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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肢发达、好逸恶劳”的美国黑人的极端憎恶。在那5小时之内,如果我有希特勒
的权势,我会将所有的美国黑人放进毒气室。如果我是侵略者我非常乐意搞一场哈
林区大屠杀。屠杀对象包括黑人房东老头杰夫;包括曾深更半夜向我要钱,后来与
我成了朋友,还告诉我他刚刚“度假”回来,里面有图书馆健身房,就是没有性和
女人的麦克;包括给我做笔录的黑人警察;甚至包括那些事后热心的救助者。
如果有人说这5小时的极端思维是宏观上人性丑恶的体现,我承认。如果有人
说这5小时的仇恨说明本人的自私与狭隘,我只想先让说话者被外族狠揍一顿,然
后他来给我表演一下他是如何无私与宽宏的。
5小时之后我平静了,特别是看到翔子后,我感觉到我的命、我的感情要比那
几个黑鬼的贱命值钱多了。理智上我已经能做到即使给我无上的权力,我也不会滥
杀无辜,依然钦佩鲍威尔的个人奋斗,依然欣赏乔丹的精湛球技。
但感受不能如理智那样迅速恢复。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因为人不能和“动物
们”成天混在一个地方,不转学彻底离开这个环境,我恐惧难消,愤怒难平。
晚上,我还没回来,翔子已经在家等我了。白天时他给我打过四个电话。我对
翔子说我已经报名,原来的成绩过期了,我需要考一次托福,并且帝克可能介绍我
到中部某学校的教授那里,是他的朋友。
吃晚饭时,翔子不说话。吃完饭,翔子刷了碗,他还是不太说话。我们从地下
室爬出来,坐在侯太太后院的台阶上抽烟,翔子依然不说话。当我灭了烟头建议进
屋时,戴晓翔开口说:“你如果转学……咱们就分开了……”
“你可以到那边画或者在那边上学。”我脱口而出。因为我站在自己的立场思
考问题。
“纽约是最容易打工的地方都这么不容易挣钱……”
“那你先留这里。反正也是短期的,过两年咱们一起回国。”我不愿意被翔子
说服,我一定要离开市大。
翔子不说话了。
进了屋,翔子去找啤酒,他喝啤酒比和喝白开水还痛快。翔子不看我,也不和
我说话,也没有看他的英语书,更没有画画,他就坐在沙发上喝酒。我知道翔子是
做给我看的。我也不理他,但我不会生气更没有反感他的举动,甚至觉得他很……
可笑,可爱。也许那个时刻,我坚定的想法已经开始松动。
“我现在回国算了。真的,在这里浪费青春、浪费生命,毫无意义。”翔子开
始说得振振有词。
“不上学了?”我反驳他。
“上学……操,到时候病死在地下室里都没人知道。”戴晓翔笑着生气了。
“……”我不说话。
“我算把你丫看透了。”他继续笑着生气。
我还不理他。感觉左膀子又疼,然后起身去厨房倒水吃药。
“我告诉你,你要是转学走了,咱俩这交情到头了……”他还是“笑”。
我吃了药,看着已经喝到第三罐啤酒,收集了一肚子气体的戴晓翔说:“不转
学了,决定陪你丫在这里直到与黑鬼同归于尽。”
翔子真笑了:“话可说清楚了,我可没说需要你陪我……”
晚上躺在床上,翔子对我说他现在有一万块钱,等周末雇一个人带我们到上州
旧车拍卖行标一辆新一些、性能好的日本车,以后我开着那样的车去学校他就放心
了。今年圣诞节他再拼命狠挣一笔,然后赶签证到期前注册入学。
我有些耍赖地让翔子不能碰到我的伤处又必须紧紧地抱我,我要求他亲我,为
我Kou交,要求任何我想要求的动作。
过了几天,我自己在附近的小旧车行里花不到两千块买了个看着挺新的道奇。
嘿嘿,从此咱也成有车族了!
