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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24小时当中,总会有闲下来的时间,有时是他,多半是我,问问对方干什么
呢,说说高兴与不高兴的事情。
而回去的时候,翔子一定要到机场送我,哪怕有我妹或者其他人送行。
六十三
前年冬天,我开五个小时的车去看我男友。男友是MSN上聊出来的。他的父
母是香港人,他会说不很流利的广东话,所以我们两个中国人一直用英语谈恋爱。
男友在我的眼里还是很帅的,当然,帅不帅完全是见仁见智,或者说男友温和的个
性,体贴的言行,还有他的模样,都是我的那块“台布”。
我早就不敢奢望什么天长日久白头携老了,但还是希望有个可以被称作“BF”
的人放在心里,可以想起来高兴,说起来也好听。否则老这么落单,一看就是个没
人要的困难户。
和男友已经交往了一年多,他曾在纽约,在我这里住过两个月,那两个月的快
乐真的不亚于和翔子曾经有过的幸福时光。本来一切都那么的美好,偏偏就拐弯抹
角地认识了一个“八婆”。八婆认识的朋友认识另一个八婆,那个八婆认识我男友,
据他们说我男友很活跃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不是痛苦伤心,而是感觉身体不太舒服,轻微的感冒低烧。
很快地,我就进入了这一生里最恐惧的一段日子。我两天两夜在网络上搜寻与HI
V、AIDS、艾滋病,艾滋病毒有关的一切信息。
我知道了什么叫做准确定义的高危行为,什么是绝对安全的性,知道了保险套
防御艾滋病的成功率,知道了医用口腔膜的安全性……那段时间,我的医学知识猛
涨,而且非常惊讶地发现我这个自以为高学历高智商高情商,曾经的科学工作者,
如今的生意人就是个科盲。我在一个网站与大家聊天,很多同病相怜的好心人安慰
我,在那里,我还认识了一个南京来的同胞。
我的医生告诉我检查结果隔一天就能拿到。在等待的每分每秒里,我脑子很清
楚,列下名单,万一我丧失工作能力甚至死亡,因此的受害者按照程度划分,从大
到小依次排列,计划着怎样去安排他们,保证他们最小程度受到影响。
那两天我非常想哭,但我认为自己不该哭。因为从前的一两次哭泣证明我是个
有感情的人,这个时候去哭,只能证明我软弱。不哭是可以的,但72小时几乎的
失眠状态不可避免。
医生说我的检查结束是阴性,我问他为什么我身体依然不舒服,医生告诉我一
个词汇,翻译过来就是恐爱症或者叫艾滋病恐惧症。我告诉医生我心理完全可以控
制好,只是我确实感觉身体不适。医生回答这个病的特点就是在高危行为过后的两
个星期内出现低烧感冒等症状。他给我开了药方,说是可以治疗恐爱症。我问他这
药有什么作用,他回答帮助我睡眠稳定情绪。
走出诊所,我顺手将药方丢进了垃圾箱。
大家看到这里,会发现我是个怕死的人。是的,越老越怕死。即使我知道如今
艾滋病只要早发现早治疗终生服药,寿命不亚于没有被感染的人,但我依然不愿意
遭此劫难。父母给我的是一个健康之躯,也不是命中注定得上了癌症,我不愿意因
为自己的无知与过失而与疾病抗争。
男友给我打电话,他在电话那边说得很伤心。我也伤心,老了,心肠越来越硬,
感情是越来越脆弱。后来我决定理解了男友也原谅了他,无论说起来还是做起来,
他依然是我的“BF”。因为目前为止,我们之间依然还有“爱情”,更有牢靠的
保险套。
六十四
去年秋天我刚从北京回来,男友就问我感恩节过不过去,我说这里生意走不开,
但我会找个周末看他。
感恩节我没有生意,因为我要与Steve一起玩两天。认识Steve很偶
然。当时为了陪一个客户我们一起去按摩。那里的女孩子我都比较熟,特别是小慧。
小慧是偷渡来的,到这里不久发现与男朋友在餐馆打工要做上五年才能把蛇头的钱
