月。现在即使是叫我死我也无任何怨言。可我真的不知道,刻骨铭心的感情能否经得住岁月的打磨。你叫我等,等到何时才是头?〃
怀前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怔怔望著韩纪元出神。
纪元恢复了常态,淡淡道:〃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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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世帝顾写意名重天下,手握大雍兵权,虽说没有上任雍惠帝改革时遇到的重重阻难,但其中辛苦艰难实难一言道尽。
顾写意甫一登基,大雍爆发了历史上声势最为浩大的辞官浪潮。全天下都在看顾写意的笑话,讥笑他众叛亲离,手中只有大字不识几个的粗鲁武将可用。顾写意顶著压力提拔了一大批底层年轻官员,并广开恩科,补充官员。
於是有人预言,这届科举将是水准最差的一届,因为耀世帝为了填补空缺,势必降低对学识的要求。可事实正相反,此届科举不但要求严格更是百花齐放的局面。最为巧合也是最为惹眼的是涌现出一大批〃莫〃姓学子,他们各有所长,见识不凡。更难能可贵是,他们身上没有年轻人冲动气盛好大喜功的毛病,以最快的速度适应了新的身份,并干的风生水起有声有色。
这其中,不乏名垂千古,为後人津津乐道的明臣将相,是为历史上的奇葩。当然,这都是後话了。
顾写意脾气暴躁,在军队数年更是将这种性子催化至极致。他厌恶官场上的迂腐与虚假,厌恶假道学们处理事务推、拉、拖。在他眼里,当个痛快淋漓的真小人也好过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如此这般过了两年,顾写意性情渐渐内敛,他终於学会了用宽容大度的心态看待世事变迁沧海桑田。
人性复杂,顾写意更尤为是。後世有诗人用冰火同存四个字来形容耀世帝。
顾写意心狠手辣,他杀兄弑弟,篡权夺位,算得上是一代枭雄,真小人也;顾写意才华横溢,他改革弊制,整顿朝纲,算得上是一代明君,大丈夫也。
有人说他抠门,是,他在位期间,皇宫大内开支只有历任皇帝的二十五分之一,真是省到不能再省;也有人说他奢侈,对,他推行新政,由中央政府拨款,加大对教育、商业、农业、军事、科研等等方面的投资,掏空了国库,以致连生辰庆祝都不得不省却。
他待官员刻薄,贪赃枉法者即便是昔日亲信也照杀不误。即便无过错,才智平庸只求安稳的就被他剥去了官位;他待官员恩宠,财政再困难,也义无反顾的提高了俸禄。
他无心无情,有老臣不满政策,在金銮殿上撞柱而死,满地鲜血触目惊心。即便这样,他依旧能斜靠坐在龙椅上,气定神闲笑眯眯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