四十二
“一九九七年是一个好年,许多人的生活都将改变……”这是我从翔子在图书
馆里借回来的磁带上听到的歌曲。
年初,翔子有件特别火大的事情。有个六十多岁的美国白人老头非常热爱艺术,
对翔子的绘画造诣崇拜得五体投地。老头自己也动笔,他最喜欢体育明星在赛场上
的矫健身姿,于是将一些印刷照片送到复印机上放大,之后在复印件上进行创作,
再与翔子交流艺术体会。
老头一辈子单身,如今给人感觉很孤独。他给翔子及其他画家看他年轻时的照
片,帅得一塌糊涂,只是个子很矮。翔子说老头很有耐心纠正他的英语,和老头聊
天感觉英文进步很快。老头请翔子去他的公寓吃饭,翔子很礼貌地带去红酒,老头
为他亲自做了意大利面条,拌的沙拉,还做一个他刚学的“中国菜”。
老头父母是意大利人,他对翔子讲很多关于意大利的风俗礼节,又说意大利朋
友与朋友之间行贴面礼,甚至亲嘴礼,他要和翔子示范这样的礼节。翔子在完全没
有防备的情形下被老头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还摸了一把下面。
翔子回来对我这样说:老王八蛋!他妈的老同性恋,混蛋……我理解翔子气愤
那老头辜负了他单纯的信任,利用他对此类事情的不敏感,欺负他作为街头艺人的
弱势而胆大妄为。
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脱口而出他妈的老同性恋这样的话。为什么他被老太婆骚
扰后不说他妈的老异性恋之类的语言?我们如今的状态以及未来的状态难道不就是
他妈的小同性恋与老同性恋的区别嘛?
后来我又想明白了,既然我能够时常产生混乱与阴影,为什么翔子就不能,我
们都必须经过学习先做一个有普通情感与基本人性的大众式庸俗人物之后,才能慢
慢成为一个“坚强又勇敢的特殊人材”。
接着,发生了一件非常值得一提却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先说明一下,那辆道
齐在我手中没捂热乎就被我给遗弃了,因为我发现它冷却系统、自动排档系统都有
问题,如果想要那车好开,必须再投资一千块,而且就怕是个无底洞。我是自己登
报卖的,卖给一个西班牙人,结果还赚了五百块钱,我很是得意一番。被抢劫的阴
影一直在心中笼罩,但有翔子的“万丈光芒”照耀,我每日只带着警觉与厌恶的目
光,就可以继续穿梭在哈林区的大街小巷中。
二月14号情人节,我出国前国内极少有人关注的节日,可这里却气氛浓郁,
想忽视它都难。我那天下了地铁走在回家路上,路过一个类似于沃尔玛的廉价杂货
店,于是进去转转,感觉不转一转对不起节日气氛。我正转着看见了戴晓翔,他也
同一时间看见了我。我们都笑了,笑得很有默契。我问他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了,他
说今天挣得不错,提前回来了。我问不喜欢逛店的翔子要买什么东西,他说瞎逛。
“走吧,回家吧。”我温存地凝视翔子说道。
他温存地微微一笑。
我们又路过一个卖水果蔬菜的小店,二月份的新鲜水果蔬菜比较贵,但我们逛
了一圈后,买了西瓜哈蜜瓜水蜜桃西红柿一堆东西,反正是什么贵买什么。我提四
个袋子,翔子因为有画画的东西所以提两个大袋子,我们一点不嫌沉地就回了家。
我第一次发现水果蔬菜也能令人上火,吃得上火了就要泄火,还不是一般地泄
火。我们在大厅冰凉的地板上铺了毯子,比着看谁更持久,这个游戏太好了,顺便
推荐给大家。它造成的后果是让我们越来越公式化的性生活又一次迸发出艺术般的
魅力,差点就闹出人命。
夏天,我和翔子参观了回归大游行。这是有历以来,纽约第一次在曼哈顿中城
举办中国人的庆祝游行。据八卦“内幕”说,因为与大陆共党政府敌对、并一直把
持纽约华人社会的一股势力被瓦解,福建势力逐渐兴起,所以才有了那次具有历史
意义的游行。
我们起初站在两边看,当纽约留学生那庞大队伍走过来时,我压抑不住想融入
并显示一下我这个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