还清,后来就干了这行。小慧先把自己的钱还清又把男朋友的钱也换清了。挺仗义
个女孩子。但后来听别的按摩女说是小慧先甩的她老公,她的目标是攀上一个老板,
不结婚也没关系。这帮小表子相互拆台的话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那天客户在另一个房间快活,这边小慧一边帮我按摩放松一边跟我说STEV
E又向她要钱。Steve是小慧的“哥”。他们是同行。小慧说Steve原来
做散客,后来被一个50多岁的老太太给包了。起先他乐得不行,以为找到好活了,
结果三个月内掉了小二十磅肉,他就毅然决然地离开老太太,做回散客。小慧聊着
聊着来了这么一句:“Steve原来是学美术的,很会画画,他画的卡通小狗狗
小猫猫可好呢……”
我问小慧能不能给我引见这位Steve,小慧眼睛瞪得流圆,我一边眇着她
一边告诉她我喜欢同画画的男孩子聊天,喜欢他们的按摩,小慧笑了,说:“坏死
了,哪有跑餐馆里问另一家餐馆怎么走的。”
Steve男客女客都接,他说客户不在乎男女,关键看好坏。我不是通过S
TEVE的BOSS与他发生业务关系,所以应该算Steve的私活。以后我们
熟了,Steve还对我说,做他们这行第一忌讳与客户发生感情纠葛,最难过的
是寂寞,等有一天金盆洗手,他就可以坦然地回到人群里。
Steve的职业年龄是二十三岁,不管他的真实年龄,看起来年轻就行。他
的模样谈不上帅,顶多端正耐看而已,反正比起同龄时的翔子,简直是粪土和黄金
的差别。我知道不该将Steve与翔子做比较,但我总是不自觉。
Steve的笑容还是很有感染力的。他笑着问我说这次回北京,有没有同翔
子把一些话说明白,我回答都说了,翔子答应我来美国,将来我们就要做一对神仙
情侣。
“又骗人……”Steve笑了。
我也笑了,说:“那我跟你说这次我一共就呆了12天,有8天是他一直陪着我,
他一下班我们就在一起……你信不信?”
Steve眨眨眼睛,很正经地回答:“信。”
“如果我说等我们都老得对社会也没用了,对周围的人也没用了那天,我们准
备一起到世界各地去旅行,走不动了,就找个地方来个安乐死,又平静又温馨又浪
漫……你信不信?”
“呵呵,信呀……”Steve露出了职业的笑容。
我不屑地瞪他一眼。
“我真的信……”他收起笑容:“为什么不信呢?上帝,耶稣,观音,佛祖,
我什么都信。本来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再连梦也没有了,那就找棵歪脖子树算了。”
Steve说到最后又笑了。
Steve的笑容很迷人,他年轻的肌肤,健壮的体格更迷人。我将自己投入
到快乐里,想着我也曾经这么年轻过,年轻的我怀抱着年轻的翔子……大自然的鬼
斧神工让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一段短暂的青春时光,那时应该每一分每一秒地去珍惜。
切记切记。
我是Steve的老客户,所以我们在一起多半以聊天为主。即使上床,我也
从不要求Steve高潮,这样方便他有精力做更多的生意。
Steve躺在我身下,两条腿被我扛在肩上。他跟我在一起很有节制地欢叫,
他摸透了我的喜好。那个时刻我很投入,全部的思想意识感受都汇集到一起,享受
性的快乐。
为了玩出情趣,我让Steve趴在床上,亲吻他的身体。亲着亲着,我有些
走神,想起不久前在北京,同样的姿势,我却是更加周到体贴无私奉献地亲吻翔子
……翔子突然转过身将我拽到怀里,喃喃自语:活到今天才明白,咱俩不该分开…
…
我真的是老了,竟然在Steve身上亲着亲着眼睛就湿润了……
等我重整雄风,手扶Steve的腰际做着运动时,窗外传来很有纽约特色的
警笛长鸣,一声比一声近,似乎来到我们跟前,然后